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開了鍋。
“夫人竟是邪教聖女?”
“這怎麼可能呢?”
“這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
“是不是侯爺搞錯了?”
…………
所有人都開始議論起來。
隻有綺萱夫人靜靜地閉目養(yǎng)神,嘴角的血在寒風(fēng)之中很快便凝固了,她輕輕吐氣,如霧般的氣散在空中,已經(jīng)不是寒意可以形容,而是一種絕望與不甘。
蘇流漓被獨孤熔的強(qiáng)大勁力震得嘴角也是滲了很多血,此刻她強(qiáng)撐身子起來,跌跌撞撞走到了綺萱夫人身邊,陪其坐下,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她關(guān)心著夫人,眼神中透著綿綿無盡的尊重與愛,哪怕自己也是五髒六腑劇痛難當(dāng),似乎也忘了。
“漓兒,夫人今日可能此劫終了,是我連累你受苦,你想辦法盡可能活下去!”
綺萱夫人睜開眼睛,吃力地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蘇流漓淚流的雙頰,像一位母親心疼著自己的女兒。
“夫人,若是真要死,漓兒願陪著夫人,漓兒絕不可能茍且獨活的!”
蘇流漓此刻反而淚已止住,眼神中透出了堅毅。
綺萱夫人擠出一絲笑,隻能很痛苦而欣慰地點了點頭,她不想再多說什麼,或許隻有她最了解蘇流漓,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不可能,不可思議,剛才我想了太多,但是有太多地方想不通,你獨孤熔怎麼會是這般操作,今日即使死去,必是不會瞑目。”
綺萱夫人眼神凝冰射出獨孤熔。
“你想不通的事情多得很,不過你所做的一切事情十有八九皆在本侯的掌握之中,哼哼……”
獨孤熔得意地笑了幾聲,故意去刺激綺萱夫人。
“你當(dāng)真得到了《九幽秘賦》?”
綺萱夫人平靜了一下問道。
獨孤熔說道:“本侯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過這也是本侯第一次施展我的所學(xué),沒曾想還真是厲害。”
綺萱夫人苦笑一下,問道:“我做夢也想不到,連鬼醫(yī)都是你的人,是嗎?”
獨孤熔此刻沒有賣關(guān)子,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夫人果然厲害,此刻已心中有了數(shù),看來你想通了一些事情。”
綺萱夫人突然看向冬妃駱心月,笑了笑說道:“冬妃娘娘,我還真是忽略了你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yīng)該姓洛,而並非姓駱,兩姓同音,我早該想到!”
冬妃還是平常一般的溫柔,很平靜地說道:“姐姐果然聰慧,不過現(xiàn)在想清楚一些事情也還算少了遺憾吧。”
“洛無塵是你什麼人?如果我沒有猜錯,傳言鬼醫(yī)洛無塵曾有一女兒,後來失蹤下落不明,想必就是你的吧?”
綺萱夫人知道其它的方麵已無法再反轉(zhuǎn)了,或許想問幾句真話,說不定還能讓心中更透徹一些,就算死也沒有那麼糊裏糊塗吧。
冬妃娘娘應(yīng)道:“實不相瞞,姐姐猜的沒錯,鬼醫(yī)便是我父親。”
全場震開,議論不休。
“嗬嗬嗬……”綺萱夫人聽到這裏,竟然苦笑起來,笑得很無辜而難過,更帶著自嘲:“真是可笑,原本以為自己一切盡在掌握,沒曾想?yún)s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悲哀啊悲哀!”
“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布局這盤大棋的?”
綺萱夫人還是想問。
“唉……實不相瞞,煜哥哥之事便是一切的開始,那時候也是夫人的強(qiáng)大的報複計劃,也正是你報複計劃開始,才是我們計劃最具掩護(hù)的時候,因為那時你的心思一心隻會想著自己的運籌,處處是防著別人知曉,而完全未曾把我們母子倆當(dāng)迴事,或許從來我們就沒有入得過你的眼。”
獨孤熔說話很正常的,也沒有故意扯來扯去,而是有種直言不諱的感覺。
綺萱夫人哀怨的眼神之中透著絕望與恨,可是她此刻無法發(fā)泄出來,或許此刻她心中充滿著對自己的後悔與恨意,或許此刻才知道往往越不起眼的人和事情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其實的我也不想問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知道,否則就算我死了化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母子!”
