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紅魚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好日子。
幸福來得太突然。
一時間,它竟有些不適應。
如今,它頭頂的水缸沿再也不是人頭,牛頭,狗頭擠鬧的景象了。
抬頭一望,藍天白雲盡收眼底。
好長一段時間,它甚至懷疑那個女魔頭是不是在醞釀什麼大陰謀,可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直至雪花飄落,缸裏的水結了冰。
它被凍進晶瑩剔透的冰塊中,泡泡不能吐了,尾巴不能搖了。
可就算這樣,女魔頭仍舊沒出現,它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應該是被人遺忘了。
大好事兒啊!
正這樣想著,一股暖流驀然間從冰麵傳來,冰塊兒紛紛炸裂,再度化為清水,繼而,泛著肉香的魚食自水麵徐徐落下……
又是一年寒冬。
耿昊徐徐感歎。每日早出晚歸,他幾乎忘記了時間流逝,今早推門而出,在瞧見滿院積雪後,才恍然發覺,冬天來了。
他先是用靈石激發法器靈紗帳。
頃刻間,滿院積雪消融,寒氣退散,無邊的暖意再度籠罩了平安堂。
而後,目光不經意間瞥見缸裏的不死紅魚,進而,又想到了這條紅魚來到平安堂後的遭遇,心裏不由得升起幾分憐憫之情。
於是,他捏碎一顆黑毛丹,丟進水缸。
能令金手指宕機近一年的存在,怎麼看也該是個大佬啊,竟然混成這番模樣。
嘖嘖嘖。
……
這時,二兩走出房門。
在瞧見耿昊後,他板起了麵孔:“昊子,之前跟說的事兒,你得上點兒心啊!”
聞聽此言,耿昊嘴角不由抽了抽。
自打吃過大妖肉後,平安堂眾人的胃口算是被養刁了,從鐵塔那裏買來的二百千克大妖肉,盡管收著吃,也隻吃了半個月。
眼見三年期限臨近,耿昊想著還要為耿耿靈種事宜儲備靈石,便沒再買大妖肉。
畢竟,大妖肉不過是口腹之欲。
即便可以強健體格,也不是那麼急迫,而耿耿靈種的好壞,事關她的仙途,卻是半點兒都馬虎不得。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大家隻瞧見海量的靈石,如大江大河一般往平安堂內湧入,而當家人卻一毛不拔,不肯給妻兒老小買肉吃,頓時怨氣滔天。
如今,耿昊每次吃飯前,一頓嘮叨埋怨是少不了的。可偏偏他還沒辦法解釋。
目前,耿耿沒有靈種的事兒,僅限於他和二兩兩個人知道。
後天重獲靈種,是公認的逆天之舉。
耿昊能獲得靈種,名義上,自然是因為有他老娘背鍋,碧落大魂柱,瀚海大陸都叫的上名號的強者,給自家廢物兒子洗練一個靈種,雖說很難,但也不是辦不到。
可耿耿要是做成同樣的事兒。
耿昊是決然背不動這個鍋的。
故而,耿耿沒有靈種這件事兒,是機密中的機密。即便她將來真獲得了靈種,耿昊也要保證,不露任何口風,在外人麵前,統一口徑:耿耿的靈種就是天生的。
二兩自然知道耿昊的難處。
於是,便給他出了個主意,既然靈石舍不得花,那你就去宰一頭大妖吧。
這也算得上是舊事重提了。
可問題是,耿昊這兩膀子力氣,根本就幹不過大妖啊!事情怪就怪在,除了他自己外,所有人都覺得他砍死大妖,就跟個殺隻小雞崽似的那般容易。
紅煙念叨著他去砍墨獸蛟,既可以滅口,免得它到處嚷嚷,壞了姑爺清白,又可以吃蛟肉補身體。算的上一舉兩得。
藍玉希望耿昊能砍個塊頭大的,肉多,吃的久,不用總為此冒險。
二兩希望吃陸生的,最好是食草類的,肉嫩,口感好,還好消化。
就連耿耿,都會時不時拽著耿昊的褲腳,眼巴巴地瞧著他,嘴裏嚷嚷著:
“肉,肉,肉。”
瞧見閨女的可憐模樣,耿昊頂不住了。他終於對藍星先賢的一句話有了深刻體悟。
男人的動力,都是女人(女孩)給的。
為此,他磨刀霍霍。
又跑了一趟同骨風鈴鏖戰過的山穀。
山穀依舊,潭水悠悠。
耿昊搖身一變,化為八十丈高巨人,而後,舉起小山大的巨石丟進了水潭。
咕咚……咚……咚……
水花飛濺,迴音在山穀內經久不衰。
耿昊摸出魔王剁骨刀,嚴陣以待。
做好了底牌盡出,鏖戰大妖的準備。
可是,隨著水花垂落,水麵複歸平靜,水潭深處卻沒有任何迴應。
難道睡得太死,沒聽見。
耿昊不信邪。
抬腿一腳,踢碎一個小山尖,而後,晃著膀子,舉起山尖就紮進了水潭中。
咕咚……咚……咚……
浪花滔天,濺了耿昊一褲衩水。
好在他這褲衩是龍蠶絲編製的。
不然,就這一下,他就得濕身,要知道,胭脂姐妹花可沒給大褲衩上避水法陣。
可惜的是。
這一下子仍沒能炸出墨獸蛟來。
反倒殃及了數不清的魚兒。
水麵上,白花花一片,個個都翻著肚皮。耿昊望著一潭大白魚,陷入了沉思:
這家夥,該不會是被人宰了吧?
他還真猜對了。
此時,如果墨獸蛟在天有靈的話,見到這一幕,一定會問候耿昊八輩祖宗:
老子在水底睡個覺,被你們兩隻蒼蠅吵的不得安生。剛冒出水麵,威風還沒來得及施展,就挨了一悶棍,掉進了水坑裏。
再冒頭,圍在我麵前的就成了五個大真人。龜兒子,你可知老子遭遇了什麼嗎?
最終,耿昊也沒能得償所願。
他拎起兩條大白魚。
沮喪地返迴了平安堂。
……
隨著熱乎乎的油條從鍋裏撈出來,霎時間,整個院子都充滿了誘人口水的甜香味。
就在此時。
胭脂姐妹花伸著懶腰推開了拱門。
他們裝扮精致,眼睛卻半睜半瞇,懶洋洋地坐在餐桌旁,活像剛剛睡醒的地主婆。
如今,兩姐妹的胭脂水粉生意,幾乎變成了她們的興趣愛好。
高興的話,就打開店門,做做生意。
不高興的話,店門連續幾天不開也不是啥怪事兒。
她們喜歡泡在平安堂後院,不是逗弄耿耿玩樂,就是教陳蓉兒化妝,再不就是跟著二兩學做菜。
當然,要是耿昊在後院的話,他們更喜歡將熱情用到他身上,滿心希望好姑爺能讓她們開花結果,奉子成婚。
對此,耿昊表示,習慣了。
任憑風浪如何撩人。
我自安穩如高山,巋然不動。
如果陳牧沒有滿麵驚慌地從屋內衝出來,這本應是一個平平無奇地早晨。
這小子,連鞋襪都沒來得及穿。
披頭散發,徑直奔向耿昊。
耿昊眉頭微皺。
他是了解陳牧性子的,謹守禮節,心有靜氣,不說天崩於眼前而不變色,但至少一般的事情很難讓他如此失態。
“牧啊!這可不像你做事的樣子。”
耿昊輕聲提醒道。
陳牧置若罔聞,鐵青著臉,一把抓住耿昊胳膊:“公子,平安堂要大禍臨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