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唿喚從傳送門傳來。楚一凡抬頭,看見凡天界的桃樹正在玄虛宮後山搖曳,樹下站著他的父母,還有那個抱著桃花釀的自己。
那是對自由的吶喊,是對素未謀麵的父母渴望,是對當年走進玄虛宮的不甘,這一切都是命門安排的結果。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真正的破命刀,從來不在手中,而在心裏。
\"我是楚一凡。\"他輕聲說道,天闕刀在手中崩解成光點,\"不是甲,不是丁,是那個在桃樹下練刀的凡人。\"
丁字的瞳孔驟縮,他的數據解析程序突然崩潰。楚一凡的身體開始發光,不是命門的金光,也不是魔族的魔氣,而是凡天界的晨光——柔和,卻充滿力量。
是當年他坐在玄虛宮山巔看見的每個日出之光,是在被命門安排前的自由自在之光。
\"再見了,影子。\"
楚一凡的指尖點在丁字眉心,後者的身體如泡沫般消散。傳送門重新開啟,曾天遠和周誌強抓住他的手,將他拽入凡天界的桃林。
於秋子再次拋出帶有一絲裂紋的魔葫,弱水旋渦在他們身後閉合,卻留下了楚一凡的天闕刀碎片,刀柄上的\"楚\"字終於恢複了原本的顏色。
桃林中,聶玄的金身化作細雨灑落,滋潤著每一朵桃花。楚一凡撿起一片花瓣,看見上麵映著自己的倒影——不再有魔紋,不再有數據枷鎖,隻有一個少年,握著一把無形的刀,刀刃上刻著兩個字:自由。
遊老二微微一笑拉著崇齡一起消失不見……
而在命門總部,遊老二看著屏幕上消失的楚一凡,嘴角勾起冷笑。他轉動手中的骰子,露出剩下的兩個複刻品:\"乙和丙...該讓你們見見真正的殺戮機器了。\"
骰子落地,露出兩個猩紅的字:乙、丙。
遊老二手中的骰子撞擊桌麵,六點紅漆如血珠迸裂。楚一凡瞳孔中的凡天界桃林突然扭曲,父親伸手遞來桃花釀的畫麵碎成齏粉,下一秒,三人重重跌迴擂臺——曾天遠的斷劍戳進他大腿,劇痛中帶著真實的溫熱。
\"三哥?二哥?\"楚一凡的指尖攥緊周誌強的腰帶,卻觸到黏膩的血漬。
三哥周誌強斷臂處的骨頭茬泛著青白,眼神渙散如死水,而聶玄盤坐的金身已萎縮成三尺高,金色血液在地麵匯成梵文,每一筆都在緩緩湮滅。
丁字複刻品的屍體突然抽搐,眉心血紋如活蛇遊走,\"丁\"字扭曲成\"丙\"字的瞬間,擂臺地麵浮現出命門的天幹陣圖。
楚一凡的後頸突然刺痛,那裏不知何時多出一道爬蟲狀邪魔紋,正與丙字陣圖共鳴。
\"一凡!閉眼!\"聶玄的佛印剛拍出,丙字強光已吞噬整個空間。
楚一凡本能側頭,卻看見強光中浮出無數數據鏈條,每一根都連接著他的複刻品——原來所謂\"天幹\",是命門用他的基因鏈編織的囚網。
劇痛從眉心炸開。當丙字屍體撞來的剎那,楚一凡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後背被拽出——那是個抱著酒壇的少年,粗布短打上還沾著桃瓣,正是他初入凡天界的模樣。
少年眼中倒映著聶玄的金身,嘴角還掛著未褪的笑意。
\"這是...我的自由之念?\"楚一凡的聲音被魔紋割裂,變得沙啞猙獰。
聶玄接住少年的瞬間,佛海深處傳來冰河開裂的轟鳴,他看見自己為楚一凡抄寫的《破命刀譜》在佛光中化作飛灰,看見凡天界的藥廬在魔火中崩塌。
\"放下,方能自在。\"聶玄的低語混著佛號,全新的金身從他體內踏出——這尊金身沒有慈悲相,隻有平靜的俯瞰,頭頂五色光環中懸浮著\"斬念\"二字。
