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在意料之中,那些成大事者的心思更是難以捉摸,視人命如草芥,心中沒有半分“仁”性。
突然到來地數萬輕騎打讓西域王感到窒息,眼看計謀就要成功了,此刻卻功虧一簣。
一條黃色五爪金龍,周圍祥雲錦簇,一麵象征皇權的旗幟迎風飄揚,皇上專屬衛隊:龍陽衛。
韓天成當然識得龍陽旗,隨喊道:“重兄弟請起。”
視手下將士為生死兄弟,這就是韓家鐵騎能有如此凝聚力和戰鬥力的原因。
從龍陽衛陣營中走出一位將軍,身穿雁翎甲,背負雙鐧,來到韓天成身邊,單膝下跪。
“龍陽衛大統領秦越拜見韓將軍。”
“大統領請起。”
秦越與韓天成實際官位相當,但韓天成在軍中地位不弱於定遠王,是所有天朝將士心中神明一般地存在。
出於從內心中的尊敬,秦越見到韓天成,便行此大禮表示尊崇。
龍陽衛的到來打亂了西域王的計劃,龍陽衛到了皇上也就在附近了,皇上“禦駕親征”,他沒有半分的勝算。
皇城禁軍中精銳中的精銳,禦林軍中的禦林軍,皇上的直屬衛隊,直接聽命於皇上,龍陽衛中的每個人,都是定遠王親自挑選的,雖然不能完全媲美江湖榜的上的高手,動起手來,也都是不要命的好漢。
龍陽衛大統領秦越來到兩軍陣前,手握令牌說道:“皇上已在玉門關外建起圍場,等候西域王將公主親在交給他。”
不知所措的西域王現在也想不起喪子之痛了,他不明白皇上是什麼時候到的玉門關,他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皇上建好了“圍場”等著他,圍場是什麼,皇上狩獵的地方,如果自己惹毛了皇上,自己就是圍場中的獵物了。
天命難違,西域王隻留下了一千番兵就跟著龍陽衛和韓天成等前往玉門關。
那數萬番兵迴去的時候,給韓天成等人留下了足夠的馬匹,不然韓天成等人走著到玉門關,還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
有了馬匹,大軍行進速度快多了,隻用了半個時辰見看到了皇家圍場的影子,皇家的建築,無處不奢華,這是彰顯九五之尊的表現。
目測整個圍場足有百裏的範圍,用上好的木料做成的柵欄圍了起來,外麵裹著上等的帆布,防止風沙吹進來。
柵欄外,每隔兩三丈的距離就有一名士兵把手,柵欄上,一百零八麵皇家龍旗迎風飄揚。
整個圍場,隻有一個門出入,由秦越帶領著兩名龍陽衛的高手把守,這兩名龍陽衛的高手臉帶麵具,但高聳著的太陽穴告訴人們,他們絕不是好欺負的,皆是內家頂尖高手,具體是誰,沒有人知道,也許像鬼王澗一樣,存在一些早已經死了的人。
一陣陣淒慘的叫喊聲和一聲聲犬吠交雜在一起,那慘叫聲讓人聽得心疼,不知道他犯了什麼樣的罪,竟遭受了如此的待遇。
還沒走進圍場,就看到圍場中央豎著一根圓木,上麵吊著一個人,原本雪白的衣服已經變得血紅,下麵三條山東細犬正像瘋了一樣的上躥下跳,用嘴撕咬著那個人的腳,這場麵心軟的人,根本看不下去。
韓天成命令韓家軍在圍場外休整,與沈嶽等人“簇擁”著西域王走進圍場,沈嶽看了一眼長桿上的人,拉住塗峰說道:“塗大人,這個人是誰,你認識嗎?”
