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也是打老了仗的人，要打要撤絕不拖泥帶水。其實我們對八旗一直都有誤解。


    他們並不是死戰(zhàn)不退的一根筋。隻是大明的軍隊太爛，把他們顯得好像能不顧傷亡一樣。


    實際上，隻要傷亡超過百分之十五，八旗就會動搖信心。如果超過百分之三十，肯定潰敗。


    兩紅旗今日已經(jīng)損失了兩千多馬甲和三千多步甲，這是傷筋動骨的損失，代善可不打算和秦良玉同歸於盡。


    在他看來，那婆娘發(fā)瘋，自己可不能跟著一塊發(fā)瘋。雖然秦良玉也損失了小兩千人。


    主要是火槍手被弓箭射死的，還有刺刀陣對抗騎兵衝擊陣亡的。不過，今日發(fā)現(xiàn)白桿兵還是一如既往的能打，絲毫不比十年前的渾河差多少。


    那種長槍陣列一往無前的氣勢，讓當年參加過渾河血戰(zhàn)的代善感到膽寒。


    今日他可沒有重炮，而對方的甲胄和武器比十年前明顯更加精良。就是弩機也換成棘輪上弦的十字弩。


    射程和準確性大幅度提高。加之還有數(shù)千騎兵和火槍手。代善要是把本錢都拚在這裏，就算打敗了秦良玉，他迴去不是等著被皇太極收拾嗎。


    皇太極能把嘴巴笑歪了。看著八旗交替掩護著撤退了，弓手拋射弓箭掩護著，向著東邊撤退了。


    “娘啊，咱們出動騎兵追殺吧。兩紅旗已經(jīng)敗了。”張鳳儀立刻躍躍欲試。


    “不可妄動，我們的騎兵遠不如建奴，他們主力未損，一旦他們的騎兵衝殺迴來斷後，我們會吃大虧的。”秦良玉冷靜的說道。


    現(xiàn)在正紅旗的騎兵也還有六千多，遠比川軍精銳。她們雖然給騎兵換了三千匹蒙古戰(zhàn)馬。


    但是，川人矮小，做騎兵是在沒有什麼優(yōu)勢。秦良玉建設(shè)騎兵主要是起到偵察和警戒作用，外加對付大明的流寇、土司叛軍等。


    她的騎兵身體素質(zhì)不行，騎射是不足以和蒙古、建奴對抗的。所以，規(guī)模隻有三千人。


    秦良玉的大軍，白桿兵此時成了追擊的主力。二十四個營頭，一路銜尾追殺而去。


    川人是山地人，在耐力上，體能優(yōu)秀。其實，這個世界上，最有耐力的動物就是人。


    人有最發(fā)達的排汗係統(tǒng)，可以有效降低體溫。長途之下，馬是跑不過人的。


    地球最後一次物種大滅絕就是在智人出現(xiàn)後。隻要人一直追，不跟丟，任何的動物都跑不掉。


    直到它們冷卻係統(tǒng)崩潰，癱倒在地，被捕殺隻是時間問題。兩萬年前，人類渡過白令海峽，登陸美洲。


    用了三千年的時間，從阿拉斯加，一路向南，殺到阿根廷。把美洲56個屬的動物物種，滅絕了48個。


    代善一路潰逃，把嶽托這個倒黴孩子派去斷後。嶽托快要瘋了。這可是親爹啊，不帶這麼偏心的。


    可他又不敢反抗，剛剛打了敗仗，那裏還敢拒絕。隻能硬著頭皮在這不到三千騎兵在後麵斷後。


    他們畢竟也是東北的棲林人，體能還是可以的，一陣猛跑，就把川人甩開了。


    畢竟他們高大，大長腿兩步頂川人三步了。可是，沒跑出多遠，就遠遠看到前麵一片樹林。


    速度一下子就滿了下來。樹林裏灌木很多，樹根虯結(jié)，十分難走，很快就被石柱土司兵給追上了。


    又是一陣拚殺，死了一地的人。好不容易出了這片樹林，再度把白桿兵甩開了。


    沒跑出五裏地，又是一大片茂密的樹林。這裏是昌平陵區(qū)。種植了太多的樹木。


    而且都在百年曆史以上，甚至二百多年的比比皆是，生長的十分茂密。


    嶽托每一次被追上，就得損失幾百人。他忍不住口吐芬芳，咒罵這些當年種樹的王八蛋。


