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撓著頭一臉尷尬的問劉媽,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您瞧瞧您這個爹當的,自己閨女叫什麼都不知道。瑩瑩,哦,大名啊,叫李瑩。”
“哎,李……不是,什麼玩意兒?!”
我一個沒忍住,一聲就大叫了起來,“李……瑩???!!!”
“哎喲喂,您小點兒聲啊,生怕別人聽不見是吧?”
劉媽趕緊低聲說道,“對,我一開始聽見這個名字,也是給驚的比您還離譜,這不是您那小徒弟的名字嗎?再者說了,您姓陶,少奶奶姓任,甭管從哪兒論,這說破了大天兒,親生閨女也沒有姓李的道理啊。”
“說的是啊,可她……為什麼叫李瑩?”
我聲音雖然小了,可眼珠子卻比剛才瞪的還大,劉媽苦笑了一聲。
“兩個原因吧,一個是風水行裏的規矩,姓名和生辰八字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那爺為了孫小姐的真實名字不被太多人掌握,所以就沒讓她跟著您姓陶,不然這名字也太好猜到了。另外一個呢,那爺說,他很想李瑩那丫頭,就用這名字做個紀念吧。”
“這……第一條我認,師兄的確是想的周到,可這第二條……靠,什麼狗屁理由。李瑩又沒死,隻不過是和詩雨一起失蹤了而已,紀念什麼紀念,弄的怪晦氣的。”
我翻著白眼兒嘀咕了幾句,但仔細一想吧,那若蘭說的也的確是有幾分道理。
要是我閨女的名字就簡簡單單是個“陶瑩瑩”,那還真被郭永喆給猜著了。
我跟劉媽閑聊了沒多一會兒,她就說遛彎兒的時間到了,要帶著李瑩……
呃,也就是我閨女迴一等公第去了,免得時間耽擱的太久了會讓那若蘭和花姐擔心。
臨走的時候,劉媽塞給我一張字條,說是那若蘭讓她轉交給我的。
我打開看了一眼,字條上是我閨女的生辰八字,這讓我心中微微一暖,暗自讚歎那若蘭想的是真周到。
他不光是替我擔負起了撫養閨女的重任,還細心的照顧著我的情緒。
我把字條撕了個粉碎,分別丟進了幾個不同的垃圾桶裏,剛要轉身返迴張家老宅,突然身子劇震了一下,腳步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
不對……
這不對啊!
那若蘭是怎麼知道我閨女的生辰八字的?!
當時任詩雨躲在我們倆曾經住過的小院裏,在夏天和蘇眉,還有李瑩的協助下生下了孩子,連醫院都沒去過。
等我接到消息,在小院之中發現我閨女的時候,她們幾個女人已經失去了蹤跡。
換句話說吧,除了任詩雨,夏天,蘇眉還有李瑩,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我閨女準確的出生時間。
那若蘭見到我閨女的時候,都已經是我閨女出生的第二天了。
我抱著她去到一等公第,求那若蘭替我照顧好閨女,我想要不顧一切的去尋找任詩雨的下落。
可那個時候,我閨女既沒有名字,也沒有人知道她具體的出生時間。
剛才那若蘭給我的字條上寫著的生辰八字如果是真的,這豈不就代表著……
他見過任詩雨了?!
也或許是其他三個女人之一吧,但無論是誰,都是我十分迫切想要見到的人。
因為從她們的口中,我極有可能得到任詩雨的具體下落。
沒有絲毫猶豫,我立馬就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那若蘭的電話。
但等了好一會兒,我也沒聽到電話裏有什麼動靜。
滿腹狐疑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我微微一愣,手機的sim卡竟然顯示沒有網絡。
這不可能啊,自打我使用這部手機到現在,還從來就沒出現過沒有信號這種情況。
我皺著眉頭掏出另外一部手機看了一眼,信號滿滿當當的,感覺都快從屏幕裏溢出來了。
“怪了,難道是卡槽鬆了?”
我嘟囔了一聲,在背包裏摸了摸,好像也沒有那麼細的東西能充當取卡針。
我抬頭看去,劉媽早就推著嬰兒車走遠了。
遲疑了片刻,我抬腿就朝著一等公第跑了過去。
但凡是關於任詩雨的消息,哪怕就是隻言片語,哪怕是從別人口中轉述的一字一句,我都不想錯過。
“您好,您是……崔師傅吧?”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腳步絲毫沒停。
直到那道聲音又喊了一遍,我這才猛然醒悟。
崔師傅……
呃,沒錯,就是我,崔明。
我心中微微一驚,趕忙停下腳,轉頭一看,禁不住愣了一下。
眼前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身材瘦削,戴著副厚厚的眼鏡,好像一陣稍微大點兒的風,就能把他連人帶鏡片全部都吹飛了似的。
“木木,你……”
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眼前這個人,竟然是……
黎木木!
一句招唿還沒等打出口,黎木木就趕忙打斷了我的話。
“您好,崔師傅,前陣子我在您那兒洗了一組照片,後來忙活忘了,一直就沒去取。您看明兒您在店裏嗎,方便的話我過去拿一下。”
“呃……哦,想起來了,是,是有這麼迴事兒。”
我穩了穩心神兒,趕忙配合著黎木木演戲。
“明兒……應該是不在店裏,有個活兒要出去跑一趟。要不這麼著,等我閑了就給您打個電話,要是您正好得空,就去取一趟,您看成嗎?”
“哎,成。”
黎木木笑著點頭,隨後他壓低了聲音,語氣也變的嚴肅了起來。
“陶隊,剛才得虧了我發現你情緒不太對勁兒,用技術手段把你的手機信號屏蔽了。這幾天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一直在那爺府上附近轉悠,你要是現在去他家,肯定會暴露身份。這是嶽隊和梁姐讓我交給你的,拿迴去仔細看看。別迴頭,走。”
黎木木說完,朝我揮了揮手,轉頭就離開了小廣場。
他剛站著跟我說話的地方有一把長椅,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不起眼的黑色相機包。
我不動聲色的把相機包拿起來掛在脖子上,遲疑了片刻,輕輕歎了口氣,打消了去找那若蘭的念頭,原路返迴了張家老宅。
我相信一件事兒,黎木木既然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現身來阻止我,一定有他足夠的理由。
五號倉庫的這些隊友個個都頭腦清晰,組織嚴密,絕對不是風水十七雄那群動不動就上頭的草莽之人。
所以在百分之百信任他們的基礎上,我選擇了停止自己冒失的行動。
路上我找了個便利店,坐著喝了瓶飲料的工夫,看著四下沒有人注意到我,就悄悄的打開了相機包。
裏邊就隻有一張巴掌大小的便箋紙,方方正正的,上邊用鉛筆寫了一個字。
忍。
我心頭微微一震,認出了這是梁多多的字跡。
沉默了片刻,我把便箋紙撕碎了,塞進了沒喝完的半瓶飲料裏,連著瓶子一起丟了垃圾桶。
迴張家老宅的路上,我一邊溜達一邊努力的穩定著自己的情緒。
老話說的好,忍字心頭一把刀。
而我剛才的舉動,實在是太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