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凡猩紅如血的瞳孔中,突然倒映出一團黑色泛著金邊的雲氣。
那雲氣如同活物般翻湧沸騰,裹挾著絲絲縷縷的威壓,在虛空中扭曲變幻。
雲氣表麵流轉的金色紋路,似是無數古老符文在燃燒,又像是命運的絲線在交織纏繞。
整個空間開始扭曲變形,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仿佛在畏懼即將降臨的存在。
眨眼間,雲氣化作一道人影,穩穩地出現在曾天遠身後。
那人手掌輕輕抵在曾天遠的後背,動作看似輕柔,卻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隻見那手掌微微一抖,楚一凡延伸而出的紫紅色觸須如同被狂風吹散的蛛網,瞬間倒卷而迴。
觸須在空中瘋狂扭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仿佛是被冒犯的毒蛇在憤怒嘶鳴。
噬天蟾蜍感受到威脅,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呱”叫。
腥臭的涎水如瀑布般飛濺而出,周圍的空氣瞬間被染成暗紅色。
然而,來人隻是冷冷一瞥,那聲波氣浪竟如被無形大手拍迴,精準地朝著噬天蟾蜍倒卷而去。
這力道拿捏得堪稱神妙,既將攻勢悉數震迴,又巧妙避開了楚一凡,仿佛在無聲地展示著絕對的掌控力。
一股無形的漣漪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空間都泛起陣陣波紋,宛如平靜湖麵被投入巨石。
“凡兒你真的要殺了你的大哥嗎?你不怕後悔嗎?”
來人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難以掩飾的痛心。正是魔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魔君林賢,他的眼神中滿是慈愛與痛惜,還有一絲深深的自責,仿佛在為眼前的一切而悔恨。
那目光落在楚一凡身上,像是冬日裏的暖陽,想要融化他身上的冰冷,卻又被楚一凡周身彌漫的魔氣所阻隔。
楚一凡的目光死死盯著林賢那扭曲模糊的麵容,殘存的一絲理智終於衝破枷鎖,多年的疑惑如潮水般湧來:“魔君你這個小人,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當年我楚家滿門皆死唯有你存活了下來,敢說你不是內奸?”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字字如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心底最深處迸發而出。
隨著話語出口,他周身的魔氣愈發濃烈,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氣旋渦,將周圍的塵土和碎石都卷入其中。
魔君的眉頭瞬間皺起,扭曲的麵容泛起一層黑氣,滾滾仙魔氣息如同從太陽核心迸發而出,熾熱而狂暴。
周圍的溫度急劇升高,地麵的魔晶沙開始融化,冒出陣陣白煙。
他兩步跨上前,將曾天遠護在身後,聲音冰冷得如同萬年玄冰:“為父對也好錯也罷,還輪不到你來數落為父。
看樣子你今天是打算與為父碰碰硬度了對嗎?你恃寵若驕覺得為父不會殺你便可以為所欲為?”
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威壓,仿佛是遠古巨獸的咆哮,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楚一凡紫紅色的雙瞳中,紅色爬蟲般的紋路瘋狂向外延伸,仿佛要將他的理智徹底吞噬。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體內的魔氣如同沸騰的巖漿,在經脈中四處亂竄。
他猛地抬起手,對著天空厲聲喝道:“天闕何在?”剎那間,之前碎裂的天闕刀殘片唿嘯著飛旋而起,在噬天蟾蜍噴出的黑紅綠三色氣息中,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開始緩緩重組。
殘片在空中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交鳴聲,火星四濺。
不多時,一把嶄新的天闕刀出現在眾人眼前。
暗紅色的刀身中間,一條淡黑色的血槽猙獰可怖,仿佛在訴說著無數殺戮;淡綠色的刀柄上,一個醒目的紅色“楚”字泛著妖異的光芒。
刀柄的吞吐口處,一頭睚眥栩栩如生,那雙小眼睛眨巴著,透露出一股詭異的生機,直勾勾地看向魔君。
睚眥的嘴裏不時吐出一縷縷紫色煙霧,煙霧在空中飄散,所到之處,地麵都被腐蝕出一個個深坑。
當楚一凡握住刀柄的瞬間,睚眥吞吐處突然鑽出無數紫色藤蔓狀的條紋,如閃電般迅速爬滿刀身。
此刻的天闕刀,早已褪去了往昔的正義之氣,周身散發著邪惡而暴戾的氣息,仿佛成了一把專為殺戮而生的魔兵。
刀身周圍環繞著一圈黑色的火焰,火焰跳動間,發出“劈啪”的聲響,還不時傳出陣陣哀嚎,仿佛是被囚禁的靈魂在痛苦掙紮。
楚一凡舉刀對準魔君,眼神中滿是瘋狂與決絕:“仙境!不妨試試,我想看見你在命門金光中茍延殘喘的模樣!”
隨著他的話語,他身上的魔氣暴漲,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魔影,魔影張開巨大的手臂,仿佛要將整個天空都籠罩其中。
魔君聞言,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淒涼與無奈。
視若己出的楚一凡,如今竟舉刀相向,這對他而言,無疑是近三千年來最大的諷刺,是對他過往所有付出的無情嘲笑。
他的笑聲在天地間迴蕩,如同一首悲傷的挽歌,讓人心碎。“逆——子——”魔君憤怒地嘶吼,每個字都仿佛從胸腔最深處迸發而出,中間的停頓更添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
他的頭發無風自動,周身的仙魔氣息化作實質,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場,將周圍的一切都壓得粉碎。
剎那間,楚一凡隻感覺天旋地轉,一股浩瀚如洪荒的力量洶湧襲來。仿佛有無數座大山同時壓在他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舉起天闕刀準備格擋的瞬間,又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向他背後的噬天蟾蜍法相。
楚一凡臉色驟變,急忙運轉起《宇內真經》功法,奪命九式蓄勢待發。然而,在魔君的絕對實力麵前,他的反抗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同狂風中的落葉,搖搖欲墜。
巨大的衝擊力將楚一凡掀翻砸斷擂臺的魔晶柱,他狼狽地摔落在地。地麵被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塵土飛揚。
他嘴角溢出鮮血,背後噬天蟾蜍口中不斷飄出紫紅色霧靄。
那噬天蟾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呱”叫,楚一凡的麵部開始鼓起一個個詭異的包塊,每個包塊中都伸出幾根紫紅色觸須,模樣可怖至極。
他的身體在地上抽搐著,雙眼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天闕刀重新飛迴楚一凡手中,他掙紮著站起身,眼神中卻依然充滿倔強與不甘。
魔君冷冷地盯著他背後的噬天蟾蜍法相,眼中的憤怒幾乎要化作實質:“別逼我破壞規矩,否則你的麻煩也不少。”
隨著話音落下,噬天蟾蜍背部原本凸起處的金光瞬間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在楚一凡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滾!”魔君一聲暴吼,聲如驚雷。楚一凡再次被震飛出去,這一次,他和噬天蟾蜍法相所受的傷勢比之前更為嚴重,雖不至於致命,但也讓他元氣大傷。
他重重地摔在遠處的地麵上,咳出一大口鮮血,鮮血中還夾雜著一些黑色的碎肉。
魔君不再多言,帶著魔族眾人與楚門之人,緩緩退出了戰場。
他們的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落寞。楚一凡掙紮著站起身,踉蹌著獨自離去。
他的背影顯得格外孤寂,每走一步都無比艱難。此刻的他,不僅要尋找清淨之地療傷,更要獨自舔舐這親情破裂的劇痛。
而在療傷的過程中,一場更大的意外,正悄然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