    騎兵遇到這種大片的樹林根本繞不過去，隻能穿過去。騎兵隻能下馬，牽著馬走過去。


    要騎在馬上，不然會被茂密的樹枝擋住。嶽托沒轍，他又舍不得放棄戰(zhàn)馬。


    要是把戰(zhàn)馬扔了，以後怎麼辦。他隻好帶著五百人下馬在後麵斷後。躲在樹幹後麵，用大弓和白桿兵對射。


    給其他人爭取時間，盡快通過樹林。這裏的灌木十分絆腳，需要用刀邊砍邊走。


    想走也走不快。可是，對麵的矮子們也不白給，他們有從楊家買來的棘輪上弦的十字弩。


    這種彈簧鋼做蓄力結(jié)構(gòu)的鋼弩，準確性十分高。建奴高超的射箭技術(shù)，沒有任何優(yōu)勢。


    因為弩箭是帶有照門和準星的。這東西隻要訓(xùn)練幾個月就能用，非常準確，隻要三點一線沒有射不中的。


    弩可以端著瞄準，不費力。可以隔著對手移動，選擇前恰當?shù)臅r機發(fā)射。


    弓可不行，拉滿了，十分難以保持這種狀態(tài)，必須盡快發(fā)射。鋼弩的弓力非常大，八旗的三重甲根本擋不住。


    不過他們都是白擺牙喇兵，用的最低都是虎力弓，最少十二個力。甚至有用十五個力的超強弓手。


    不過，經(jīng)過這次對射，嶽托也發(fā)現(xiàn)了，近距離，白桿兵的板甲除了胸口有限的一大塊，其他地方是可以穿透的。


    畢竟虎力弓的力量也是十分恐怖的。拋射穿不透，不等於重箭超近距離不可穿透。


    一時間，雙方互有傷亡，打的你來我往，在粗壯的樹幹後，躲閃騰挪，找到機會就放箭。


    直到天黑前，嶽托才走出了最後一片樹林，出了陵區(qū)的地界。嶽托帶著剩下的一千五百多騎兵，趁著夜色向通州方向逃去。


    終於擺脫這些難纏的對手。看著三個甲喇，一天就打的剩下一個了，哭的心都有了。


    三天後，秦良玉大軍追擊到了通州近郊。大軍在一塊河邊的小高地上紮營。


    準備和對麵匯聚而來的蒙古騎兵和兩紅旗再次開戰(zhàn)。這一次，依托有利地形，秦良玉打算，讓皮革大炮和燧發(fā)槍充分的發(fā)揮威力。


    上一次，打的不太好，畢竟是沒上幾次戰(zhàn)場。現(xiàn)在經(jīng)過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xùn)，秦良玉也逐漸熟悉了起來。


    這時候，一個錦衣衛(wèi)緹騎風馳電掣一般的快馬馳入軍營。戰(zhàn)馬一進入軍營就一聲嘶鳴，口吐白沫，倒斃在地上。


    秦良玉的親兵趕緊把信使架起來，等他喘勻了氣，灌了一碗溫水，問他有什麼緊急軍情。


    “快，我要馬上見到秦將軍，陛下有旨意。”這個錦衣衛(wèi)小旗，身上還差著好幾支箭，鮮血浸透了甲胄。


    “信在我懷裏……”話未說完就昏死過去。很明顯，他們一隊人是從京城裏突破重圍殺出來的。


    如今看來，隻有他一個人到了這裏。他們一路上一定被建奴攔截過。秦良玉一目十行的看著，從昏死過去的錦衣衛(wèi)小旗懷裏，掏出來的手諭，頓時沉下來臉。


    這是一份，緊急調(diào)動的命令，讓她立刻放棄追擊兩紅旗，迴京城協(xié)助防守。


    “準備拔營吧，陛下讓我們迴防京城。”馬祥麟不解的問道：“母親，陛下這是什麼意思，現(xiàn)在兩紅旗已經(jīng)喪膽，正好趁機一舉擊潰他們，現(xiàn)在撤退不是之前白打了嗎。”秦良玉歎了口氣，說道：“出大事了。京營和各地勤王的大軍昨天和建奴，在廣渠門再度決戰(zhàn)，我軍大敗崩潰，滿桂陣亡了。”


    “啊！怎麼會這樣呢。”張鳳儀驚呆了。這滿桂代替袁督師才多久啊，怎麼就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