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崢多看了眼傑克醫生。
沒想到這位濃眉大眼的小夥,竟也是名妙人:以他的智慧與判斷,應該早已看出來商會的這名殺手的確與兇殺案無關;
而傑克醫生卻一口咬定,看來是要從他不喜的商會強要些東西——果不其然,醫生向二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兩人先暫時離開。
“咚”
帶上門,聲響再次隔絕。
薇兒眨眨眼:“他在向商會提條件?”
“應該是,”淩霄崢猜測,“大概是有助於查案的條件。”
“有助於查案......”薇兒沒想通,幹脆把安妮提起至麵前:“你覺得是什麼條件,管事的?”
小粉很茫然:“啊?”
淩霄崢有所注意:“說起來,風語城還允許用童工的?”
聞言,安妮憤然:“誰是童工?我已經26歲了!”
“人不可貌相。”
淩霄崢給予中肯的評價。他轉而道:“親愛的福爾摩薇,剛剛有沒有注意到一個奇怪的點?”
“是傑克醫生吧?”薇兒很敏銳,“他來得很巧。”
“嗯,的確,但還有一點。”
“還有一點?讓我想想。”
這時,安妮搶答:“是他與商會的關係?”
此言一出,引得兩人注目。
這一小隻無奈道:“我托兩位的福,工作估計丟了,好歹讓我繼續活下去吧?看你們像是什麼偵探事務所的,能不能收留下我?”
淩霄崢扶額,按照裏麵那群人的睿智程度,估計是真的。
“還真是抱歉,不過我們也是囊中羞澀......先多少賠償你一些吧。”
很好,查案的第一天先負支出。
不過這“劫匪”方案是淩霄崢據當時情況靈機一動想成的——作為唯一的線索,是以別樣的方式探知力求所得,也自然是他本人承擔由此導致的後果:
淩霄崢歉意:“估計不多。”
將錢包拿出,他朝下倒去——
隻聽“嘩啦聲”大作,不一會兒金色的硬幣已經淹沒了腳底。
安妮倒吸一口涼氣,她從未覺得自己的運算天賦如此之高:一枚金恩賜就是十恩賜,一袋金恩賜就能將一隻腳淹沒,一千枚金恩賜就是一袋,一千枚金恩賜就是一萬恩賜,一個月的工資就是一千恩賜,一萬恩賜就是一十個月的工資......
剛剛她十個月的工資不小心掉出來了?
“這是?”薇兒同樣疑惑。
“我姐給我的零花錢。”
淩霄崢臉不紅心不跳。
他也沒說謊嘛。
而不小心倒出來的這些其實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至於全部有多少:這得要看大教皇的小金庫容量,反正她當時是一股腦塞進這個施加了空間術式的小包裏了。
打boss可以不掉裝備,但一定會爆金幣
——淩霄崢。
“他又在說怪話了,”薇兒歎息,“算了,安妮你想好了嗎?”
“當然當然,我精通算賬管理魔法治療推理潛行刺殺洗碗端茶倒水......隻要工資到位,一切好說!”安妮點頭如小雞啄米,急切地補充道,“沒有我做不到的,隻有你們想不到的!”
“哦?這樣啊。”
......
冷冽的寒風吹刮,冬日宣誓到來。
在貧民窟——這個本來平日裏就少有人煙的地方,更是顯得荒蕪,街頭角落盡是灰撲撲的疙瘩快,在其旁邊,偶爾有小簇篝火焰燃的,也有被迫露出凍至青白肢體的......城市的痕跡,也逐漸掩埋在這寒天裏的冷酷下。
路燈忽明忽暗。就在光線照耀下的不遠處牆上,一張嶄新的海報被貼上,與周圍的青苔顯得格格不入;海報大肆宣傳著“玄音大會”的召開,不過顯然張貼者不太用心:刺眼的皺褶明晃晃地凹出。
而在這傍晚時分,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那是一名全身上下與這個地方透露不合的老紳士,軟呢帽、考究的古典禮服、不菲的魔犀皮靴子,以及任何人看了都知道價值的秘銀懷表;他本人將領子翻起,好似遮掩著什麼,一邊快步向著貧民窟的深處行進。
若是淩霄崢在此,一定會驚訝地指認:這不是金銅商會裏那幾個跳得最歡的老登之一嘛?
走了一會兒,老紳士停下腳步,低聲自語:“應該就是這裏了......”
一想到之後的事情,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濃鬱的貪婪。
警惕地確認一番,保證周圍無人,老紳士放下領子,瞇眼盤算起來等會兒的策略,仔細想想他又覺得沒有必要,索性拿起懷表,“啪嗒”打開,露出一盞小鏡開始整理起儀容。
清冷的月光映入,老紳士皺了皺眉,將懷表的位置抬高。
裝扮自然是不用說,但他眼中不僅是如此:很快,鏡中的這個人會成為金銅商會的唯一話事人、掌權者,再進一步說不定能攀上城主的關係,在整個斯坦國都有一席之地,這美好的圖卷正向著他徐徐張開。
沉醉幻想,直到——
眼角的餘光裏,一道黑色的人影正緩緩接近。
老紳士放下懷表,轉身質問:“你怎麼現在才來?”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故作威嚴地擺正姿態,打定主意要給來者一個下馬威。
但對方好似沒有聽到,淡然地邁動步伐:玄色衣裳掀起獵獵風聲,漆黑的禮帽掩映在濃鬱至化不開的暗夜裏,隻見素白的手套牽連出一道銀光......
那是一對鋒利的刃爪。
“你!”哪怕再愚昧的人也會意識到不對,老紳士急忙喝止,“滾開!不然我就對你攻擊了!”瞬息間,一把小提琴於肩頭架起,與來者對峙。
而步伐仍舊,來者把玩著手中利器,輕蔑之意盡顯。
老紳士咬咬牙:亮出樂師的身份,還有此底氣——來者不善的黑衣男有把握掌控局勢,且取自己的性命也已經是板上釘釘!
那就,殊死一搏!
琴弓一抖,韻律飛旋而出,在半空中結成玄妙的音波,飛射著向黑衣男子襲去,同時老紳士的手腕再一振,悠長的音符環繞著將他包裹,完成一攻一守,為的是探清對方虛實的情況下進行自保:他相信,哪怕對方再強也......
一抓、一捏。
輕巧地如雕琢藝術品,衰老的心髒悄然破碎。
老紳士難以置信地倒下,逐漸寂滅的眼神訴說著不甘,精致的樂器砸落在泥溝中,濺起一捧水花後便再無聲息。
行刑者優雅地擦拭刃爪,再度行入宵暗。
徒留牆壁上那斑斕的血字——
“第二十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