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統帥張鹿安聽聞王忠除掉了逆賊褚良甫頓時大喜，也顧不得了解細節，連忙下令全軍東進，清剿清軍餘孽。


    “昔日杜工部有名言‘茍能製侵淩，豈在多殺傷？’，傳令下去，霍山軍士兵本皆良民，不幸為逆賊褚良甫裹挾，隻要放下武器，不得妄加殺害。”


    張鹿安的這個命令被明軍堅決貫徹執行，明軍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快速收複了軍事重地沙河店，並且俘獲了兩千五百餘名清軍地方勢力霍山軍士兵。


    張鹿安命人將這些士兵的武器收繳，鎧甲扒掉，將霍山軍的傷兵進行簡單治療後，讓其他的士兵抬著自己的傷兵一同返迴霍山，要求他們不得再與明軍為敵。


    張鹿安的這種寬厚的政策，收到了很好的宣傳效果，霍山本地的山民對張鹿安的態度改善極多，包括清安廬巡撫李猶龍在內的文武官員對此都是深惡痛絕。


    李猶龍一邊痛罵著張鹿安的“陰險狡詐”，一麵將指揮部從舒城遷往霍山城，加強對霍山的管控力度，命令清將徐育賢加大對梅山一帶的進軍力度。


    由於清將徐育賢非常謹慎，命令所部上萬人馬齊頭並進，牢牢把控各個要隘之地，令明軍一時半會找不到任何予以打擊的機會，張鹿安不得不下令讓張宿所部移駐沙河店，讓張鹿聲所部嚴守梅山城。


    正好這時，南麵的明將孟大勇傳來了清將許天寵正在督帥清軍精兵進攻泗道河口，孟大勇雖然接連打退了清軍的十餘次進攻，但是清軍仗著人多勢眾，仿佛不要命似得向明軍陣地發動不停歇的進攻，明軍上下疲憊至極傷亡很大，請求支援。


    張鹿安無奈之下親自帶領王彥超和楊丕烈兩部返迴望春穀大營，同時命令丘無極率領楊逢春營人馬支援孟大勇所部。


    張鹿安明白，僅僅依靠自己手中蓼軍現有的實力，根本無法殲滅實力雄厚的西南路清軍，而且於七和丁維嶽兩部人馬還在路上，遠水解不了近渴。


    經過一番思考後，張鹿安通過王忠，聯係上大明荊江侯張光萃，雙方在望春穀北麵的三酒潭會麵。


    張鹿安首先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向“萃帥”張光萃所部奉上了在沙河店繳獲的一半物資，並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見，希望張光萃能夠配合蓼軍優先殲滅清軍沈誌祥所部人馬。


    大明荊江侯張光萃對於蓼國公張鹿安還是極為欽佩的，隻是萃軍經過與清軍薛守信所部的連番征戰，損失了數千精銳人馬，實力大損，盡管如此，張光萃還是豪爽地表示道：


    “蓼國公，本侯打算派出麾下第一大將總兵張景春率領一半人馬聽從閣下的調遣，本侯將會親自率領數千大軍，把守北麵要地，敬候蓼國公的佳音。”


    張鹿安原本還以為是張光萃的托詞，沒有想到不到一天的功夫，張光萃麾下大將張景春竟然帶著五千餘精壯的漢子來到了張鹿安的麵前，隨行的萃軍大將還有閻之美和薑祚昌，可以想象萃軍的三部精銳力量幾乎全員出動。


    張鹿安的心中很是感動，對張光萃這位來自於湖廣均州的樸實漢子好感倍增，因為軍情緊急，顧不得太多，張鹿安果斷地率領近衛協三營並萃軍三部從望春穀出發，準備從間道繞道湯家集，進攻西南路清軍的側翼。


    隻是天公不作美，行軍途中突然下起了大雪，山路十分難行，當明軍前行到半路野豬埫的時候，將士們感到十分地疲憊，張鹿安隻好下令就地擇險下寨，紮下營壘，派人嚴肅軍紀，不得輕易產生明火，並同時派出大量的探馬四出，探察清軍的軍情。


