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惑關閉水閥，用毛巾擦拭身上掛著的水珠。落地鏡裏他的左後肩上還殘留著編號十三的重罪犯刺青，以及數字周圍的荊棘花恐虐之神庫恩的刺繡。


    這家夥去哪了？難得的清閑也讓林無惑注意到恐虐之神庫恩好像說和強欲之神拉斯特去哪來著？


    說起來，迴到歐羅巴後還有一種異樣感。這種感覺和當初第一次見恐虐之神庫恩時一樣，比如說現在這種感覺就最強烈。


    “你是誰！？”林無惑對著鏡子發問


    鏡子在某些地區被視為連接通道的大門，這個說法好像來自於落櫻國。這個和他過往有所牽連的地方，現在落櫻國實際上應該是海心大公領的附庸。


    “你拔了我兩顆牙，還敢問我是誰？”鏡子裏的霧氣散去，照出的並不是林無惑的身形而是一隻無牙黑蛇


    “哦，時間太久我都忘了。”林無惑笑了笑


    曾經盤踞在落櫻國的邪祟或者說已經成為了一個神隻的存在，大蛇是它的具象化象征。


    “怎麼？你現在夠膽來找我麻煩了嗎？”林無惑打開水龍頭洗手“雖然說神隻確實很難死，但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鏡子中的黑色大蛇雖然表現出憤怒，但祂這次來見麵確實不是來找茬的。祂來是為了一件事，或者說某個人的委托。


    “覺醒劑你聽過沒？！”大蛇說道


    不得不說這個話題確實引起了林無惑的興趣，他身上也有高桌議會的委托。追查覺醒劑來源也就是甲基苯丙胺的製作者，隨後找到高桌議會的叛徒。


    “我剛好在查，同時我也查到了源頭正是落櫻國。你有什麼想說的？”


    “那麼好，這一次我就勉為其難的跟你合作。”大蛇雖然不情願但現在局勢比人強“你似乎覺得你當年殺光了天皇血脈，但是你應該注意到還有一個人留了下來。”


    林無惑挑眉，這個出乎他預料。按道理來說，那個人不會被認可為天皇。如果她能成為天皇，那麼就代表著落櫻國內的保守勢力已經為了複辟而不擇手段。


    “那群最循規蹈矩的活化石，居然會扶持一個女性來當天皇嗎？！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林無惑笑出聲


    他可是對於當初那個條條框框極多的國家印象深刻，但就是在那裏他居然被官方暗殺。細枝末節巨多規矩，卻幹了最不應該幹的事情。


    有小禮而無大義，這是林無惑對於落櫻國的判斷。


    “黑蛇，你想要什麼？”林無惑想要黑蛇的價碼


    “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黑蛇的豎瞳直勾勾盯著一鏡之隔的林無惑“說起來現在我可是小命不保，你也知道我現在隻是殘片。我隻能寄宿在人的靈魂海裏，而好巧不巧的是。”


    “當初距離我最近，還活下的人正好是我的最佳選擇。現在那個女孩就是現在的落櫻國天皇，所以我不需要開價。”黑蛇緩緩退下


    “於公於私，你都不可能坐視不管。記住時間可不多，當那幫人突破我的護衛時，毒品問題將會從落櫻蔓延至歐羅巴。”


    林無惑迴想起那個女孩，那個當時落櫻國作為進貢品獻給自己的那個女孩。天皇庶出，橘鈴音。


    而此刻落櫻國國都皇居內，一位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女孩正在借著燈光來查閱書籍。她被放下的輕紗所遮擋，就算有人來也隻能看到她在而已並不能看清她的麵容。


    這裏常年被侍衛所把守，鮮有人能夠看到她。


    而此刻鱗片摩擦的沙沙聲響起，讓門外的侍衛如臨大敵。但他們也僅僅是緊張而已，並沒有采取行動。


    這些侍衛很清楚，他們的任務並不是護衛門裏麵的人反而是被將軍以及大名派遣來看守房門裏麵的人。


    “黑蛇叔，他還好嗎？”少女開口人如其名，聲音如鈴聲一般清脆


    “老樣子，死不了。”黑蛇憑空出現在天花板上，巨大的身形移動讓鱗片刮擦在房梁等地響起沙沙聲。


    “那就好，他會來接我嗎？”橘鈴音開口


    黑蛇不答，祂用自己的身形將這裏圈起來最後對著橘鈴音吐著蛇信子。


    “你還在等他嗎？”黑蛇很無奈


    “當然，畢竟我的靈魂與肉體早已屬於他。”橘鈴音解開自己脖子上的配飾，露出裏麵的纏繞在脖子處的咒文。這是落櫻國已經失傳的，用來禁錮住奴隸的咒文。


    那些人千方百計的想要用華麗的飾品，遮掩住橘鈴音脖子上的咒文。畢竟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那個能被隨意舍棄、隨意贈送給宗主國的皇室精美禮品。


