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渾水摸魚收服大將


    隻是前線的清軍原本就是饑疲交織，聽聞上級命令各部交替掩護進行撤退的命令後，立刻就有“聰明人”的腦袋活泛起來。


    比如投靠清廷不久的李中星、羅九成和藍俊等部，三將因為未能守住安丘，被孔有德一頓大罵，三人本來就害怕孔有德事後追究他們的責任，又害怕為張鹿安所不容，哪裏還敢有任何停留？


    李中星帶著羅九成和藍俊率領部下上萬人，壓根沒有執行孔有德交替掩護撤退的命令，趁著夜色從各部的空隙之中穿過，然後快速地向魯南山區狂奔而去。


    自從李中星和羅九成離開以後，果然利用明軍人數較少，從明軍的空隙中進入了魯南山區，後來投靠了早前離開的李宏義。


    有了李中星和羅九成的等人開的壞頭，清軍上下頓時驚慌不已，各級將官壓根就再也控製不住士兵們躁動的心思。


    孔有德看著各部人心不再，知道軍心已經處於崩潰的前夕，不禁長歎了一口氣，命令所部心腹芮成功和已經返迴孔部的白雲龍，搜集原天佑兵一起護衛在左右，並集中所能找到的全部戰馬，率先向西麵逃去，衝破明軍設置的防禦線，最後返迴到萊蕪城中。


    而失去了統帥孔有德的坐鎮彈壓，清軍各部立刻就崩潰了。


    各部清軍都開始哭爹喊娘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地四處逃散，隻是很多清兵因為連日來的饑餓，壓根就沒有力氣跑太遠。


    位於膠州城內的明將令狐雲湘和瑯琊城鎮城內的張鹿安都及時發現了清軍的這個變化，分別組織兵力，在東、西兩麵對清軍發動了全麵追擊。


    清軍將士麵對著氣勢如虹的明軍將士，士氣暴跌，壓根不想抵抗，隻想著快點逃出去，混亂還在持續性加劇。


    五月十八日


    明軍將領於七和令狐雲湘在諸城會師，略作休整後，由於七帶隊向西追擊，令狐雲湘率隊進入藏馬山區，將丁如浣和王彥賓、郭小武和馬天等將以及他們的部下數千人和殘餘的民夫兩萬餘人，全部解救出來。


    令狐雲湘隨後與張鹿安在瑯琊鎮城會師，張鹿安留守瑯琊鎮城，讓部下文官閻爾梅負責組織人力和糧食，將丁、王二將給暫時安頓下來，讓令狐雲湘帶隊繼續不辭勞苦，追擊敗退的清軍。


    隻是即使清軍處於兵敗如山倒的局麵當中，仍然有一些屬於清軍的閃光點存在。


    首先是高密守將崔可顯，在清軍幾乎走光的情況下，他仍然堅守在高密城，給予攻城的明將裴守政所部巨大的殺傷，以至於裴守政不得不請求張鹿安調動火炮進行支援。


    隻是張鹿安也很為難，因為後方的武器彈藥因為發動這次全麵的反攻作戰，幾乎都被搬空了，如今還得芝罘兵工廠加班加點地生產，才能把最新的火藥和炮彈給運送過來。


    也就是說明軍現如今是有炮無炮彈的狀況。


    張鹿安不得不率領所部人馬前往高密城下，希望以政治和軍事聯動的方式，徹底降服高密城。


    其次是清將楊衍所部被於六率軍包圍在馬耳山，由於楊衍的負隅頑抗，直接把於六所部給拖住了，明軍很難集中兵力追擊敗逃的清軍大隊。


    張鹿安於是決定先去解決高密城的問題。


    張鹿安認為對於崔可顯那種死硬分子，光是靠嘴巴來說，那是無濟於事的，必須軍事為先，政治為輔。


    而且崔可顯作為敵人，已經數次將明軍死死地攔在城下，展現了非常優秀的防守能力，這一點非常為張鹿安所欣賞。


    張鹿安於是命令部將，趁著夜色將膠州城內的火炮全部給搬到了高密城下，上百門真炮加上數百門“木頭假炮”分列高密城的四周，炮口全部朝著高密城。


    可想而知，幾乎是一夜之間，高密城外就出現了數百個土丘，土丘的上麵便出現了數百門火炮，直接所產生的威懾力，就令城牆上的清兵們心悸不已。


    崔可顯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派遣逃入高密城的副將張應夢率領清軍千餘騎兵，朝著明軍的火炮陣地衝去，想要破壞明軍的火炮陣地。


    張鹿安早就防備這一招，等到清軍騎兵即將靠近的時候，命令近衛協的火銃手突然從土丘後麵站起來，發射銃彈，一連三排齊射，很快就擊殺了數百名清兵。


    早就等待在土丘之外的仇有光，趁著清軍後隊停滯下來急忙整隊的空隙，率領所部騎兵便向著清將張應夢殺去。


    張應夢被嚇破了膽子，在馬上連忙大唿道：


    “我願投降，我願投降，不要殺我！”


    可是戰場上風大，仇有光哪裏能夠聽得見？


    張應夢隻好率領殘兵朝著高密城跑去，但是由於明軍跟的實在太近，崔可顯害怕明軍跟進城來，下令禁止打開城門。


    清將張應夢大怒不已，在城下將崔可顯的祖宗十八代全部罵個遍，然後帶著部下繞著高密城而走。


    仇有光在其後緊追不舍。


    在這個過程當中，張應夢部下相繼逃散殆盡，而繞了幾乎整個高密城的張應夢，還是被跟上的仇有光部下猛將賀國勇給追上後一刀砍死。


    賀國勇把張應夢的頭顱砍下，然後耀武揚威一般地繞著高密城行走，清軍將領崔可顯被氣壞了，隻是由於清軍的後勤大營被明軍破壞，高密城也是缺少彈藥，城頭的火炮早就成了擺設。