堂堂的第一夫人,此刻說話已到了要生要死的窘境,這是何等的淒涼。
“你不就是想知道你兒子,我煜哥哥是如何被我設(shè)計的嘛!”
獨孤熔很清楚,幹脆直接自己說出來了。
“看來你是知道臨了之期,本侯不妨告訴你吧,盡管你沒有機(jī)會再來找我尋仇,但是你作為母親該有權(quán)力知道實情。”
獨孤熔雖然如此大方而顯善解人意之說,可是這分明是他另一種殺人誅心的方式,看得出來這獨孤熔心中雖然隱忍,但是極內(nèi)心也是極度陰狠的一個人。
不但是綺萱夫人,所有的在場的大人們應(yīng)該都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
“說實在的,當(dāng)時知道父王的狩獵計劃時,已經(jīng)開始著手布局一切了,先通過宮內(nèi)的人了解的場地情況,再依據(jù)計劃設(shè)定我們自己的狩獵點,進(jìn)而吩咐人重金買通了某個山寨的土匪設(shè)伏,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善之後,便等著那天的到來。夫人是知道的,當(dāng)初煜哥哥是不想去參加那次狩獵的,可是偏偏父王一定要讓他去,當(dāng)然最想讓他去的當(dāng)然是我這邊,若他真不去的話,那麼前期所有的計劃便白費落空了……”
獨孤熔說到這裏,看著綺萱夫人那麻木而痛的眼神,但是看得出來她想要獨孤熔繼續(xù)把事情經(jīng)過說下去。
“可是他命該一劫難逃,或者說天從我願,上蒼佑我其心,想不到他在狩獵那日的前兩天來府上看本侯,當(dāng)時因為我多病羸弱,當(dāng)然不能參加狩獵,所以我便勸他去,而且說出了我想要一顆煜哥哥親自為我拔下的狼牙作為禮物,唉……當(dāng)時他說為了我的小心願,他便決意要去參加狩獵時,我心中無比的感動,沒想到他對我這個別人眼中的廢物兄弟如此看重,這份情義當(dāng)時讓我想改變計劃,可是後來一想,或許是老天幫我,且若要成大事,至親亦不可阻,於是便有了狩獵當(dāng)時,他孤身深陷狼群之中,而那場景本是在我的計劃布局之中的……”
獨孤熔說到這裏,眼神中有些難受之色,看得出來,他雖然對獨孤煜下了毒手,可是心中還是惦念著他對自己的好,那種側(cè)忍心一時間閃過胸中,所以不免也有些感慨,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良心尚存,怪就怪這權(quán)力之爭的無情與殘酷。
綺萱夫人此時竟然默然流下了淚,淚流無聲,表情僵凍,臉色如死灰般難看,或許痛苦至極之時而失去了心緒,進(jìn)而毫無知覺
而一旁的蘇流漓哭得稀裏嘩啦,仇恨地看著獨孤熔,怒吼道:“你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煜哥哥對你那麼兄弟之親,為了你什麼都肯做,可是你卻泯滅人性,故意將其往死路上誘騙,禽獸不如,禽獸不如……”
聲聲撕耳,字字泣血。
所有人都安靜了,死一般的寂靜,誰也不敢出聲。
獨孤熔低下頭,看著手中梟主令,搖了搖頭,笑了笑,自言道:“是啊,泯滅人性,王權(quán)自古哪有人性可言,成王敗寇物競天擇,哪位王者背後不是幾世的罵名,父王亦然,父王的父王亦然……如今一切權(quán)在手,反而覺得這一切也就那般,反而沒有半點興奮,或許蘇流漓你說得很對,說得對!”
