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夜裏，萬籟俱靜，凍得人渾身發(fā)抖，這樣的天氣，誰不想窩在室內(nèi)取暖呢，但卻有個男人在你家門外放煙花，冒著刺骨的寒風(fēng)，隻為博你一笑。 這種難以言喻的感動，足以讓人瞬間鼻酸，流下幸福的淚水。


    水菡太意外太驚喜了，怎麼都想不到晏季勻此刻竟從小鎮(zhèn)迴來了？堆積在心頭的思念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她多想跑下樓去，跑出那道大門……


    “煙花好看嗎？”晏季勻的聲音在電話裏溫柔地響起。


    水菡哽咽著，顫抖地從喉嚨裏擠出幾個音節(jié)：“好看……可是……我最想看到的是你。”


    煙花有光亮，綻放時能看到，但晏季勻站在別墅外邊，他周圍沒有燈光，並且距離水菡的陽臺有一定的距離，她隻能從煙花燃起的位置去猜測他在那裏，可就是看不到他的臉，這揪心的折磨，讓水菡的心如絞痛。


    晏季勻凝望著水菡站立的地方，仿佛那裏就是世界的中心，黑夜裏的光明源泉。唯有她才能體會到他此刻那種迫切卻又不得不隱忍的心情，明明是恨不得能飛過去，但殘留的一絲理智卻在提醒著，為了大局，不可以。


    這就好比是現(xiàn)實(shí)版的牛郎織女，看得見彼此，卻就是摸不到親不著，隻能遠(yuǎn)遠(yuǎn)相望。


    “菡菡，再忍耐一下，我向你保證，不會太久的……我在那個小鎮(zhèn)的事已經(jīng)辦完，但是這還不夠，我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才可以去你父母麵前攤牌。在這之前，我們都要忍，如果你的父母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來見你，他們隻會把你逼得更緊，而你越是反抗他們，他們就會對晏家更仇視，我們都要小心，千萬不能再加劇晏沈兩家的怨恨，為了將來我們能一家團(tuán)聚，這點(diǎn)苦不算什麼，你說是嗎，菡菡？”晏季勻的目光一刻都沒離開過那陽臺，他在竭力克製著自己，但說到最後，他也是忍不住會有一點(diǎn)哽咽，聲音變得特別嘶啞。


    水菡重重地點(diǎn)頭，像是宣誓一樣地說：“我明白的……老公……隻要你心裏有我和孩子，我就不會覺得苦。”


    “菡菡，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麼渴望擁有一件東西……那就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你還會願意跟著我嗎？”


    水菡想都沒想就迴答說：“這個嘛……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就想辦法開個理發(fā)店，憑你的手藝，加上你這頂級造型師的頭銜，生意不火都不行啊。”


    晏季勻不由得莞爾一笑，心情頓時暖了起來：“你現(xiàn)在可是學(xué)會算計你老公了？”


    “哼哼，誰讓你要說剛才那種話的？是想考驗(yàn)我嗎？你現(xiàn)在也比窮光蛋好不了多少，可我不還是照樣愛著你？我要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人，在小鎮(zhèn)遇到你的時候我就不會追著你跑了……還有啊，最近我爸媽都在想著給我介紹對象，全都是高富帥啊，隻不過我沒答應(yīng)而已。”


    聽到這裏，晏季勻隻覺得心髒的位置陡然一緊，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什麼高富帥，有我好嗎？我跟你是合法夫妻，你父母忙著介紹對象，不是在教唆女兒出軌嗎？真是瞎扯淡！”


    水菡噗嗤一笑，她就是喜歡被他緊張的樣子，喜歡逗他，而他聽到她的笑聲也是一愣，佯裝生氣：“你還笑，害我緊張得晚上都睡不好，你就高興了？你真狠心。”


    “嘻嘻……老公，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實(shí)話告訴你吧，我早就向他們堅決表態(tài)，我不會去相親的，我有老公，我的老公隻會是晏季勻。這樣總行了吧，晚上你不會失眠。”


    “嗯，這還差不多，這才是我的乖老婆。”晏季勻的語氣又變得輕快起來，心情舒暢了許多，聽到水菡的話，覺得很有滿足感。


    兩人在電話裏低聲細(xì)語傾訴衷腸，渾然沒覺得雙方現(xiàn)在都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打電話哪有這麼纏綿呢，肉麻的話層出不窮，說得很順口，一點(diǎn)不覺得別扭和膩歪，反而是越聽越舒服，越甜蜜。


    雖然水菡看不清楚晏季勻的身影，但她知道在前邊那一團(tuán)黑乎乎的地方，有她的愛人在，正看著她呢……她的心被滿滿的情意包裹著，暖暖的，甜甜的，好像他就在自己身邊一樣。


    愛情就是如此神奇，可以跨越時間和距離，可以把兩顆心融為一體。


    忽地，水菡聽到屋子裏傳來小檸檬的聲音……


    “老公，我進(jìn)去看看兒子。”水菡急急忙忙進(jìn)去，電話卻沒有掛斷。


    小檸檬醒了，習(xí)慣地依偎在水菡懷裏，小聲嘟噥：“媽媽剛才去哪裏了……”


