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青看著鬆了鬆衣領,有點放浪形骸的張居正,問道:“那麼,到底打算給我個什麼封號?”
“還未擬定!”張居正給自己倒了杯酒,沒忍住,拿著那一壇仙人酔摻了半杯,道:“居正前來,就是想問問武聖閣下的意思。”
看著張居正倒進去半杯仙人酔,陳長青麵皮抽搐一下,不過也沒阻止,道:“我的意思,當然是要個滿意的。不過,張大人,我不是文人,對你們這裏頭的道道不明白。若是暗含譏諷的什麼封號,那休怪我翻臉!”
要陳長青自己想個既好聽又契合自己身份的封號,他是沒這水平。
不過,這東西他也不是一無所知,知道裏頭藏著一些道道。
就像是廟號諡號一樣,有好的和不好的之分,而且那麼多文人學士玩起來,罵人不吐髒字,一個別有用意的封號,搞不好自己接受了還不知其具體涵義。
當然,他事後盡可反悔,但這種事傳開之後,他堂堂武聖,不得被人笑話?
“居正前來,正是為此!睆埦诱龘u頭,說道:“陛下和眾朝臣,忌憚閣下的驚世武功,不得不拉攏閣下。然則,既是必要拉攏示好,卻又放不下那點恩怨,當今世道之下,還動些小心思,未免可笑?”
說完,他舉杯一飲而盡。
一杯喝下,他哈哈大笑:“若張某人為內閣首輔,必不拘一格,大刀闊斧,凡有益於朝廷,有益於天下者,盡可為之……”
話音未完,臉紅的要滴出血的張居正腦袋垂下,昏醉了過去。
不過,到底不是酒珠直接使其醉倒,張居正雖醉態深沉,但意識還是有,嘴裏囈語不斷。
陳長青不急著給張居正解酒,提起筷子慢慢吃著東西,聽著張居正的這些醉話,若有所思。
待得張居正的醉話開始重複的時候,陳長青才取出一枚酒珠,放在張居正的鼻子前。
這一次解酒效果要遜色不少,過了兩三分鍾,張居正才醒來。
他臉色仍然通紅,意識到自己喝多了之後,起身拱手:“失態了,武聖閣下見笑!
陳長青笑道:“我說了叔大一杯就醉,不過也是無妨,若是不嫌棄的話,在府上歇下也可以!
“不敢叨擾。”張居正連忙道:“居正該告辭了,封號一事,武聖閣下放下,張某會據理力爭。現今國事艱難,正須武聖閣下這般人物入世,與朝廷同心同德,共渡時艱。”
“張大人言重了!标愰L青說道。
張居正不再多留,告辭離去。
陳長青當然不會因為張居正的熱情而飄飄然。
不過,張居正此人有大誌,對妖魔降世的時局積極尋求解決辦法,有意聯絡包括玩家在內的人才,這樣的態度,在當今的朝堂裏,應該算是比較難得。
也沒心情繼續喝酒,陳長青帶著小狐貍,迴到後院,繼續修煉和嚐試。
轉眼已至半夜,陳長青停止修煉,抄起放在一旁的弒劍,負於背上,悄然離開了府中。
京城雖繁華,但因最近的局勢,也是實行了宵禁。
站在高處,凝視著京城各處,陳長青也能隱隱感到一些妖氣的存在。
京城雖是國運所在,天子坐鎮,仍有陰暗與妖魔滋生。隻不過相比江州那樣的地方,要好許多。
至少,在京城誕生的妖魔,絕不敢輕易顯露痕跡,否則立刻就被六扇門,廠衛,乃至五城兵馬司給解決掉了。
天子腳下,自是不容生亂。
陳長青目光略過巡城的兵馬司士卒,身形化作一縷青煙,且扭曲不定,先行抵達了紫禁城外。
夜晚的紫禁城,金光比白日明顯,透著浩蕩皇威,凜然不可犯,卻讓人感到安心。
行至禁城外,隔著護城河,陳長青仔細凝視,可以看到淡淡金光籠罩下的殿宇樓臺中,各種雕畫也隱具威勢,似乎活了過來一般,有辟邪驅敵之效。
禁城的戒備自然是極森嚴的,陳長青看了一陣後,沒有試圖闖進去,而是轉向西麵方向。
離開皇城並不太遠,陳長青來到了一片單獨的建築群外。
此地,同樣戒備頗嚴,一隊隊錦衣衛在巡守著,明哨暗哨不在少數。
這裏是天牢,也即是通常所說的詔獄所在。
陳長青卻隱約間,感覺到某些氣機在詔獄的深處醞釀著變化。
不過,陳長青最後還是放棄了進去查看的心思。
這種地方若是有事,自有錦衣衛處置,他不必多管閑事。
離開詔獄,陳長青隨意而行,穿過一重重屋宇與街道,忽停在了一株大樹下。
這是一株銀杏,足有十人合抱,在夜風中搖曳著枝條。
站在樹下,陳長青凝視著這一顆老樹,凝神感應著,忽說道:“出來吧!”