塗峰一臉無奈的說道:“此人是皇上身邊的掌事太監,想必是給西域王通風報信,被皇上查了出來,掛著上麵殺一殺西域王的威風的。”
塗峰的推理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就西域王見到這個人的反應來看,西域王並不認識這個人。
入秋的沙漠天氣格外的涼,長期生活在南方的皇上已經全副武裝,端坐著正中央。
身前的桌案上,擺滿了水果和美酒,可皇上並沒有對這些東西吸引,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西域王,露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待西域王走進,皇上站起身來走上前,迎接西域王,笑道:“感謝西域王舟車勞頓將公主送來,一路辛苦,趕快入座,朕要和你暢飲三百杯。”
皇上的表現就像根本沒發生劫持這件事,他臉上的笑容,詭異,讓人不敢直視。
西域王落坐後,眼前出現的人嚇出了他一身冷汗,他的長子查幹巴拉。
查幹巴拉統領數萬西域番兵在玉門關百裏外安營紮寨,原本待哈爾巴拉引出韓家鐵騎之後,一舉攻進玉門關。
現在出現在圍場,肯定是被皇上發現了,想到自己的處境,西域王不禁全身顫抖。
沈嶽等人注意到了查幹巴拉,也不禁嚇了一跳,這個查幹巴拉長的跟哈爾巴拉一模一樣,隻是他們地氣質不同。
哈爾巴拉一身黑衣,而這個查幹巴拉卻一身的白衣,如果說哈爾巴拉的氣質屬於外放的話,那麼這個查幹巴拉看起來卻是內斂,麵對這種情景,臉上卻露出了超出常人的冷靜。
查幹巴拉來到西域王身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就坐在了西域王的身邊。
西域王起身說道:“皇上,請贖罪。”
皇上笑著說道:“西域王何罪之有,西域王能將公主進獻給朕,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何罪之有?”
有的時候,明知故問也是一種打擊敵人的手段,皇上絕口不提哈爾巴拉的事情,這讓西域王有點措手不及。
查幹巴拉又趴在西域王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西域王說道:“皇上,我的次子哈爾巴拉垂涎罕古麗的美色,瞞著我聯合紮木等匪徒欲半路劫殺韓家軍,搶走罕古麗,我教子無方,還請皇上贖罪。”
不得不說,西域王的說辭真的很牽強,首先罕古麗雖是西域王的義女,但二人名義上也算是兄妹,倫理道德上就說不過去,西域王竟拿出來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這讓哈爾巴拉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
再說哈爾巴拉的死,西域王也起了重要的作用,哈爾巴拉死不瞑目,這是絕對的。
再來一個皇子跟匪徒為伍,還是要某朝篡位的,難道紮木是哈爾巴拉的親衛軍?
皇上的笑還是露著一絲的神秘,神秘的讓人看著渾身不舒服,用著和藹可親的口氣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人之常情,就是這做法有些不當,如果我早知道哈爾巴拉鍾意罕古麗,我肯定會成全他們,君子不奪人所愛嗎。”
西域王突然指著韓天成說道:“皇上,哈爾巴拉是我的兒子,他在我西域犯了錯是不是理應交給我處置?”
西域王的這個反應大大的出乎了皇上的反應,皇上脫口而出道:“沒錯。”
“皇上,哈爾巴拉並不是父親殺的,是這個西域王殺死了他的兒子。”韓沙情急之下站出來說道。
西域王跪在地上激動的說道:“皇上,虎毒不食子啊,我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兒子呢,當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就立刻動身前往,當時我的長子在外練兵,我都飛鴿傳書給他,讓他在玉門關外接應。”
一句話,扭轉乾坤,用老奸巨猾形容西域王,真是在合適不過了。
除了西域王父子,在場的諸位眼睛都瞪大了,罕古麗站了出來,說道:“皇上,我可以作證,紮木宣稱要綁架我,要挾西域王退位,再說我並不知道哈爾巴拉喜歡我,他與韓將軍交戰時,分明是想殺了我。”