    水菡心裏一動，用厚厚的小毛毯裹住小檸檬的身子，然後將他抱起來，在這粉嘟嘟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柔聲說：“兒子，媽媽帶你去陽臺上見一個人，但是你要先答應(yīng)媽媽，一會兒不能大聲叫，說話要很小聲很小聲，免得被外公外婆聽到，記住了嗎？”


    小檸檬亮晶晶的大眼好奇地眨巴眨巴，乖巧地點(diǎn)頭，一臉的希冀。


    水菡另一隻手又拿起了手機(jī)，走向陽臺，麵朝著晏季勻所在的方向，她將手機(jī)湊到小檸檬的耳邊……


    隱藏在黑暗中的晏季勻見到這一幕，差一點(diǎn)就控製不住自己了，眼眶酸脹得厲害，高大的身軀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不是因?yàn)槔洌且蛞姷叫幟剩犹_心了。哪怕是隔著百米遠(yuǎn)，能這麼看上一眼，對他來說都是無比珍貴的。


    “兒子，是爸爸……我是爸爸呀……”


    小檸檬驚得差點(diǎn)大叫，但這小家夥想起了媽媽剛才的叮囑，立刻又把叫聲吞了迴去，很小聲地對著手機(jī)說：“爸爸……爸爸我想你……爸爸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佇立在寒風(fēng)中的男人在聽到兒子這一聲聲稚嫩但又飽含愛意的唿喚時，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濕意，可他不想讓兒子聽到他的異常，隻能捂著嘴，用力咬著唇，不讓哭聲傳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種時候都還能忍住不哭的人，不是堅強(qiáng)，而是沒人性。


    晏季勻的目光定格了，落在陽臺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上，再也移不開……身體裏有無數(shù)的情緒在洶湧，如海嘯那樣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在一寸一寸摧毀著他的理智！


    他可以現(xiàn)在就闖進(jìn)去見老婆和孩子，甚至可以做出更瘋狂的舉動達(dá)到將人帶走的目的，這似乎也是愛的表現(xiàn)，但他依舊選擇了站在原地不動。衝動地釋放出內(nèi)心的狂熱，固然是愛的表現(xiàn)，可是能將這股狂熱死死壓抑住，變成隱忍的痛，更是愛到極致的感情升華。一時的占有，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他要做的是徹底化解兩家的怨仇，在跟水菡和孩子幸福的同時也要讓水菡擁有完整的父愛母愛。假如他現(xiàn)在帶走老婆孩子，水菡跟水玉柔夫婦的關(guān)係就會破裂，她有了老公卻得不到父母的祝福和接納，她怎會過得開心？


    晏季勻考慮得很多，但他考慮的都是重點(diǎn)，是關(guān)鍵。為了水菡和孩子，他沒有什麼不可以忍的。


    “一定要盡快揪出當(dāng)年那個放火的元兇！”晏季勻心裏在狂喊，一遍一遍。


    “兒子，爸爸現(xiàn)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做，等完成之後就可以接你和媽媽了，到時候爸爸每天都給你跳騎馬舞，每天都陪你玩遊戲，給你講故事……寶貝兒，你想爸爸的時候就抱著玩具熊睡，那個很暖和，就像爸爸抱著你一樣。”晏季勻極力穩(wěn)住聲音，艱難地牽動著嘴唇，一顆心已是痛到無法唿吸。


    小檸檬確實(shí)是個貼心小棉襖，聽爸爸這麼說，他也不鬧，不多問，隻是乖乖地點(diǎn)頭說：“爸爸好聰明啊，知道我每天都抱著玩具熊睡嗎？嘻嘻……外公外婆買了好多玩具，可是我不喜歡，我隻喜歡爸爸媽媽給我買的……”


    這小家夥還不忘說點(diǎn)甜言蜜語來讓晏季勻開心。


    兒子這麼乖，當(dāng)父母的自然是高興，晏季勻更是希望能多瞧瞧孩子，可是，他沒有忘記小檸檬身子弱，不能在外邊吹風(fēng)太久的。


    水菡也很小心，不一會兒就抱著小檸檬進(jìn)屋去了，盡管萬分不舍，但手機(jī)通話總會有結(jié)束的時候啊。


    “老公，這天寒地凍的，你快迴住的地方去吧，別感冒了。”水菡心疼地說。


    晏季勻哪裏舍得走，可不走不行，他明早還得起來辦事，必須要抓緊時間，隻有真相大白了，才能一家團(tuán)聚。


    晏季勻依依不舍地離開了，他沒有在電話裏向水菡透露關(guān)於魏禮忠的事，也沒說自己正在調(diào)查當(dāng)年放火的元兇。原本他是打算告訴水菡的，可是仔細(xì)一想，還是暫時不說更好。不是他不信水菡，而是他知道水菡的脾氣很直，麵對她那兩位狡猾異常的父母，萬一她不小心說漏嘴，消息泄露出去了，隻會打草驚蛇。所以這件事，等他有了更多的線索之後再告訴水菡也不遲，相信那時她一定會很驚喜的……他不用問也不知道，水菡心裏其實(shí)很希望當(dāng)年放火的不是晏鴻章，而他要做的就是讓她這個願望得以實(shí)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