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呢?!”
鬱正砂越發(fā)的沒了耐心,他眉頭緊皺,心中思量著鬱輕璃還想玩什麼花樣?
鬱輕璃卻不願意再繼續(xù)和鬱正砂糾纏,既然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要這官印也沒有什麼作用,何況,若是這鬱正砂上京赴不了任,對自己貌似也沒有什麼好處,想到這裏,她從腰間一抽。
一個錦袋滑落下來,鬱輕璃接住了拿在手中。
打開那錦袋,一塊精致而純淨(jìng)的美玉出現(xiàn)在鬱正砂的麵前,從那略帶大紅朱砂的底座上可以判斷的出,這確實(shí)是官印無疑。
鬱輕璃低斂了眉目,雙手恭敬的將這官印送到了鬱正砂的麵前,“父親大人息怒,我未曾盡快將撿到的這官印送上卻以此來要挾父親,實(shí)在是太不孝了,但是也請父親原諒,我必須得為我娘親謀取這一份安身之地。
鬱正砂接過官印,神情迷惑的打量了片刻,且不說這鬱輕璃此時是真是假,她到底還是將這東西還了迴來。
鬱正砂將其攏入袖中,隻微微一歎,“罷了,你也算是為母親盡孝,雖然行事些偏激,卻倒也沒有什麼大錯。”
鬱輕璃又衝他拜了下去,心中卻在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如此虔誠的將他當(dāng)做父親一樣的來跪拜他,今日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將會變得不同。
鬱正砂拿迴了官印,心中也不免鬆動了幾分,他突然想到什麼似衝鬱輕璃開口道:“不日,我就要迴京述職,這家中的一切自然都要交給你打理,這也是我為何將那房產(chǎn)寫上你名字的原因。”
鬱輕璃低了頭,也不做聲,隻心中暗道,這,算是解釋?隻不過太過牽強(qiáng)了些,麵上卻不動聲色應(yīng)道:“是,女兒多慮了。”
鬱正砂也不再多說什麼,轉(zhuǎn)身離開了,看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鬱輕璃目光越發(fā)清冷了些,這就是她的父親,接下來,隨時隨地都要維護(hù)自身正直形象的人。
鬱輕璃朝著李氏的墓碑深深的看了一眼,隨即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她不能在此處停下腳步,大仇未報之前,她隻能將所有的痛苦和悲傷都鐫刻在心底。
橘色的夕陽將整個天空染的絢爛無比,那紅紅的霞光映照在鬱輕璃的臉上,透著一種炙熱的冰冷,奇異的融合起來,讓人炫目驚心,被拉長的影子斜斜的灑落在那孤寂的墳塋上,似是鬱輕璃最後的留戀。
迴到鬱府之中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這一日的光景,簡直讓鬱輕璃覺得像是度過了一年般的疲憊,她迴到自己的房間裏,吩咐任何人不準(zhǔn)進(jìn)來打擾,將自己放躺在床上,抬手掩麵,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忍不住自嘲的笑,她怎麼忘記了,前世的冷宮十五年,早就已經(jīng)將淚水哭盡了,而這一世,她絕對不會讓人給欺負(fù)了去。
微微涼風(fēng)伴著那樹枝的沙沙作響,為這本該寧靜的夜色增添了幾分喧鬧,不知名的蟲子也開始低聲鳴叫,像是在遮掩些什麼。
東偏房中,鬱正砂正在和江白密謀些什麼,兩人此時都是一臉的嚴(yán)肅。
“老爺,都已經(jīng)查清楚了,那些小姐正在經(jīng)營的鋪?zhàn)邮值馁嶅X,貌似,經(jīng)營的很是不錯。”
江白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資料恭敬的遞到了鬱正砂的手中。
鬱正砂接過那些資料來隨手翻看,唇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幾分冷笑來,“看來,我還真是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身為女子倒是真正可惜了!”
說不上是讚賞還是嘲諷的話語讓麵前的江白越發(fā)的站的直了些,“老爺說的是,小姐才華橫溢,竟不曾想連這經(jīng)商之道也是不點(diǎn)自通。”
鬱正砂冷哼了聲,卻直接將那些資料扔至了一旁的桌上,一邊吩咐江白道:“盡快將這些生意接手過來!”
江白略一點(diǎn)頭,卻多問了一句,“要全部嗎?”
“那是自然!”
鬱正砂迴答的很是肯定,他已經(jīng)覺察了這鬱輕璃的不軌之心,李氏的死讓她對自己充滿了恨意,即便她極力隱藏,刻意掩飾,那種從骨子裏散發(fā)出來的恨意也讓人無法忽視,加之這次她用官印的事情來威脅自己,那麼下一次,她就有可能做出同樣的事情來,甚至有可能更加的嚴(yán)重。
從鬱輕璃那倔強(qiáng)的眼神之中,鬱正砂依稀可以看出幾分端倪來,她並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隻是現(xiàn)在她明白自己還沒有那個實(shí)力,所以才會將自己蟄伏起來,等到機(jī)會將會一舉反擊。
與其臨陣磨槍,不如防患於未然!