西域王老淚縱橫,哭著說道:“罕古麗,你是我的義女,哈爾巴拉怎麼說的出口,他是下了決心才去搶你的,就算他和紮木聯合要推翻我,但他是我的兒子啊。”
沈嶽也陷入了迷霧當中,千辛萬苦前往西域王城“通報”,現在卻成了西域王的說辭。
仔細觀察著查幹巴拉,剛才他在西域王耳邊說了幾句話才扭轉了局麵,沈嶽現在可以肯定,西域王這些話都是查幹巴拉交給他的,真正難對付的正是這個查幹巴拉,但現在沒有證據證明韓天成是無辜的。
沉思了一會兒,沈嶽站出來說道:“皇上,既然西域王口口聲聲說是韓將軍殺死哈爾巴拉的,那就請太醫驗屍,大家都知道韓將軍是用槍的,那我們就看看哈爾巴拉的致命傷是不是槍傷,還是被掌力震死的。”
皇上答應了沈嶽的請求,將哈爾巴拉的屍體抬上來,命令太醫驗屍,兩個太醫扒開哈爾巴拉的衣服,仔細的檢查了一番,說道:“稟皇上,哈爾巴拉身上並沒有發現受到掌力的痕跡,但他全身有很多槍桿擊打的痕跡,尤其是胸口和後背的位置,這兩處,如果用力過猛,是有可能致人死亡的。”
有了太醫作證,西域王更是有恃無恐了,皇上也有些無奈,武沅樂拍了一下沈嶽,悄悄地說道:“人在最虛弱的時候,如果輸送內力為其療傷,內力過猛的話,就會加重內傷。”
沈嶽恍然大悟,給人療傷,怎麼可能留下掌印,救人和殺人還真是在毫厘之間,現在明白為時已晚,沈嶽隻能歎息著跟塗峰拉住暴怒的韓沙。
西域王義正言辭的說道:“皇上,這下明白了吧,您要不給我個說法,我不服。”
皇上現在也是騎虎難下,隨說道:“那你想怎麼樣。”
西域王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一命抵一命。”
這下徹底的激怒了韓沙,韓沙掙脫開沈嶽和塗峰,說道:“皇上,我願意替父親去抵命。”
說完,拔出身邊龍陽衛的寶劍,就要自刎,一直沒有說話的韓天成見到韓沙要為自己去死,作為父親怎麼可能這麼做,向前邁了一大步,一槍挑掉了韓沙手中的劍。
看著左右為難的皇上,韓天成終於說話了:“皇上,為了避免兩軍交戰,臣願意為哈爾巴拉抵命。”
皇上眼含熱淚的看著韓天成,他現在也很無奈,本以為可以穩定住局麵,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方,他也束手無策,他什麼話也沒說,他也不想說。
韓天成看著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看著韓家軍仰天長嘯,將手裏的銀槍拋到天上,槍尖朝下,刺穿了自己的身體,他臉上帶著微笑,眼睛看著自己守護的這片熱土。
“將軍”站在圍場外地韓家軍將士以及龍陽衛看到自己心中奉為神明地韓天成身死,u看書.uknh紛紛單膝跪地,仰天長嘯。
皇上並沒有打斷這些將士們,他心中也充滿著怨恨,但更多的是無奈,他是皇上,要為大局考慮。
“西域王,你現在意下如何”皇上怒火中燒,死死盯著西域王,字字鏗鏘有力。
“既然韓將軍已經自裁,本王也就沒什麼還說的,我兒的仇就此罷休。”
看著躺在地上的韓天成,大家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攥緊了拳頭,隻要皇上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立刻將西域王撕成碎片。
最意外地是韓沙沒有流淚,在眾人猝不及防之時,突然拔出羽箭,“唰唰唰”連射三箭,這三箭都朝著西域王射去。
查幹巴拉立刻拔出刀為西域王擋箭,但他比起自己弟弟哈爾巴拉的刀法差遠了,隻擋住了射到胸口的那一箭,射在肩膀和耳朵上的兩箭都沒有擋住,一支箭射進了西域王的左肩,一支箭射掉了西域王的右耳。
韓沙笑著說道:“這下我可以去死了吧,去陪我的父親。”說完拔出羽箭,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西域王痛苦的叫喊著,沒人理會他,包括查幹巴拉,他們都在看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任誰也想不到。
圍場中響起誦經聲,空聞、空明兩位大師已經開始為兩位同生共死的朋友念經超度,場麵變得凝重。
一聲駿馬嘶鳴聲過後,圍場大門前,出現了一位銀袍小將,他已經看見了父親和哥哥的屍體。
“父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