老樹搖動著枝條,樹幹的樹皮收縮,凝成了一張蒼老的麵龐,而後沙啞如樹木摩擦的含糊聲音響起:“小樹見過閣下!
陳長青笑道:“生出靈智有多久了?”
“迴稟閣下,不足半月。”樹妖麵作惶恐不安,說道:“小樹秉人氣而生,從未害人,還望高人劍下留情。”
陳長青瞥一眼周圍的建築,有茶館酒樓,有各種店鋪,白日裏當是頗熱鬧繁華之地。
當然,關鍵是這顆古老銀杏隱隱露出的妖氣,並沒有邪異之感,它說的應該沒錯,並沒有害過人。
靈氣複蘇後,妖魔鬼怪不斷誕生,一棵老銀杏樹成精,顯然已不足為奇。
陳長青說道:“記住你說的,如果敢戕害人類,絕不會饒過你!”
樹枝不斷搖動,老樹點頭不已,“小樹不敢,絕不敢行妖邪之事!
陳長青這才邁步離開。
在城中閑逛半個晚上,妖異相對較少,且多如那老銀杏樹一般無害。
京城這個地方,確實比較特殊,某種程度上限製了妖魔的出現。
迴到府中,陳長青略事休息,待將要日出時,他又來到屋頂,遙望東方。
紫氣東來,日出時清氣橫空,天地間的氣機變化極明顯。
唿吸吐納可以汲取一絲天地間的氣息,但所獲取的天地之氣很少,不知這種情況以後會否改變。
日頭高起,陳長青和關山月一起悠閑用著早飯,卻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幾個錦衣衛經通傳後進來,為首的正是沈千重手下的副千戶何衝。
“武聖大人!”何衝急聲道:“錦衣衛詔獄出事了,沈大人請武聖大人出手相助!
詔獄?陳長青一怔,他昨晚去了詔獄,以為就算有什麼不對,錦衣衛也足以應對,沒想到沈千重居然派人來求援。
不過,也許是沈千重知道自己對這些妖異怪亂之事感興趣,特意前來相請也不一定。
“出了什麼事?”陳長青問道。
“詔獄應該是變成了一個副本!”何衝說道:“裏頭的重犯,盡皆脫去了枷鎖,恢複了武功修為,在詔獄地牢中逡巡。所幸,副本阻攔了他們出來,否則必然帶來混亂,傷害無辜百姓!”
陳長青聞言一愣。
錦衣衛詔獄,演變成了副本?
“你們錦衣衛,會應付不過來?”陳長青皺眉道。
京城是錦衣衛的大本營,高手眾多,詔獄中的犯人就算脫了枷鎖,也不至於拿不下來啊。
“大人,詔獄中,關著‘渡世法王’柳無生!”何衝壓苦笑著說道。
陳長青也不由得一驚,道:“柳無生怎會淪落到錦衣衛詔獄之中?”
這柳無生,乃是邪派武道宗師,羅剎教前任掌門,陳長青在多年前就聽過他的名頭。
不過此人據說失蹤已久,三年前朝廷禁武之時,此人也沒有出世興風作浪,沒成想竟是被關在了詔獄之中。
“此等事乃是機密,屬下不知。”何衝連忙道:“沈大人現下便在詔獄之外,大人前去之後,沈大人自會將一切分說清楚。”
“詔獄裏的犯人出不來?”陳長青問道。
“目前是如此,出現了莫名的光幕擋住了地牢!”