鬱正砂向來不容許有任何人對自己的事業(yè)有任何的威脅,即便是自己的親身女兒也不行!而他也十分的清楚,對於一個閨閣之中的少女而言,若是想要和自己對抗,所能依靠的也就隻有這些外在的力量而已。
江白得了命令,卻也不急著離開,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詢問道:“若是小姐技高一籌,那麼我們……”
沉默了片刻,鬱正砂吐出四個字來,“在商言商!”
江白這才恭敬的頷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而鬱正砂則突然開口道:“對了,客房稍稍收拾一下,不日大皇子要前來吊孝!”
“是,小人這就去準(zhǔn)備。”
“準(zhǔn)備的妥帖些,別落了人家的話柄,吃穿用度都要盡量做到最好,不至讓大皇子感到不適。”
“是!小人明白。”
鬱正砂吩咐的很是周到,對於別人,他向來秉持著尊崇之心,大約與他自身的經(jīng)曆有關(guān),上到天子朝臣,下到路邊乞兒,他都會給予其最大的尊重,這也算的上的他的優(yōu)點(diǎn)。
像是這位即將來府中的大皇子,本是已經(jīng)被廢黜的太子,雖頂著皇子之名,卻比那些被流放的好不到哪裏去,旁人都避之不及,甚至也有落井下石的,隻這鬱正砂,依舊拿他做平日裏對待。
“好了,如此,你去吧。”
江白又應(yīng)了一聲之後才慢慢的起身退去,鬱正砂則一人坐在那廂房之中,眉頭緊緊促成一團(tuán),不知這大皇子為何突然想到會前來祭奠李氏,莫不是,和輕璃有什麼關(guān)係?
鬱正砂的眼睛瞇了瞇,眼底的精光一閃而逝,看來,他倒是要好好的查查看這鬱輕璃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
第二日一早,鬱輕璃未曾起身,就聽聞窗外嘰嘰喳喳的傳來丫鬟們略顯得興奮的聲音。
“聽說了嗎?大皇子不日要來鬱府了。”
“大皇子?就是被廢黜的前任太子?來就來唄,有什麼好稀奇的。”
“你知道什麼呀,這大皇子可是咱們蒼和有名的美男子,聽說性情溫和待人有禮卻又風(fēng)流多情,若是能被他看上做個小妾的話,我這一生也就知足了。”
“去去去!做你的白日夢去吧,那可是前太子!就算是已經(jīng)被廢黜了,到底還是皇家的大皇子,怎麼可能娶一個丫鬟做妾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世上的男女之事,哪裏有那麼多前因後果的?看上眼了就成……”
那些丫鬟們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鬱輕璃的腦海之中卻猶如雷鳴般的震蕩不已,一時隻覺得頭暈?zāi)垦#α税腽A才總算是稍稍恢複了平靜。
慕容風(fēng)!他終於要來了!
那種鐫刻在每一根骨頭和每一滴血液之中的恨意噴薄而發(fā),讓鬱輕璃陡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體顫抖的睜大了眼睛。
她緊緊的抓著那蓋在身上的薄錦被,纖細(xì)的手指幾乎要將那錦被抓出一個洞來,連唿吸都變得急促不已,要死死的咬著嘴唇才能平息這種幾乎要讓她瘋狂的情緒。
要她怎麼忘記,那十五年生不如死的冷宮生活?要她怎麼忘記,那挑斷手腳筋脈的痛徹心扉?要她怎麼忘記,那容顏被毀,幼子被殺的殘忍記憶?
這一刻,鬱輕璃仿佛迴到了那個月色淒清的晚上,迴到那無人問津的冷宮之中,她隻覺得周身寒冷,如墜冰窖!偏著裏衣早已經(jīng)濕透,黏黏的粘在身上,讓她越發(fā)覺得寒涼。
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鬱輕璃才忍住不嘶吼出聲,眼底的恨意卻越發(fā)深沉。
“小姐,小姐……”
梅紅推開了鬱輕璃的房門,未曾進(jìn)去就聽到略顯嘶啞的聲音低聲冷喝,“滾出去!”
梅紅一愣,滿臉疑惑的站在了門外,關(guān)切開口,“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奴婢去請大夫來瞧瞧吧?”
半餉,房間裏麵沒有任何的動靜,就在梅紅幾乎想要奪門而入去查看情況的時候,卻聽到鬱輕璃的聲音傳來,“進(jìn)來吧。”
一如平常的淡然,平和的讓梅紅有些恍惚,方才,莫不是自己聽錯了?
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梅紅一眼就見到了那床榻之上的鬱輕璃,她的額頭還帶著些許汗珠,衣襟也已經(jīng)濕透了黏在身上,眉宇之間帶著些許疲憊些許哀傷,但是卻又奇異的讓人覺得有幾分畏懼。
疑惑一閃而逝,隨即是滿滿的擔(dān)心,“小姐,你剛才怎麼了?”
“沒什麼,做噩夢而已!”
鬱輕璃不願多說,眼底卻對這個前世裏背叛過自己的梅紅戒備了幾分,慕容風(fēng)要來了,她怎麼能忘記了前世的慘痛教訓(xùn)?
眉目低垂,再抬眸時已然有了計較,“梅紅,你覺得大皇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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