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你出來！＂
觶嚴(yán)厲地說道。
足環(huán)很安靜，燁也很安靜。許久許久，足環(huán)都沒有動。
＂你，叫她阿娘了？你沒有阿娘嗎？燁，你現(xiàn)在有了個(gè)好阿娘嗎？＂
觶怒笑著向燁問道。
燁驚呆了，她的手指緊緊揉團(tuán)在了一起，羞怯的不知該如何迴答。
＂你不要折磨她！＂
靈蛇突然從足環(huán)中鑽了出來，她盤旋在燁的身下，怒目圓睜。
＂噢？靈蛇，想跟人搶女兒了？別再蠱惑燁了！你的前世情人，做你女兒的情人，靈蛇，你真的是好心腸啊！＂觶質(zhì)問著靈蛇。
＂你不喜歡她，她又何必喜歡你？你隻能讓她傷心生病，你想揉碎她嗎？＂靈蛇毫不示弱。
觶噎了一下，轉(zhuǎn)而冷笑道：＂是一檔子事兒嗎？＂
＂是！＂靈蛇斬釘截鐵地說。
＂噢？說來聽聽！＂觶緊追不舍。
＂你不過是擔(dān)心燁跟了壞人，被傷害！你傷她有多重，你知道嗎？＂靈蛇反問道。
＂燁自會有自己最好的戀人，何需你把她交待給一條陰毒的蛇？＂觶問道。
＂嘿嘿……神君果然是神君嘛！這麼快就確定了殷箏的靈身！佩服！是，箏他是一條蛇！蛇與蛇在一起，豈不很般配？難道，你想要燁陪在一隻病貓身邊，為你枯朽被你吞噬嗎？＂靈蛇譏諷道。
觶被氣了個(gè)夠嗆，他籲了一口氣，表情嚴(yán)肅了起來。
＂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帶燁混在蛇窩裏了？＂觶說著，笑出了聲兒。
＂你娶了燁，我便不搶了！＂靈蛇漠然地說著，從燁的身下盤到了觶的麵前。
＂你這拉郎配，我消受不起！＂觶冷漠地看向了靈蛇的眼睛。
＂你這拋妻棄子，我也不想擔(dān)待！＂靈蛇猛然間卷動了起來，把觶推倒在了地上。
觶無奈地輕笑了幾聲，他已無心跟靈蛇費(fèi)什麼口舌了，他平靜地問道：＂殷箏是你故意帶迴來的吧？你把事情拖延到今日這個(gè)地步，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會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感覺到的！不必問我！＂靈蛇冷冷地說道。
＂靈蛇，你的箏，是你的心頭愛，你的情郎！你不要帶害了燁！帶害了鬼穀！這個(gè)話，我隻說一次！莫要懷什麼古怪心腸，好好修行吧！＂觶說得很莊重，也很嚴(yán)厲。
＂哼！你是在教我嗎？不謝你這高門大戶收我這低門賤徒！我還不妨告訴你，殷箏入穀入定了！殷箏待燁好，疼她愛她，愛定了！＂靈蛇故意挑戰(zhàn)道。
＂巫祖，會同意嗎？鬼穀會要他——還有你嗎？＂觶迴懟道，毫不留情。
＂巫祖？你眼裏隻有巫祖，是嗎？我算什麼畜牲，燁又算什麼東西？是嗎？＂靈蛇悲憤地直撲到觶的麵前，那粗壯的脖頸向外擴(kuò)張，那充血的脈絡(luò)仿佛鏽蝕的毒斑層層疊疊。靈蛇巨大的蛇頭直立在了觶的麵前，就像一堵鐵牆就要拍塌而下。
＂你們別吵啦！＂燁哭喊了起來，她撲到觶的身前，兜頭護(hù)住了他。
＂滾！靈蛇，你給我滾！＂燁冷冷地怒嗬道。
靈蛇如同鐵板一塊癱靠在了床榻一邊，她痙攣著抖縮在了燁的腳邊，眼裏的淚傾瀉而下，直漫到了抱在一起的兩個(gè)孩子身下。
＂保重！＂靈蛇直勾勾地看著那足環(huán)，悲愴地哀鳴著，轉(zhuǎn)頭向外奔去了。
