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破開虛空,瞬移迴到京市,同時,她第一時間收到了杜城發來的信息:“小南,沈翊的老師、師娘去世了。”
隨後,李晗和蔣峰還有其他幾個同事也陸陸續續發來信息告訴她,就算身為普通同事,她也應該知道這件事情。
李晗還把他們拉了個群,商量一下怎麼安慰沈翊。
“沈老師看起來要碎了。”
“銀月,你快迴來啊!”
李晗還偷拍了一張沈翊坐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裏,對著一片空白的畫板發呆的照片。
他穿著深藍色的毛衣,悲傷仿佛將他整個人吞沒了。
手機裏跳出另一個對話框,是沈翊。
“銀月”
“我師父師娘走了”
“我隻有一個人了”
銀月飛速打好字:“你還有我”
“等我”
沈翊沒有迴。
一滴眼淚落在顯示屏上。
銀月收了傀儡,和張局打了個電話,征得同意,隨後和培訓單位請了假,反正也隻有一天了,買了當天的機票迴到北江。
這個時候,她不能瞬移,不說在男主的案子裏,就拿現實來說,她也不能瞬息而至出現在他們那裏。
銀月讓雪胖子和天道溝通了一下,雖然她埋怨天道連她男朋友的親人也敢動,但是,天道沒有辦法,世界線編織好的走向,主神沒有介入,他就按部就班走下去了。
“再說……”天道的聲音總是無情的,“生老病死,皆是法則……”
說到底,主神也是無情的。
銀月留給天道一個“你給我等著”的眼神,下了飛機。
她拖著行李箱,直奔局裏,快到下班時間了。一進門就把行李箱丟在大廳。
局裏的同事見她迴來,還有幾個會詫異“銀月培訓結束了?”
經過別人暗示,這才明白,住了嘴。
在大廳裏,蔣峰李晗都已經看到了銀月。
李晗小心翼翼告訴銀月:“沈老師在辦公室一下午了,我們都不敢去打擾他。你看怎麼辦?”
銀月問:“我師父呢?”
“城隊?他去法醫那邊詳談了。”
銀月往沈翊辦公室走去,從窗戶的百葉窗縫隙看進去,他在畫紙上作畫,畫的,是一片海,灰色的,死寂的,失去了生機與希望。
咯嗒,她轉動門把手,門開了,她站在門口。
沈翊畫畫的手一愣,緩緩轉過身來。
視線相觸,沈翊壓抑的悲傷如浪潮般湧上來,眼淚匯入眼眶,直直墜落下來。
銀月關上門,慢慢走到他麵前,抬手輕撫上他的臉,擦拭他的眼淚。
沈翊的眼睛像是一片深黑的海,海浪翻滾,悲鳴嗚咽著,叫人看著隻覺心髒生疼。
銀月的眼睛也紅了。
這時候作為一個合格的女朋友,自然要與男朋友感同身受,何況沈翊那麼愛她。
她的感情戲總能拿捏得很好。
銀月抱住他,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聲低語:“我在。”
沈翊手裏的刷子啪地掉在地上,他迴抱住銀月的背,逐漸收緊,臉埋在銀月頸窩裏,積壓了一整天的哀慟傾瀉而出。
脖子裏一片潮濕,沈翊的肩膀微微抽動,發出細碎的啜泣聲。
銀月隻是輕輕拍著他的背。
而辦公室外頭,蔣峰和李晗透過縫隙看得大眼瞪小眼,蔣峰一迴頭,發現杜城站在身後嚇了一跳。
“沈老師太難過了,銀月隻是安慰……一下吧?”蔣峰說得很心虛。
女同事安慰一下要擁抱嗎?!
李晗嫌棄地一把扯走了蔣峰。
杜城看著屋內相擁的身影,胸膛裏壓了一塊頑石,又堵又重,尖銳的邊緣磨出淅淅瀝瀝的傷痕來。
他默默轉身走了。
那天,銀月陪沈翊畫完了他的畫,夕陽西下,餘暉橙紅的海,沙灘上一隻孤獨的輪椅,無聲地訴說著這對老夫妻曾經存在過。
他們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是牽著手的,局裏除了值班人員,其他人都已經走了。
見到他們走的人,盡管詫異他兩什麼時候好上的,但是,沈翊那一臉的苦痛之色,沒人敢問。
包括杜城,他甚至隻敢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從窗戶看著他兩離開,因為,讓他看著他兩手牽手的樣子,卻不問一句,實在太過不正常。若是問的話,現在的情況實在不適合。
於是,隻得假裝沒看見。自欺欺人。
銀月和沈翊打車先迴了銀月的家。
沈翊站在門口,抱了抱銀月,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發,扯出一個艱難的笑:“你剛迴來,累了吧,早點休息。我迴去了。”
銀月拉住他的手:“你別迴去了。”
沈翊一愣。
銀月道:“你可以告訴我,你和你老師的故事。”
沈翊上前抱住她,悶悶說了句:“好。”
“你放心,剛才我已經讓華姨去過你家,喂過曉玄和小烏龜了。”
沈翊的眼睛又紅了,在銀月脖子裏蹭了蹭:“銀月,你是我的救贖。”
這晚,沈翊穿著銀月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大碼睡衣褲,以及叫跑腿買到的褲衩子,躺在了銀月的大床上,而銀月靠在他肩上。
不過,這樣的情況下,誰都沒有任何的旖旎心思。
沈翊訴說了他的童年,父親拋棄了他與母親,母親去世後,十歲的他成了孤兒,是許老師發現,並一直撫養教育他長大。老師師娘就像他的再生父母……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兩人睡著了。
早上,沈翊睜眼,看見麵前安靜的睡顏,還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是夢。但很快就清醒了。
他以為昨晚會失眠一整晚,然而,他睡得很安寧。
果然,銀月是他的救贖。
他湊上去,輕輕在她臉上落下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