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處幹淨(jìng)的位置,侍女端上了一壺茶水,被朱老八嫌淡,換了壺?zé)啤?br />
“西聯(lián)臺方向無事?”
“已無什麼大事。”
聽著左辰問話,朱老八道:
“途中確實(shí)又碰到了幾次惡物襲擊,但數(shù)量都不算太多,我們哥倆把您給的鋼筋鐵骨往身上一貼,那是刀子也砍不破,爪子也抓不著,外加上寧威的旁邊支援,進(jìn)到怪物堆裏壓上兩趟,就基本上死的不剩啥東西了。
“之後威王又派了些兵馬過去,現(xiàn)在正在重整軍隊(duì),見著沒有我們倆啥大事,就把符籙留在要塞裏,順著路往迴趕。好說歹說是遇見您了。”
“你倆這還挺波折的。”
“還好還好。”
朱老八盯著左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嘿嘿笑起來:
“道長,再過兩日你是不是就要離開幽州了?”
“打算往南走,去一趟豫州。”
“那道長有沒有興趣捎上我啊?”
聽朱老八這話,左辰看了他一眼。
朱老八立刻開口道:
“道長,倒不是老豬我要非要蹭您的路,主要是我也有點(diǎn)事想去豫州。”
“哦?”
朱老八邊說著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卷手帕。
“大密林裏之前有個我小妹,也是個狐貍仙,幻化之術(shù)比較厲害,早四、五年就出去遊蕩了,之前我接過一封她的信,她說她在豫州,有空去看一看她,正巧道長也要去豫州,我就尋思借個腳程。不知道行不行。”
左辰點(diǎn)頭,又看向了觀狗鬥:
“你呢?”
“我打算留在北部要塞。”
觀狗鬥道:“威王找過我,他需要能人,想平定大梁之亂,我也覺得現(xiàn)在大梁亂套,不安生,瞧著兵荒馬亂的不舒服,打算跟著他走。”
沒想到這狼妖竟然還有這般誌向。
挺好的。
轉(zhuǎn)問朱老八:
“你知道你的小妹的具體位置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朱老八歎息:“那小丫頭說不定是在外麵玩野了,也可能是信件實(shí)在是不好寄到大密林裏麵,最近這段時間卻是沒接到書信,到了豫州我還得現(xiàn)找人,麻煩。”
“順路,就先一起走吧。”
“嘿,我就知道道長好。”
朱老八傻笑。
左辰?jīng)]點(diǎn)破朱老八的小心思。
去找自己妹妹這話是真,想從左辰這蹭一點(diǎn)點(diǎn)仙緣也是真。
左辰對朱老八的觀感還不錯,他性子豪爽,也沒什麼小心思,道行也不錯。
他和觀狗鬥確實(shí)不一樣,老八不適合留在一個地方鎮(zhèn)守當(dāng)將,更適合滿大梁的亂竄,做一個俠士,懲奸除惡。
指點(diǎn)指點(diǎn)他也是好的。
在得了左辰肯定的答複之後,朱老八也是滿臉的開心,他直接拉起了觀狗鬥,兩妖同左辰告了別之後,去騷擾後廚,打算吃頓特色的小雞燉蘑菇,喝點(diǎn)黃酒。
然後左辰和彩衣也湊了去,最終兩人兩妖吃了四隻雞。
……
第二日早,尚寶最大的港口旁,豔陽高照,好不熱鬧。
港口旁邊立著一艘大船,幾乎擠滿了大半個水麵,隨波輕輕蕩。
驢爺晃晃悠悠拉著板車上了大船,等蹄子落到了甲板之後,這驢子才左右甩著腦袋:
“真大啊!比之前去要塞那艘大多了。”
“那艘畢竟是快船,為了乘風(fēng)跑得快,省了不少部件。”左辰靠在船邊,享受著微微的搖晃:“這艘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商船。”
下艙裏麵的力夫估計(jì)都有二三十號,三班倒,保證在無風(fēng)的時候這艘大船跑的也足夠快。
這裏離海還遠(yuǎn),隻能感受河上吹來的秋風(fēng),稍有些涼颼颼的。
彩衣蹲在板車旁邊,翻著竹簍裏麵的土特產(chǎn)。
臨從幽州城出來之前,左辰可是采購了不少的好食,雞鴨魚肉,各色甜品小吃,彩衣負(fù)責(zé)收拾整理,這才發(fā)現(xiàn)左辰是真的搞了好多奇妙小物,隻叫人眼花繚亂,不曉得的恐怕還以為是翻開了行腳商人的小包。
除了這些小吃小喝,背簍裏麵還是有些重要的物件。
柳全德給的特製傳訊香。
這是製作傳訊香的去火離司堂專門準(zhǔn)備的遠(yuǎn)距離物件,點(diǎn)燃之後會經(jīng)過數(shù)次周轉(zhuǎn),以達(dá)到跨大州傳遞消息的能力。
雖然隻能說上一兩句話,但也足夠柳全德在打開大門後把信息傳給左辰了。
且不說在整理背包的彩衣和大唿小叫看著船的朱老八,左辰靠在船邊上,雙手按住圍欄,看著尚寶城的景色,享受著旅途前的寧靜。
“道長!”
