第371章 塔拜的麻煩


    關(guān)寧軍右翼右營參將竇濬的內(nèi)心是充滿憤慨的。


    一切的變化是來的那麼快。


    三天前，接到盧都堂被圍的消息，中、底層的將士們早就紛紛請纓，可是上級最高領(lǐng)導(dǎo)高起潛卻消極避戰(zhàn)，強製下文要求各部不得“浪戰(zhàn)”。


    他實在看不下，這才資助了楊廷麟、許德士等人北上。


    十二日晚上，當(dāng)夜不收傳來盧象升所部已經(jīng)全軍覆沒的消息後，首先就是山永兵方陣沸騰了，然後引發(fā)了關(guān)寧軍中的下層士兵的集體共鳴，隻是這麼短暫的一時激憤，很快便被高層鎮(zhèn)壓平息：


    三個月的糧餉，待走到臨清就全部足額發(fā)放。


    既然無法做到忠義，那就幹脆為了活著而拚命吧！


    很多將士都是這麼想，隻是他們沒有想到上級的安排是那麼的牽強，說是要連夜向東進軍，解救濟南，竟然在半夜就把他們緊急叫醒。


    熟睡中被喚醒，是誰都不想遇到的事，大家罵罵咧咧地起床，然後整理行裝，等到走到行軍路上了，困意還是沒有解除，每個人就是那麼如同行屍走獸一般跟著前麵的人向前走著。


    走到十三日，後方突然遇到了清軍精銳騎兵攻擊，但是總數(shù)不過數(shù)千人，而高起潛所部掌控的騎兵就有兩萬人，怎麼說都應(yīng)該迴頭應(yīng)戰(zhàn)。


    可是上峰傳來的消息卻是全速前進。


    竇濬無法，隻能繼續(xù)隨著大軍向東前行。隻是到了十四日淩晨，他們再也走不了，因為整個大明官軍已經(jīng)陷入了清軍的包圍圈中。


    包括在竇濬在內(nèi)的軍中將領(lǐng)紛紛來到監(jiān)軍使大帳，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掉下巴的消息，那就是高起潛跑了。


    這個消息很快在明軍中炸鍋了，明軍中也很快分為兩部分，山永兵為一部分，關(guān)寧軍為一部分，兩部分的明軍涇渭分明，各自為戰(zhàn)。


    一開始的時候，關(guān)寧軍各部還能夠互相照應(yīng)，隻是後來清軍越聚越多，大家也隻能選擇分開，各自逃命去了。


    竇濬帶著1088名部下，本來打算是從北突圍，可是很快發(fā)現(xiàn)那邊有很多的山永兵，明軍內(nèi)部的門戶之見，讓他壓根就無法做到跟在山永兵後麵進行突圍，因為人家壓根就不帶他。


    竇濬無奈之下，隻能率領(lǐng)部下往南突圍，好在清軍的主要側(cè)重點，就是率先圍剿明軍的騎兵部隊，對於多數(shù)為步兵的竇濬所部，清軍統(tǒng)帥的關(guān)注並不是太多。


    隻是明軍騎兵的敗退速度很是驚人，或者說壓根就沒有進行抵抗，如此一來，清軍實際上就沒有了作戰(zhàn)對手，清兵的主要工作就變成了抓捕潰逃的明軍士兵。


    竇濬帶著部下不敢停頓，連續(xù)奔跑到距離下堡寺足足三十裏外的魏僧寨，士兵們實在跑不動了，竇濬隻得下令，做好簡單防守後，讓全營將士暫時在魏僧寨休整。


    隻是超乎預(yù)料範(fàn)圍以外，清軍的到來是那麼的迅速，清軍將領(lǐng)愛新覺羅.塔拜率領(lǐng)精騎600人竟然追了上來。就是這麼一點兵力，竟然利用騎兵的優(yōu)勢，把關(guān)寧軍右翼右營給包圍了起來。


    六百清軍包圍了人家明軍一千餘人，還把明軍打的沒有脾氣，這種局麵令人驚掉下巴。


    竇濬不甘心束手就擒，明軍在他的指揮下，嚐試過數(shù)次突圍，但是很快便被塔拜給打迴，塔拜也不派人進攻寨子，就那麼圍困著。


    隻是寨子裏麵連個百姓的人影也沒有，更別提其他的糧食物資了，右翼右營很快便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饑餓當(dāng)中，士氣在一點點的變得消沉。


    竇濬率領(lǐng)親兵親自衝擊了一次，但是很快便被已經(jīng)50歲高齡的塔拜給再次擊敗逃迴。


    愛新覺羅.塔拜是努爾哈赤的第六子，連皇太極實際上都得稱唿他一聲六哥，隻是他就是那種猛將類型的，不擅長運籌帷幄，所以所統(tǒng)帥的軍隊從未超過千人。在以軍功授予爵位的清國，他的地位隻能算是二流，崇德元年被皇太極冊封為輔國愨厚公。


