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山猼訑族,請神大殿。
神廟剩餘的神仆們很是惶恐,因為大祭司已經(jīng)失蹤七天了!
大祭司是整個猼訑族修為最高深之人,連長老也比不了。因為他在,那些激進(jìn)分子才不至於鬧翻了天。
但是,請神大典在即,原本“保神廟”派就心裏沒譜,哪裏有他們想就能把九天的大帝給請來的呀。
於是,神廟的廣場上,“保廟”和“拆廟”兩派人物,唇槍舌劍了許久,已經(jīng)到了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的地步。
驟然間,一道天光普降而來,耀眼奪目,一時間令人睜不開眼。
猼訑眾人遮眼的遮眼,下跪的下跪,場麵亂糟糟的。隨後,一陣無形的威壓撲麵而來,就連站著的那波人也不得不翻在地上。
隻見白光之中漾開七彩琉璃的光芒,顯現(xiàn)出一個虛虛晃晃的巨大影像,那是……
“是大帝!是銀弦大帝降臨了!”
儼然就是神廟中的神像活了!不,比神像更加風(fēng)華絕代、風(fēng)姿卓絕!
基山玉石雕鑄的神像雖然保存得格外用心,但十多萬年的風(fēng)霜侵蝕,依舊會有不同程度的侵蝕。神像一代代換了許多,工匠們也發(fā)揮想象,根據(jù)傳說,依照他們心目中的銀弦大帝來雕鑄。
這一代的神像,亦是改頭換麵過。圖紙還是此任的大祭司乘璟畫的,雖然大祭司過後完全不記得自己畫了這麼一幅驚世絕俗的天神之貌。但是神像也按照他的圖紙雕刻出來了。因為大家覺得,大祭司畫的,的確是洪荒傳說中,亦是猼訑祖上傳說中,那雌雄莫辨,風(fēng)華無出其二的銀弦大帝。
如今,神像活了!
縱然是反對派,在絕對的天神威壓麵前,也是起不了身來,乖乖伏倒在地。
銀月此時的確是男裝,不過並不是銀弦的皮相,而是換了身男裝而已,原本就七八分像銀弦,沒見過銀弦的猼訑族自然分不出來。
“爾族之事,本尊都聽說了。”她沒有張嘴,用銀弦的聲音說道,“本尊閉關(guān)多年,對外界事知之甚少,此番出關(guān),獲悉爾等為難之處與訴求,本尊也不是那小氣之人,既然後山魔物因結(jié)界而起,本尊就收了他。”
說著,她攤開收了迷霖的法器,隻見法器中冒出一團(tuán)黑氣,顯現(xiàn)出迷霖幽暗的臉,隨後又重新鑽了迴去。
猼訑族人抬頭仰望,既驚又喜,更不敢言語。
銀月收迴法器,裝作歎息一聲:“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當(dāng)初亂世,給爾等造一處桃花源,如今太平盛世了,本尊這個結(jié)界的確成了禁錮爾等的阻礙,那麼,本尊便收迴了。”
“大帝!且慢!”一個白須老者顫顫巍巍伏手貼地,行了個大禮,幾乎要哭出來,“大帝!千萬別啊!都是這幫臭小子,狂妄自大,對大帝不敬,我們這些長老自會教訓(xùn)他們!還望大帝不要棄我們於不顧啊!”
“十五萬年了,相信爾等也明白,結(jié)界是柄雙刃劍,本尊給你們的庇護(hù)也到此為止了,爾等也該自己迎接風(fēng)霜磨難,而不是一味藏在別人的羽翼之下。神廟眾神仆也散了吧,迴歸族裏,成家立業(yè),做些力所能及保護(hù)族人與家人之事。”
隨後,不等那老頭再開口,銀月手一揮,基山的上空閃過一片金色的漣漪,那漣漪像是一張金色的大網(wǎng),從空中的中心處一點(diǎn)點(diǎn)消散,直到如陽光下的泡沫般破裂無影。
而此刻神廟之中,銀弦的神像也悉悉索索碎成了一堆石粉。
猼訑族眾人目瞪口呆,“拆廟”革新派心情複雜麵麵相覷,似乎也並沒有獲得自由的那種振奮之感。而“保廟”守舊派,似乎天都塌了,痛哭不止。
其中,有一名大膽的神仆淚流滿麵抬頭道:“鬥膽請教大帝,可否能幫我們找一找我們的大祭司,他是我們族裏最忠心於您的神仆,他已經(jīng)失蹤七日了。”
“你說乘璟是麼?”銀月一揮袖子,落下一道光在地上,凝成了大祭司的模樣。當(dāng)然,現(xiàn)在是披著乘璟外皮的東華扮演著。
原裝乘璟的確是土生土長的猼訑族人,但靈魂是東華的一片神識,隻是轉(zhuǎn)生封印了記憶而已,如今正主迴收,便百川東到海了。
“我將追隨大帝而去,從此與大家別過,希望各位保重。”
乘璟的聲音很冷,因為現(xiàn)在是東華,他也見不得對銀月大不敬的種族。雖然他這個碎片是這族之人,但是保廟一派占的少數(shù),大多還是希望結(jié)界消失。
好了,現(xiàn)在滿足了他們的願望。溫室的花朵終究要自己對抗世間的風(fēng)雪,縱然這風(fēng)雪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但對於放下飯碗罵娘的白眼狼來說,銀月做的一點(diǎn)都不過分。
“族長,”乘璟的記憶讓東華略有惻隱,他給了方才向銀月求情的老者一隻笛子,“收好這隻笛子,如果族裏麵臨生死存亡之際,就吹響它,我會向大帝告假,前來相助。記住,這笛子隻能用一次。”
“這……”族長顫抖著手接過,還想說什麼,乘璟已經(jīng)不見了。
而神廟上空,兩道祥光飄飄忽忽消散了,伴隨著空靈飄渺的聲音:
“萬法皆空,唯有自渡……”
山河湖海,煙雲(yún)縹緲之中,一白一紫兩道光並駕齊驅(qū)。
銀月抱怨:“剛才差點(diǎn)都來不及了,都怪你!”
“這不是趕上了麼?理他們做什麼,一群不知好歹的家夥。”
“倒也不能這麼說,這十多萬年,他們給我的信仰功德之力還是夠我造了幾座山的。你那什麼眼神?”
東華捋著銀月束成一束的發(fā),一個垂在後頭的清清爽爽的馬尾辮,她現(xiàn)在活脫脫是當(dāng)年英姿颯爽的銀弦神君。
東華遲疑半晌,終是道:“你要不先保持這副樣子……”
銀月一愣,秒懂,怒起:“好你個東華!原來還是當(dāng)我替身?!本神告訴你,就算是自己的替身,本神也不會當(dāng)!銀弦已經(jīng)沒有了,那副皮相的使用期限已經(jīng)到了!化作雲(yún)散作煙,煙消雲(yún)散!你好自為之!”
說完,白光調(diào)了個方向,消失了。
東華都來不及阻止她,一臉無奈,她生什麼氣啊,他隻是想讓她用這個樣子和昔日的舊部敘敘舊,畢竟還是有不少神記掛著銷聲匿跡的銀弦大帝的。
要說私心,哎,有一點(diǎn)點(diǎn)怎麼了,不管什麼皮相,不都是她嗎?難道就不能當(dāng)做情調(diào)?果然,她迴到女身之後,感覺脾氣大了不少啊。
看這個方向,也不知是去青丘還是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