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倔強
“甘州的宅子我派人迴去看過……”
霍驍將高雲霄還帶著水汽的長發細心的包進幹布巾裏麵，雙手輕輕的揉搓。
“已經被貼了封條，還有人在暗處盯著，暫時是迴不去了……”
他的話一說完，就感覺高雲霄的肩膀跨下去了一點兒，雖然她背對著他，但掉落到地麵的淚滴，讓霍驍覺得像滴在了鐵板上，燒灼著他的心。
“對不起……”
將人緊緊的抱在懷裏，霍驍的頭靠在高雲霄的肩上，他有些不敢麵對她。
本想著有幸娶了她，這輩子就能為她遮風擋雨，護她周全。
可沒想到如今所有的風雨飄搖，都因他而起，自己非但沒給她一份安穩，連僅有的落腳之地也還沒了。
“你跟我道什麼歉？咱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聽出他話裏的艱澀與愧疚，高雲霄停頓了一下，輕輕拍拍他的胳膊，這段時間，霍驍也瘦了不少。甘州的宅子沒了，她雖然心疼，但幸好人都沒事兒，身外之物都是可以再掙的，可家人一個都不能少。
“但是咱倆得跟大當家的說聲對不起！”
因為她，汪大當家的連寨子都沒了。
“嗯，汪大哥幫了我很多。”
高雲霄他們幾個在軍營歇了兩天，都是昏天暗地的睡，除非是餓醒，否則能連飯都不吃。
人在極度疲憊下，除了吃喝睡，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考慮。
“我將才跟他商量過了，想讓他留在軍中，但是大當家的沒同意。”
霍驍是誠心想要把汪三水留在身邊，從他重返軍中的時候，汪大當家就一直在背後支持他，無論是人是物，幾乎都是予取予求。
汪三水本人也是很出色的人，要不然偌大的定風寨是怎麼建立起來的。
“他說他自由散漫慣了，受不了軍中的規矩。”
汪三水當時說的輕鬆，霍驍心裏知道，這個決定做出來是很難的。
他不留在軍中，那就表示以後他的一切，還要靠他自己一拳一腳的打拚。
“你覺得呢？雲霄？”
高雲霄聽了汪三水的決定，除了最初的一絲驚訝，接下來沒有任何反應。
她沉默著，靜靜的窩在他的懷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休息兩天，我讓人把你送到父親母親那裏，正好你能幫著母親一起照顧父親。”
霍雄受傷之後，就被霍驍重新安排在離軍營不遠的村子裏，方便他能及時參詳軍情。
“正好娘也經常思念小滿……”
“霍驍……我不想去……”
霍驍見高雲霄不語，自顧自的往下說，沒找到下一刻，竟聽見她說不想去。
“你不去母親那裏，現今也無處可去啊！”
對於高雲霄的話，霍驍沒有否定拒絕，隻是擔憂的看著她。
軍營不是她能長待的地方，除了忠勇侯夫人那裏，他實在想不出合適安全的地方。
轉過身子，高雲霄跟霍驍麵對麵。
“我能選擇去母親那裏，可寨子裏的那些人去哪兒？”
她們因為她的牽連被肖建忠抓了，她有地方可以安置，但那些人要麵臨著什麼？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女人和孩子，幾乎全都和花花娘一樣，根本就不知道肖建忠是誰？
霍驍清楚寨子裏的情況，所以也隻能長歎一口氣。
要是被抓的人是男子，不用質疑，他們全部都要被處死，留這麼多人在身邊，即使是俘虜，那也是極大的隱患。
可這群人是女人和孩子，霍驍想想，肖建忠應該不會留著她們吃閑飯，但也不至於殺掉，因為她們手無縛雞之力，坑殺婦幼，是個武將都會不齒。
“她們會被賣掉，對不對？”
高雲霄看著他的臉色，遲疑的說出自己的猜想。
女人的下半身決定了她們的價值，高雲霄逃亡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這件事。
以前霍文曾經說過，大周有人做人口買賣，南方有些地方的富豪還會買些昆侖奴和南洋美女來裝點門麵。
那同樣的，他們也把大周的人賣去南洋，楊家的那兩個奴仆不就曾被他賣到南洋了嘛。
霍驍雖然不想承認，但仍舊無奈的點點頭，這對肖建忠來說是最有價值的方法，既不留人浪費糧食，還能給自己籌些銀子。
“我想去幫汪大當家的，把人救出來，重新把寨子建起來……”
事情既然是她惹出來的，沒道理她拍拍屁股走人，讓別人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人我會派人去救，你就別再插手了。”
霍驍雙手把住高雲霄的胳膊，認真的對她說道。
她最近是越來越瘦，這對胳膊他恨不能輕輕一捏就能碎掉。
高雲霄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霍驍，自打他們成親以來，他還從未這麼直接的拒絕過她。
“為什麼？”
“我這麼拚命，就是想讓你和孩子有個安穩的生活，我不想你整天處在危險之中。你安安生生的待著不好嗎？”
霍驍能感覺到高雲霄的不悅，所以他的話裏也隱隱有些生氣。
“不好，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就要自己去承擔，我高雲宵打小心眼就小，誰打了我，我要打迴來，誰動了我的人，我也要報複迴來。肖建忠斬斷了我去平城看月娘的路，我就要一點點打通。我這個人最是記仇，肖建忠不解決，我就不可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高雲霄索性從霍驍的懷裏掙脫出來，她的倔勁兒上來，九頭牛都拉不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