    塔拜一共有八個兒子，其中長子和五子早夭，剩餘的六個兒子中，最為出色的就是次子額克親，已經(jīng)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因軍功受封為貝子，在北疆對付野人部落；其次就是四子班布爾善，班布爾善時年二十歲，有勇有謀，與鼇拜的關(guān)係很好，在塔拜的所有兒子當(dāng)中，隻有四子班布爾善和七子喇都海熟悉漢語並且會書寫漢字，他們兄弟倆在滿洲人看來都屬於高級人才。本次出征中除了八子愛新覺羅.巴特瑪費揚武留守家中，次子額克親留守北方外，其餘四子全部從征。


    作為皇家人員，包括塔拜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度過了開始時候的草創(chuàng)時期。現(xiàn)如今對於他們來說，更多的就是一場行軍大遊行，真正的惡戰(zhàn)會有那幫蒙古八旗和漢軍去打的，然後就是鼇拜、圖賴那樣的少壯派去打，他們這種二流部隊隻是為了擄獲更多的奴隸人口和資源，盡可能為自己為家族爭取更多的利益，別的方麵都是次要的。


    所以塔拜這次出擊帶著自己的三子巴克親和六子拔都海，四子班布爾善聽聞老阿瑪隻帶領(lǐng)600人就去追擊。實在不放心，在一個時辰後，帶著年僅14歲的七弟喇都海一起，率精銳騎兵三百，往南麵支援他們的阿瑪。


    隻是他們的阿瑪塔拜自認為壓根不需要任何支援，再給點時間，等到寨子內(nèi)的明軍士兵再餓一頓，他就率部全力衝入寨中，那樣就能減少殺戮，增加俘獲的精壯人口。


    也正是因為塔拜的這種自信和明軍的士氣低落兩方麵原因，才使得塔拜沒有派出更多的夜不收探查人員，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越來越臨近的風(fēng)險。


    魏僧寨東南十裏外的衛(wèi)河大堤下


    安慶右營的三千名將士正在陸續(xù)渡河，附近的百姓以為是清軍來襲，全部逃之一空。


    張鹿安覺得軍情不明，便派遣馬國勇帶著陳利寶一起，在前方偵查。不到半個時辰，安慶右營的士兵還沒有完全渡河完畢，馬國勇和陳利寶就打馬趕迴，向張鹿安報告了前方的軍情。


    此時的安慶右營裏分為了兩派，一派以陳新薄為首，主張不去管，直接帶兵從南麵繞道二十裏，再繞道廣平折返，往巨鹿方向而去；


    另一派則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主張不能見死不救，一定要把自己的同袍明軍解救出來。而且這一路比較近一點，走魏僧寨一路，要麼從西北通過威縣到達巨鹿，要麼過丘縣往西渡過漳水後，再直接右轉(zhuǎn)向北，便可直接到達巨鹿賈莊，比走廣平快了至少半日的路程。


    張鹿安雖然救父心切，但是作為帶兵的人，他心裏更是清楚，軍心隻能善加利用，而不能完全背道而馳，於是張口問道：


    “前方是哪一部清軍？我方又是哪一部分官軍被圍？”


    這個問題就讓馬國勇有點犯難了，隻得說道：


    “清軍全部都是白甲白盔，應(yīng)該是滿洲正白旗（注1），我方是關(guān)寧軍的一支，具體番號不詳。”


    “你們覺得能不能打？”


    “將軍，屬下覺得可以打，理由是包圍圈內(nèi)的明軍看上去還有很多人，他們被包圍了士氣下降，沒了心氣神了，一旦知道外麵有官軍支援，他們肯定會奮起一搏的。而清軍雖然精銳，但是隻有六百人馬，咱們是他們的五倍以上，這麼富裕的仗，沒有理由不打。”


    張鹿安見此，知道多說無益，隻能下決定道：


    “那就打吧！至於這股正白旗的清軍的領(lǐng)軍者，不管是誰，他們正在圍攻咱們的官軍兄弟，咱們就給他們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至少也要給他增加一點麻煩。但是有個要求，不管戰(zhàn)況如何，大家隻有半天時間，天黑以後無論輸贏，我們必須立刻連夜撤走，不得逗留，咱們的速度一定要加快。”


    “是，屬下遵令。”


    注1：塔拜和同父同母的兄弟湯古代一開始屬於鑲紅旗，因與代善關(guān)係不好，天聰二年轉(zhuǎn)隸正白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