＂我不會跟他走的！不會！你放心吧！我有阿爺阿娘，有哥哥有姐姐！我不會跟壞人在一起的！＂燁把觶摟在懷裏，渾身打著顫。
＂我永遠(yuǎn)都是你的妹妹，永遠(yuǎn)！＂燁補(bǔ)充了一句，放開了手臂。
＂燁，我……我會保護(hù)你，直到你不需要保護(hù)了。＂
觶看著燁慘白的臉，看著那極力撐出來的笑容，終於發(fā)現(xiàn)燁真的不是一個(gè)小女娃了。
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隻是很心疼燁，怕她再生起病來，怕她……失去靈蛇。
＂對不起，我把靈蛇氣跑了！＂觶終於向燁道歉了。
＂沒事兒！沒有了靈蛇，我還是我！我是姬燁，鬼穀的姬燁！巫祖的姬燁！是你和影的妹妹！＂燁堅(jiān)定地說道。
＂嗨……我……對不住啊，燁！我一直不懂……我不能喜歡你，我愛著祖，心裏裝不下其他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找到全天下最好的男子給你！他一定要愛你，像我愛巫祖那樣愛你！＂觶承諾著，手指著天。
＂哈哈，你還說靈蛇拉郎配呢，你呀！我眼光很高的！你別操這份兒心了，世間男子這麼多，像衡那樣的，像曹大哥那樣的……多了去了！我何必非要喜歡你？我一定要找個(gè)可我心的男子做我的夫君！和他好一輩子！＂燁大笑了一聲，說道。
＂也是，也是……你快躺在塌上睡會兒吧！你的臉色很不好。＂觶站了起來，扶著燁坐到了床塌上。
＂我加炭給你！＂觶說道。
＂別忙活了！殷箏是個(gè)大問題，你快去和曹大哥他們再商量一下，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順便把春叫來好嗎？我想吃她做的甜餅了，還有，我的心口拔涼拔涼的，想喝甜酒暖暖。＂燁請求道。
＂好！你稍微等等！我這就去叫春！＂觶說著便向門外走去了。
燁躺在榻上，心裏平靜了許多。被觶和靈蛇這麼一鬧，她反倒感覺像卸了什麼擔(dān)子似的。是啊，你們都決定了，隨你們便好！自己心裏的情感，全亮在了日頭底下，便不必再壓在心裏捂出黴點(diǎn)兒了。
＂燁……＂春進(jìn)來了。
＂甜餅剛出鍋，甜酒一小壇。我還熬了一些肉湯。＂春端了飯菜進(jìn)來。
＂你們吃什麼了？＂燁問。
＂唉，都沒心情吃東西了！我和了些麵扣在了麵案上，正好給你烙了酥餅子吃。＂春把飯萊端到了燁的身前，正要喂她吃，燁卻笑了。
＂我沒病。我隻是想見你，想讓你陪我說說話。你給衡做的衣服呢？拿到這裏來做吧？＂
＂早做好了，你的也做好了。我現(xiàn)在做的是觶的。我去把它拿來，順便把你的也拿來，你穿穿看？＂春把碗筷放下，到自己房裏取來了衣物針線。
＂給觶做的……給觶的！＂燁苦笑著低吟了一聲，本以為自己已一下子斷了念想，不料心口卻還是疼著。
春把燁的新衣打開來，內(nèi)褂外襖腰帶……一水兒的紅色，隻是沒有繡花。
＂你是不是等著我來選繡樣兒呢？＂燁欣喜地問道。
＂嗯！給觶做完這身兒啊，我就給你們繡花！你們?nèi)齻€(gè)的完了工，我再做曹大哥他們的。年前，都能做好！＂春說著把燁扶了起來，幫她穿戴齊整後，不禁眼前一亮。
＂跟個(gè)新娘子似的，你怎麼可以這麼漂亮啊！把我們所有姑娘們都比得無地自容了！＂
春的讚歎是由衷的，可＂新娘子＂三個(gè)字卻勾住了燁的心，像生生地勾出了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