獨孤熔掃視了所有的人,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帶著懼怕,這種怕可以看作是臣服,也可以說是因為害怕若是違逆而下場很慘,畢竟大家都知道大勢,往下這北隼侯將是梟城的主人,這已成了定局。
“不過,夫人,有一點梟城的確要感謝你,盡管你把一切氣最後撒在父王身上,讓其成為一個活死人一個傀儡王,背後操縱著梟城的王權(quán),而且你不論在城邦之類所作所為,還是在城外培植一切勢力,皆是為了壯大我梟城之盛威,梟城這麼些年來的確繁盛強(qiáng)大,而外部你聯(lián)動江湖奇門術(shù)士及邪派組織,研究奇藥,尤其是‘活死咒’,雖然尚未大獲成功而被袁缺中途搗毀了,可也有了一定的作用,你在天下九城之中所布下的毒網(wǎng)已經(jīng)開始發(fā)酵了,各城邦的朝堂重臣很多人已中了毒,而且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成為了活死人,從他城的核心瓦解,到那時候,我梟城便可無敵於天下,直搗九城而一統(tǒng)天下!”
獨孤熔說到這裏,眼神中流露出了對綺萱夫人的感佩。
“實不相瞞,你的計劃行動,我在背地裏也在推波助瀾,畢竟這是關(guān)乎我大梟城一統(tǒng)天下之事,當(dāng)是目標(biāo)一致,感謝你所做的,而幸而讓本侯得了最後的好處,這便是梟城之福本侯之幸!”
旁邊的大人們又開始議論紛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聽到的,沒想到,這背後暗藏之事竟如此驚心動魄,而獨孤熔所說的或許還隻是冰山一角罷了,還有太多的事情他都一言帶過或者幹脆沒有說,畢竟也沒有必要讓大家都聽到,隻是他說到興頭之上,隻是滿足一個將死之人的最後心願罷了。
“很好,果然夠手段,或許梟城在你手中會更威震四方,這一切可以放心,最遺憾的是我不能為我煜兒報仇手刃了你……哼哼……”綺萱夫人冷著苦笑,僵硬地麻木說道:“自古王權(quán)血淚洗,你手上所染的血也是夠多了,兩位兄長皆死在你的手上,較之你父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綺萱夫人突然跳起來,看來她想做最後的死亡一搏,可是身子剛騰起來,獨孤熔右手食指與中指並起,陡然指向她,隻聽得“嗖”一聲,綺萱夫人應(yīng)聲栽了下去,全身僵硬地滾倒在上。
這一次再次讓大家震驚住了,獨孤熔這一手法,隔這麼遠(yuǎn)運用指勁發(fā)出的力量,竟然將綺萱夫人的關(guān)鍵穴道擊中封住,竟然讓其僵硬墜地,這隔空之手法,真有若神仙之術(shù),誰也不曾見過,連想都不敢想。
獨孤熔如此驚世駭俗之神功,誰還敢有抵抗之心啊。
蘇流漓將綺萱夫人扶起來坐靠在自己身上,淚水一直流著,然後狠狠看向獨孤熔的時候冷冷地道:“獨孤熔,你到底想怎麼樣?幹脆給我們來個痛快,如此折辱於人,你還真是個畜生禽獸!”
蘇流漓罵得直言,毫無懼色,眼中溢血般仇恨地看著獨孤熔。
獨孤熔並指一揮,蘇流漓頓時僵住了,此刻她也被獨孤熔的隔空手法控製住了。
“粗鄙丫頭,出言不遜,不撕爛你的嘴算本侯仁心!”
綺萱夫人與蘇流漓僵硬地互靠在一起,全身除了眼睛能動,其它部位全部被封住了。
“總算清靜了,這樣多好啊!”
獨孤煥雙手一攤,然後麵前所有人掃視,然後慢慢把步子移向鐵恨與梁啟閣及洪攀麵前。
“鐵大人,梁大人,洪將軍,眼下你們?nèi)豢墒俏覘n城的頂梁之臣,今日這情形大概你們也該明天該怎麼做了吧,我獨孤家的王權(quán),怎麼旁落他人之手,尤其是鐵大人與梁大人在為我父王登位之時可是舉重之輔,所以我想你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父王的江山拱手於他人手中,更何況一介女流。”
三個互遞眼色,似乎此刻也別無他法,畢竟做臣子都是如此,王權(quán)之人,不論誰坐上這王位,為個人私利也好,明哲保身也罷,總要附炎趨勢,說白了,他們誰做王,能保住自己的高職高權(quán)或者榮華富貴,不也是一樣做事。
此時三人未曾表態(tài),可是突然群眾竟然齊刷刷跪了下去,然後群口而相言:“恭請侯爺承襲王祚!”