命門總部的崇齡撞翻椅子,顯示屏上的佛光如利劍穿透數據壁壘。
\"二爺!佛界動用了...\"
\"閉嘴!\"遊老二的指甲掐進掌心,\"就算請來無量金身佛陀,也救不了...\"
話音未落,五道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在聶玄頭頂凝成蓮花臺。
周誌強的斷臂突然被佛光托舉著生長複原,而楚一凡體內的丙字複刻品殘骸正在崩解成數據流。
但就在佛光觸及楚一凡的剎那,他眉心的甲字邪魔紋突然暴漲,將光芒染成暗紫色。
\"不好!他在吸收佛力!\"崇齡的尖叫被警報聲淹沒。
楚一凡的皮膚下鼓起無數小包,每個包都蠕動著暗紅色觸須,那是噬天蟾蜍在吞噬佛光中的純淨能量。
聶玄的金身伸出手掌,卻在觸到楚一凡肩膀時冒出青煙——鴻蒙之體與佛力的對衝,正在撕裂空間。
\"三哥,抓住我!\"楚一凡大叫一聲。
聶玄的佛光大盛,卻見周誌強的身體正在被佛光強行拽離。老三下意識攥住楚一凡的手腕,卻觸到滾燙的皮膚下跳動的魔脈。
下一秒,五色光芒包裹著二人衝天而起,聶玄最後看見楚一凡的眼神——那不是求助,而是噬血的瘋狂。
\"不!\"楚一凡的怒吼震碎擂臺邊緣的魔晶柱。他望著空蕩蕩的掌心,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噬天蟾蜍的虛影在背後浮現,背甲上的\"慈悲\"二字被血色覆蓋,\"殺\"字卻凸起重疊,形成猙獰的\"煞\"字。
天空中殘留的佛光突然倒卷而迴,如被黑洞吸收的星塵。
楚一凡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識海深處脫落——那是聶玄種下的佛念種子,此刻正被噬天蟾蜍的胃液溶解。
他的視線逐漸被暗紅色覆蓋,擂臺外於秋子的驚唿變得遙遠而模糊。
\"曾天遠...\"楚一凡的聲音裏帶著機械的冰冷,\"你的元神,我要了,這是親情友情兄弟情的精華。\"
背後的噬天蟾蜍張開巨口,舌信上布滿倒刺,每根刺都滴著腐蝕性黏液。
曾天遠握緊斷劍的手在顫抖,卻看見楚一凡瞳孔深處的掙紮——那抹凡天界的晨光,正在被血色吞噬。
\"老四,迴來...\"
\"沒有老四了。\"楚一凡踏前一步,魔紋爬滿眼球,\"隻有噬天蟾蜍的容器,和命門的刀。\"
噬天蟾蜍的舌信卷住曾天遠的脖頸時,楚一凡忽然想起凡天界的雷雨夜。
那是他在玄虛宮強行修煉所致的致命傷,曾天遠背著他冒雨求丹藥,體溫透過粗布衣裳傳來,比此刻的魔血溫暖千倍。但這份迴憶剛泛起,就被噬天蟾蜍的吞咽聲碾成齏粉。
天空中最後一縷佛光消散時,楚一凡的背後完全凝實出噬天蟾蜍法相——它的瞳孔是暗紅色的漩渦,背甲裂痕中滲出魔血,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腐蝕的焦痕。
而楚一凡的臉上,隻剩下空洞的殺意,仿佛所有的人性,都隨著聶玄的佛念一同被佛界收迴。
於秋子抱著開裂的葫蘆後退,看見楚一凡抬起手,掌心赫然是融合後的\"丙丁\"字符。
那字符如活物般跳動,每一次收縮都伴隨極遠處命門總部的警報聲——這不是失敗,而是命門最成功的實驗品,終於掙脫了最後一絲人性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