忽然聽到下方傳來了唿喚聲,垂頭看那風(fēng)吹碧波蕩的岸邊,發(fā)現(xiàn)是胡文抱著狐妮來到了岸邊。
胡文揮著手臂,袖口隨風(fēng)唿唿作響。
這些日子,胡文一直都把自己關(guān)在房子裏麵參悟大夢之術(shù),已經(jīng)許久沒外出。現(xiàn)在一瞧,也確實(shí)能看得出來他熬了好幾夜,下巴上都生了點(diǎn)淅淅瀝瀝的小胡子。
胡文在幽州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做,最終還是選擇留在這裏,打算三個月之後跟著威王一並前往京都。
“多保重啊,道長!”
胡文喚道,在他懷中的狐妮也伸出小爪子,學(xué)著胡文的樣子,嬌聲嬌氣:
“保重保重!”
左辰看胡文,笑道:
“借吉言!共珍重。”
輕輕一揮手,在空中一抓,胡文的吉言就被他捏到手中。
隨後,左辰在袖口當(dāng)中摸出來了張符籙。
上書福至二字。
符籙貼到了胡文的吉言上,又順著風(fēng)一扔。
順著河風(fēng),在空中飄蕩,打著旋,飛入天空。
“開船咯!”
船家提錨,揚(yáng)帆起航,力夫們順風(fēng)劃槳,唱出船夫的歌:
“幾十幾道灣上有幾十幾隻船哎?
“幾十幾隻船上有幾十幾根桿哎?
“幾十幾個艄公喲嗬來把船兒搬……”
歌聲越飄越遠(yuǎn),船亦順河前行,越走越遠(yuǎn)。
……
“這一走就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見到我那老哥哥了。”
船才剛開離沒多一會,朱老八就開始多愁善感的憂傷了起來,這大密林當(dāng)中出來的老豬倒是有點(diǎn)像是位詩人,隻可惜他肚子裏沒多少貨,在那搖晃了大半天的腦袋,也沒憋出來一句像樣的聲音。
彩衣湊到他身邊,手裏還拿了個凍梨,啃著,嘴裏含糊不清的說:
“這有啥可感傷的,觀狗鬥老哥一路跟著威王的話,估計(jì)三個月之後咱們就能在京都那邊見麵了。”
“這三個月是多久啊?”
“額……這你不知道?”
“林內(nèi)又不用月來計(jì)數(shù)。”
“約麼著這九十天左右吧。”
朱老八掐指一算:
“這不一眨眼就過去了嗎?”
“是啊。”
“嗐。”朱老八用手一拍大腿,“我還以為得好久好久都見不了麵呢。”
彩衣嘴角微抽。
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位看似精明的妖王似乎在某些人間的常識上有些微妙的誤差。
甲板上,驢爺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艘大船並非是單純的貨船,其還承擔(dān)了一定客船的作用。
船上除了左辰他們還有不少其他的客人,皆是尚寶城的富裕人家,也有不少在甲板上放風(fēng),皆是用好奇的目光盯著驢爺。
臨上船時易由專門提點(diǎn)過這些人,說的他們船上有位厲害的道長,讓他們別多說什麼,多做什麼,這些富裕家的掌櫃、少爺、姑娘小姐也都是聰明人家,雖說對左辰這一夥人頗感好奇,也沒有哪個不長眼力見的主動湊上來。
但……
凡事總有些例外。
“驢爺,道長,仙姑!”
隻瞧一年輕的富貴公子無視了周遭乘客們的目光,直接竄出了人群,帶著清澈又愚蠢的眼神跑了過來。
他手裏拿了一把扇子,上寫“天生我有財”一行字,滿臉皆是笑容,瞧起來起來開心極了。
便是匆匆停到了眾人麵前,向著幾人作揖。
他滿臉喜色,
“這人誰啊?”朱老八沒見過這麼熱情的,又瞧不出來對方身上有什麼道韻,被嚇了一跳。
彩衣盯著瞧了一眼:
“欸,這不是賭村那個小夥子嗎?叫什麼……什麼來著?”
她腦瓜殼子轉(zhuǎn)了半天,實(shí)在是想不起來這小夥子的名字。
左辰也憋了半天,腦子裏愣是沒轉(zhuǎn)出來這位公子的名字。
公子哥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diǎn),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最後用求助一樣的目光看向了旁邊的驢爺。
驢爺側(cè)頭:
“看我?guī)质颤N?我隻是一隻驢。”
貴公子無奈歎息:“小子姓周,叫周淼,三水那個淼。”
“哦哦,對對,周淼公子,喜好賭博的周淼公子。”
彩衣一拍手,一副恍惚的表情。
“不賭了,不賭了。”周淼連連擺手:“自打被驢爺教訓(xùn)過啊,我就再也不賭了。這玩意對我也不好,對別人也不好。幹脆就此戒掉,免得以後不小心再害了人。”
“挺好。還算孺子可教。”驢爺搖頭晃腦裝高人:“那你現(xiàn)如今在做什麼?上這船也要去百川城?”
“欸,這您可是問著了。”周淼笑道,隨後招了招手:
“苗哥,出來吧,看我說的沒錯吧,道長他們怎麼可能生氣呢。”
順周淼招手方向一瞧,才發(fā)現(xiàn)有個五夫打扮的中年男人,順著人群當(dāng)中也擠了出來,滿臉的不好意思:
“道長,多有打擾,還請見諒。”
這人左辰也有印象,是在臨森城裏碰到的那個鏢師。
他們倆怎麼混到一塊去了?
“嘿,我們倆這事還真得和您說一嘴。”
周淼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