而跟著獨孤熔的那幫人,見所有大人都如此趨附,必然也跟著跪了下去,所有人都跟著那些大人口中叫著:“恭請侯爺承襲王祚…………”
眾聲齊口,連綿不絕於耳。
“三位頂梁大人是何表示,看來本侯乃眾望所歸了!”
獨孤熔此話當(dāng)然帶著威脅之意。
此時,梁啟閣第一個也跪了下去,然後用手扯著洪攀的衣角,叫他也跟著跪下去,洪攀半推半就也跪下。
“鐵大人,意下如何?眾人所望,唯有鐵大人鐵骨錚錚如此傲立,難不成心中是反逆之心?”
獨孤熔表麵看起來和顏悅色,實則已顯示出不耐煩了。
“侯爺,我自是知道今日大勢已定,但是正如侯爺方才所言,我當(dāng)初協(xié)輔大王登王稱位,這麼多年來也得大王不棄而委以重職重任,正因為思慮我梟城之大局,所以我不得鬥膽向侯爺問清楚一些問題,否則就算是死,也是心有不甘!”
獨孤煥臉色緩了下來,看著鐵恨,說道:“鐵大人,請說!”
“侯爺既知道大王為何毒所製,為何不救危於大王?”
鐵恨直問道。
“父王因煜侯爺之死,確是沉鬱成疾已久,且當(dāng)時夫人在與本侯外公……鬼醫(yī)之約時,已說得很清楚,此疾由心入精,已難恢複,況且這一過程中,保不齊夫人會對父王施予了其它的藥力相縛,所以就算解除了父王所中的或許是‘活死咒’之毒,但恐怕也是難以複原,列何況那樣的境況,醒來或者比沉睡更痛苦,作為其子,實是不忍心再看其承受那樣痛苦的煎熬,還不如讓其安靜如熟睡般安然,鐵大人,可明白本侯之心?”
獨孤煥這樣的迴答,可謂是無泄可擊,就算他心中不是這樣想的,可是從一個兒子對父親的關(guān)愛與孝順而已,他似乎不得不這麼做,而作為外人及臣子,又能多說什麼呢?
鐵恨深沉地點了點頭,似有明白之意。
“如果侯爺執(zhí)掌梟城,是否有一統(tǒng)天下的雄心壯誌?”
鐵恨此話一出,獨孤熔毫不假思索,直接答道:“勢在必得,本侯要讓天下其他八城臣服,可以設(shè)置藩域轄治,總統(tǒng)屬於大梟天下!且不出多日,將會傳來天下其他八城大亂的好消息,到時候不僅眼下眾圍梟城之危勢罷偃,更是我梟城鐵甲凱踏之時,且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鐵恨再次深沉點了點頭,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侯爺對夫人作何打算?”
鐵恨這一次關(guān)心到了綺萱夫人身上,畢竟主仆一場這麼多年,鐵恨對綺萱夫人還是心存敬佩的。
“此問題本侯想鐵大人必然會問起,那不如這樣,一切處置由鐵大人安排如何,本侯就把這個權(quán)力賜予你鐵大人,一切由你裁奪!”
獨孤熔竟然此時把問題拋給了鐵恨,鐵恨此時臉色大變,一時不知道怎麼接。
“侯爺言重了,此事為臣者不敢僭越造次,我隻是想為夫人求個情,望侯爺能夠看在梟城大局份上對其網(wǎng)開一麵……”
鐵恨此時已抱拳低頭向獨孤熔行禮了,有些惶恐。
“若是本侯定是要將其致於死地呢?”
獨孤熔笑了一下,這一笑極為不可測,再次把問題丟給鐵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