    張鹿安的做法可謂十分小心，可是他遇上的是清軍的百戰精銳。


    次日一大早


    遠處淒厲的海螺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明軍哨兵，緊接著是明軍急促的號鼓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來，各處的明軍將士軍被驚醒，軍中的中層將領們紛紛拚命地安撫和約束茫然無助的普通士兵，高層將領們則是紛紛來到張鹿安的大帳外請示軍令。


    張鹿安在親隨張撿的安排下倉促披掛完畢，鎮定地安撫了身邊的高級將領，然後登上高阜處的了望臺，拿出望遠鏡四處觀察了一番，看到了令自己十分震驚的一幕：


    但見四方雪白的山嶺上，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清軍旗幟，旗幟下的清軍士兵們看上去密密麻麻，仿佛把明軍已經全部包圍起來。


    剛想責備夜不收探察不徹底的張鹿安，在靠近明軍營壘之外，看到了數十個插在木棍之上的腦袋，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但是很明顯那些腦袋都是屬於明軍夜不收的。


    來不及悲傷，張鹿安當即下令道：


    “楊丕烈，後隊改前隊，給我快速地打通北麵的通道！”


    “是，大帥！”


    明將楊丕烈敬個禮之後，連忙帶著部下的親兵招唿著本部人馬，向著東北麵的旦皮嶺強攻而去。


    明軍將士明白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前赴後繼地向著清軍的陣地猛撲過去，但是清軍利用地理上的優勢，將明軍的攻勢接連打退。


    如此險惡的環境之下，原本萃軍的一部人馬又突然之間向正對麵的清軍投降，將明軍的大陣撕裂了一個口子，萃軍將領張景春大怒不已，派出萃軍將領薑祚昌帶兵上前堵住缺口。


    正對麵的清軍梅勒章京沈永忠當然不會浪費這個可以衝垮明軍的絕佳機會，督促著隨行的綠營士兵拚命地向前拚殺，萃軍將領薑祚昌很快不敵倒在了清軍將士的利箭之下。


    麵對著蜂擁而至的清軍大隊人馬，萃軍主將張景春婉言謝絕了張鹿安派兵助戰的建議，表示萃軍的窟窿自然由自己來堵。


    張景春帶著自己的親兵衝入清軍隊中大砍大殺起來，經過一番生死博弈，張景春終於將清軍趕出了明軍大營，重新布置了鹿砦和隔馬樁，暫時堵住了清軍的進攻。


    但是主將張景春卻被清軍的弓箭射中，身負重傷，陷入昏迷之中。


    萃軍一時陷入混亂之中，張鹿安急令最後一員萃軍大將閻之美接替張景春的位置指揮作戰，派人將張景春拉到蓼軍大營本部進行救治，並派遣心腹親隨張撿率領三百親兵支援萃軍。


    有了張撿率領的生力軍的支援，萃軍將領閻之美得以快速地掌控剩餘的萃軍人馬，並且把清軍牢牢地擋在了大營之外。


    明清雙方如此拉鋸戰進行了五日的時間，隨著明軍營中將士的傷亡劇增，張鹿安開始焦急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連日來接連派出了多股精兵外出求援，但是無一例外，很快都是被清軍的伏路軍給擒住，扭送到明軍陣前殺害。


    清軍的行為更是進一步嚴重地打擊了明軍將士的士氣。


    張鹿安是欲哭無淚，眼下幾乎是陷入了絕境，隻得下令各部人馬收縮兵力進行固守，期待外圍的明軍能夠前來解圍。


    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北麵有傳令兵來報，張鹿安的親將楊丕烈被清軍的暗箭所傷，明軍全線敗北，清軍薛守信所部正在冒雪向明軍大營壓來，明軍頓時麵臨著腹背受敵的局麵。


    不久，萃軍將領王忠帶著尹一龍和唐宗安等將更是滿臉血汙地來到了張鹿安的麵前，張鹿安心中大驚，還未張口詢問，便見王忠大哭著說道：


    “蓼國公，萃帥……萃帥他老人家被薛守信那個狗東西給害了哇……”


    注：大明荊江侯張光萃率領的大軍被稱為“萃軍”，他本人實際在雲南死於抗清作戰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