    而是落櫻國內，僅存的天皇血脈。


    正是這種唯一性、不可替代性導致了讓橘鈴音成為天皇的人群，本質上是最厭惡橘鈴音的群體，但他們對此毫無辦法、無能為力。他們別無選擇，隻能將自己最厭惡、最鄙夷原先用途隻是用來當作進貢的國禮：橘鈴音推上天皇位置。


    而這其中的過程也伴隨著極大的阻力，橘鈴音的過去可以隻被落櫻國上層人士知曉。對於民間來說，她是天皇血脈不假但她的女性身份帶來了極大爭議。天皇隻能是男性這點，對於落櫻國來說是一個潛移默化數百年的潛規則。


    而想要突破這個潛規則就需要一定的代價，支付這些代價的人群恰好是將橘鈴音推上天皇位置的落櫻國保守派。這其中的無可奈何讓這些人耿耿於懷，但又不得不這樣做。


    落櫻國內的保守派權力來源，直接由天皇決定。正是因為天皇的存在，這些保守派才能夠借以天皇的名義去行事。天皇權力越大，相對的他們保守派就權力越大。如果沒有天皇進入共和國製度，那麼這些保守派係就會被迅速掃進垃圾堆。


    如果沒有天皇存在，他們就會被攘夷派徹底弄死。為了自保，這些落櫻國的上四家不得不讓天皇位置一直是有人坐著的，隻有這樣他們這些保守派才能夠去抗衡攘夷派的改革。


    這些行為也僅僅是茍延殘喘而已，他們需要做得更多才能夠過得安穩。


    落櫻國內開始有多方勢力選擇成為域外勢力代言人，來試圖驅虎吞狼。至於之後會不會被一口吞下，那種事情之後再想辦法。


    “嗯？”黑蛇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一個甩尾將房頂上的人用尾巴刺穿


    重物滾落砸在地上的聲音，這期間門外的侍衛一動不動。


    “黑蛇叔，你其實也可以不用做這些。畢竟您也知道，他們無法殺死我。”橘鈴音看著黑蛇染血的尾部尖端


    “隻是處理了讓我煩躁的家夥而已。”黑蛇沒有多說什麼


    橘鈴音見祂這樣也就不過多的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黑蛇和她都清楚橘鈴音並不能被常規手段殺死。


    現在橘鈴音不足一米四的身高就是因為從孩童時代開始的一係列改造手術，這個過程伴隨著巨大的痛苦和極高的失敗風險。而天皇血脈對於這些庶出的人絲毫不關心，視他們為可贈送可交易的工具。


    皇室成員需要承擔為國聯姻的責任，但這種責任在落櫻國內被劇烈的扭曲。他們並不是在聯姻，而是在用贈送高級別奴隸的方式來討好大國。


    這些庶出的皇女就是最好的選擇，而為了適應那些大國重要人士的各種各樣的需求，落櫻國開始將這些庶出的皇女進行大量的人體改造手術。用來承受各種各樣的需求，用來牢牢占據這些需要討好大人物的身邊位置。


    就算是最殘酷的對待，這些改造過後的皇女也能夠隨著時間來漸漸恢複。有些人甚至欣賞這種複原過程來一次次的嚐試，最終讓這種被贈送的皇女精神崩潰。但就算如此，她們的肉身仍在隻不過會成為類似於人偶一般的存在。


    這些被改造成功的皇女，已經不能夠被稱為人了。她們隻需要自己的主人提供魔力供給就能夠保持長生不老、不死不滅。但很顯然林無惑並沒有注意到這點，畢竟這點魔力就像是每天從金庫裏拿走一毛錢。


    而黑蛇並沒有將和林無惑談話的全貌講給橘鈴音聽，畢竟祂有祂的私心。林無惑需要親自來一趟落櫻國，這樣祂才能解決掉一些難纏的東西。黑蛇閉目養神，但思緒在集中感知落櫻國內越來越狂暴的亞空間迴響。


    那些瘋狂且毫無理性的嚎響正在穿透世界的屏障。


    橘鈴音擺弄著一個九格魔方，她也被曾經的歐羅巴閃光所照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