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盤踞平城百年,家中又接連出了幾位帝師大儒,於朝中也是遍布關係,所以賈家大爺無論在哪裏,都對朝中動向了解的一清二楚。
長公主隱居平城,賈家知道的人並不多,賈家大爺心疼自己的胞妹,對她們伸出援助之手,並不代表整個賈家都會實心實意的對待他們。
廣平王經營江南這麼多年,與賈家也是關係匪淺,長公主的身份特殊,又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自然是行事低調至極。
賈家大爺得了霍二夫人的信兒,立刻搜羅近十個月朝廷的邸報,謊稱要出門會友,就隻帶了自己貼身的小廝,悄悄的趕往長公主這裏。
朝廷的邸報,每旬都會發往各地府衙,多是有關朝中官員的調動任命,和發布的各項政令,主要是為了宣召四方,方便地方官員知曉朝中動向。
高雲霄幾個人翻遍了賈家大爺拿來的邸報,也沒找有找到關於鵬郡王的信息。
“難道是我們推測的有誤?”
馬君則將手中的邸報放迴到賈家大爺的麵前,可是信兒是王妃送出來的,那肯定就是關於鵬郡王的事情,沒有正式的任命,莫說鵬郡王一個堂堂的郡王爺,就是平民百姓也是不能踏出邊關一步的。
“應該不是。這裏......”
高雲霄拿起一張八月中旬的邸報,上麵隻有短短幾句話的一則消息,北境使臣將於中秋前後入朝覲見。
沒有鵬郡王的消息,可是北境人來了。
“我離京的時候未聽說有使臣入京的消息啊。”
馬君則和王妃是中秋節相遇,隨即就出了京城。
“各國使臣出使一般都是要先發照會的,通知到訪國大致的時間和人員,方便安排接待。這些邸報中隻有這一條消息,我想,一是可能年前,北境就照會過,二可能是,這個決定做的很突然,沒有時間提前照會,直接派人來的。”
賈家大爺有學生在禮部的四方館任職,對這些出使接待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不管北境人是什麼時候照會的,我大周自立國開始,與北境人和談,從來隻有一種,便是我們擊潰他們,北境人來求饒的時候。”
長公主坐在眾人的上首,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股自信與傲嬌。
上一次和談,還是十幾年前,之後她就失去了老二父子。
高雲霄能理解長公主的驕傲,可是年前幾個月她都在西北,還去過西北軍營幾次。
“年前霍驍還說,他們與北境人交鋒數次,北境人雖未占到便宜,可我們也是拚盡全力,才勉強守住邊境,談不上大勝啊。這北境人來是為什麼?”
屋內人多,高雲霄不方便走動,她的手指習慣性的在自己腦袋上敲來敲去,這是她思考時的毛病,手腳都得動起來。
賈家大爺看屋內幾人都沉默不語,心知這其中恐怕有自己不便知曉的內情,便主動起身,說要到霍二夫人那裏看看。
高雲霄感謝一番,親自陪著,將賈家大爺送出門去。
迴到屋裏,她的屁股還未坐穩,就有些急切的開口道,
“祖母,我懷疑北境人出使大周,根本就是皇帝授意的,北境人臨時答應,所以才來的倉促,根本就沒有提前照會。”
皇帝與北境人的關係不清不楚,他能為了自己的寶座,與北境人聯手坑害國之棟梁,難保不會故技重施。
“那這麼說來,鵬郡王應該提前也不知道這個事情,皇帝害怕他借口逃脫,所以直接控製了鵬郡王府。等到北境人離開的時候,再發布任命,這樣鵬郡王就沒有推脫的餘地。皇帝就能借北境人的手除掉他。”
馬君則越想越覺得皇上陰狠,這麼多年都不肯放過鵬郡王。
“這樣還能不僅能防著太後出手,秦鵬出使北境,太後反而還要被他拿捏,不敢繼續跟皇帝作對。”
長公主接著二人的話,將皇帝的第三重打算說了出來。
“無論皇帝有幾重打算,我覺得他的主要目標還是咱們,父親重傷未愈,如今前線就隻有霍驍和周副帥他們,這個消息一定得讓他們知道。”
一想到將士們在前方浴血廝殺,背後還有人捅刀子,那個人竟然還被奉為天下之主,高雲霄就覺得諷刺。
“如果讓秦鵬到北境為質,皇上一定不能讓他悄悄離開,肯定要給他封個使者,否則朝中大臣也不肯的。中秋使者到,在京中盤桓一個月也就差不多了,估計這次的邸報上就該有消息了。”
邸報到達地方也得月餘,算著時間,正好是這次的中旬。
“沒差兩天了,再等等,我們傳遞一個準確的消息,總比讓驍兒一知半解的,自己從頭查要來得快。”
長公主看出了高雲霄的急躁,可是越是事關重大,越要小心求證。
“你的消息能保證準確嗎?”
霍驍看著眼前一臉絡腮胡子的男人,嚴肅的問道。
“能,我在北境軍中待了三年,為他們洗了三年的戰馬,這些新兵不知道我的底細,他們當著我的麵兒什麼都說,這個消息我也跟幾個馬奴都打聽過,他們也聽說了。”
絡腮胡子的男人說完,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他被北境人抓走做奴隸,要不是碰上了前去刺探消息的斥候,幫他逃脫,這輩子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迴到故鄉。
“你先下去休息吧,歇好了我派人送你迴家。”
霍驍讓與他一同迴來的斥候將人帶出去,好好安頓。
他招招手,示意帳中坐著的將領到輿圖前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