    崔可顯因此壓根就不能拿賀國勇怎麼樣，隻能幹著急。


    張鹿安卻已經失去了耐心，下令部將丁維嶽所部對高密城發動攀城猛攻，激戰一日，卻被崔可顯帶著親兵給打退。


    夜深以後，張鹿安下令各部退下休整。


    次日清晨，一夜未曾合眼的張鹿安還在苦思冥想如何破城之際，高密城的城門卻被人從裏麵打開了，然後便見到一夥紮著小辮子的人，抓著一個不住亂扭的將領，向著明軍的陣地走來。


    前線的明將丁維嶽立刻下令全軍戒備，等到走近一看，中間被抓著的人竟然是崔可顯本人。


    張鹿安接到報告後，頓時大喜不已，連鞋都沒有來得及穿，就跑到了軍營外麵，看到被五花大綁的崔可顯，張鹿安不顧旁邊人的異樣眼光，親自拿刀將崔可顯的繩索給解綁，然後握著崔可顯的雙手說道：


    “崔將軍，你把我們害得好苦啊，本帥終於等到你了。”


    崔可顯沒好氣地迴複道：


    “如果不是我身邊出了叛徒，哪裏輪得到你在這邊假仁假義？想讓本將軍投降，簡直癡心妄想！要殺便殺，無需多言！”


    張鹿安尷尬地笑了笑，這個劇本跟以往看到的並不一樣，還以為自己像曹操那樣重視人才，自然會有“許攸”投靠，原來還是自己想多了。


    張鹿安為了緩解尷尬，轉頭問道：


    “不知道是哪位義士行此非常之事啊？”


    “迴主子……迴將軍……哦，不，迴大帥，是末將海行時。”


    “嗯，你在清軍當中現任何職啊？”


    “迴大帥，卑職在偽清那邊就任天津中軍總兵，因為‘小過’被調往高密城，任崔可顯這個狗東西的副將。”


    “看閣下的容貌以及麾下精兵的發辮，應該不是滿人吧？”


    “迴大帥，卑職來自於草原上的土蠻部。”


    “蒙古人？我們軍中倒是有不少蒙古好漢嗬。”


    張鹿安聽說後不住地點頭，但是心裏多了幾分不喜，畢竟如此算來，海行時的親族和家人一定是在滿清的控製之下，按照張鹿安的理解，這樣的人是無法把心安定下來的。加上海行時長的狼眼鷹顧之相，手下親兵個個兇悍甚至到了麵目猙獰的地步，難免在心頭不住地打鼓。


    而張鹿安旁邊，被俘虜的崔可顯聽到海行時的話後，恨不得上前撕碎了海行時，但是被明將丁維嶽給拽住，崔可顯惱羞成怒地大吼道：


    “海行時，你個王八羔子，我崔某生不能殺你，死後必定變成厲鬼，向你索命！快，可速殺我！”


    張鹿安麵對已經瘋魔狀態下的崔可顯，還是不忍下手，畢竟這是一個難得的善守之將，憑借著壽光和高密之戰，已經贏得了張鹿安的尊重。


    思索一番後，張鹿安下令將崔可顯發配長海縣石城島，著石城島守將呂祥啟嚴加看管。


    而對於“投誠有功”的海行時，張鹿安則是任命他為大明高密副將，除了保留他的親兵一百人外，另外再從登萊義勇之中調撥了兩千人為海行時的部屬。


    張鹿安為了給馬耳山中的楊衍所部施壓，張鹿安又調集了丘無極的近衛協、裴守政的第八協配合原本就在此地執行圍剿任務的於六，加大對馬耳山的攻擊力度。


    但是楊衍所部仍然在拚死反抗。


    張鹿安招來海行時，麵授機宜，海行時便帶著麾下一百名親兵，裝作突圍的狼狽模樣，騙開了楊衍所部的主營，然後迅速殺向了楊衍所部主帳。


    清將楊衍所部頓時亂成一團，張鹿安再趁機指揮各部全麵反攻，楊衍再也支持不住，眼看著部下們饑疲之下，很難再有作為，為了給部屬留下一絲生機，清將楊衍帶著部將楊彩、楊珍、孫成功、李文昇、湯可賢、張壯猷和毛邦貴等部將一起自縛雙手，向張鹿安跪降。


    張鹿安表現地非常激動，立刻上前親自把楊衍的繩索給解開了，並讓手下人將其餘楊部的將領全部解開了繩索，用充滿了感情色彩的語氣說道：


    “我張鹿安今日高興啊，我是真的不想與楊家為敵，看到你們，就會令我想起已故楊都督（指的是楊禦蕃），相當年，本爵在山東戰場追擊李、孔叛軍的時候，就多有耳聞楊都督的驕人戰績和不屈的意誌，令人神交不已。一直想與他見麵詳聊，沒有想到人這麼快就沒了……”


    張鹿安的話說完，楊衍身後的楊彩和楊珍（係楊禦蕃的兒子）雙眼就已經通紅。


    張鹿安又加了一句：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張鹿安歡迎你們迴家！”


    楊衍還沒有說什麼，楊珍立刻張口說道：


    “侯爺，隻是我等的家眷還都在臨沂，被清將沂州總兵佟養量所控製……”


    張鹿安立刻大手一揮道：


    “隻要你們肯真心與本侯共同扶大廈於將傾，這個事情，我會為你們辦妥！老林子，你比較有經驗，這件事交由你去辦！”


    旁邊站立的段林立刻躬身應道：


    “是，屬下遵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