陳長青點頭,也不著急,讓管家備車,招唿上關山月出門。
至於小狐貍,還在醉著,卻是不必帶上。
馬車趕路要慢許多,陳長青在大半個時辰後,才抵達詔獄。
詔獄外的戒備比昨夜更加森嚴,五軍都督府的兵馬出動,將詔獄外圍了一圈。
沈千重已然派人等在這裏,立刻迎了上來。
穿過詔獄官署,直接進入了詔獄大牢。
地上大牢卻是已然被清空,也並無異狀,隻有通向地下大牢的通道內,有白色的光芒隱現。
數百錦衣衛將通道圍了裏三重外三重,很多人臉上帶著不安。
沈千重等錦衣衛高層並沒有在這裏,隻有幾個文官和內監在場,似在觀察局勢與等候消息。
“江大人,沈大人他們都在地牢第一層!币粋錦衣衛鎮撫使上來介紹局勢,“地下第一層已被我們控製,但暫時無力清理第二層!”
陳長青讓他帶路,走下通道,拐角之後,果見一層光幕擋住了去路。
“我們能自由穿過光幕,犯人卻無法穿過光幕上來!”
陳長青略作觀察,一個邁步,果然輕鬆穿過光幕。
這光幕,一如名劍山莊副本的迷霧,顯得頗為玄奇與古怪。
光幕之後,錦衣衛守在地牢通道中,沈千重和江彬紀誠等錦衣衛高層悉數在場,一個個臉色都極不好看。
天子腳下,皇城之旁,出了這樣的簍子,錦衣衛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若是被詔獄中窮兇極惡的江洋大盜走脫,那簡直遺禍無窮。
見到陳長青,幾人才略略鬆了一口氣,過來見禮,介紹情況。
昨晚半夜時,地牢之中氣機古怪,錦衣衛加派了人手,卻看不出端倪。
等到接近天明之時,一道光幕出現,擋住了地牢各層通道。之後地牢的守衛,便看到一座座牢門詭異地自己打開,裏邊的重犯均是莫名脫去了枷鎖。
結果自是不必多說,守在地牢中的錦衣衛大多死於牢中犯人的攻擊之下,隻有少數人逃出。
死的人錦衣衛中,包括幾名一流好手。
好在脫困的犯人,為光幕所阻,使盡手段都無法穿過光幕,被分散在了三層地牢之中。
錦衣衛這邊反應過來後,重新控製了地牢第一層,但第二層和第三層還沒敢輕易下去。
光幕擋住了視線,誰也不知道穿過去之後,是不是麵對當頭一刀……派下第二層試探的幾個錦衣衛,都沒能再出來。
“最麻煩的還是第三層地牢,除了關在最深處的‘渡世法王’柳無生之外,還有不下十個超一流實力的重犯!”江彬陰沉著臉,說道:“他們應該均已脫去鐐銬,恢複了修為。若無宗師坐鎮,錦衣衛派再多高手都是無用!
“都有哪些人?”陳長青問道。
沈千重遞過了名單,陳長青掃一眼後,眼皮也是不由輕輕跳動了一下。
其中不乏老牌超一流高手,正邪兩派都有,放在江湖裏都是能攪動滔滔風雲的人物。
將名單還給沈千重,陳長青道:“那就先掃清第二層地牢,我下去十息之後,你們再下來!
“多謝武聖大人,江某感激不盡!”江彬連忙躬身道謝,道:“此事若能解決,錦衣衛欠武聖閣下人情,職權範圍內,但憑武聖大人開口!
陳長青不置可否,摘下帶來的傲鋒神劍,走下通道,來到光幕前。
“老關,有什麼提示?”陳長青問道。
“已進入詔獄地牢副本,請玩家清理或是控製住副本中的犯人!”關山月說道:“沒有提有什麼獎勵。”
這也是遊戲係統一貫的揍性了,陳長青也不意外,道:“你等錦衣衛進去後再進,注意安全。”
關山月道:“好的,u看書.ukansh 青爺你小心!
陳長青點頭,卻也不是太緊張。
第二層地牢中的犯人,並無超一流的危險人物,問題應該不大。
當然,穿過光幕的這一刻是最危險的,麵對的可能是圍攻,而這光幕,其實遮蔽了他的感知。
運轉真氣,陳長青拔出了傲鋒神劍,一個跨步,手中長劍疾震,真氣湧動,催動神鋒。
下一個瞬間,他整個穿過光幕。
叮!駝刂辛吮,劍氣狂飆而出。
即便如此,陳長青仍感到了危險,迅速轉身,左手屈指一彈,將一柄帶著刀氣,狠狠斬來的繡春刀彈開。
在光幕後果然攢集著一個個衣衫破敝,滿是汙垢濁氣的犯人。
不過,隨著陳長青劍氣卷去,神劍之下,一個個犯人被陳長青輕而易舉撕裂,那個出刀之人也不例外,身軀被分作兩半。
光幕後的空間被陳長青一劍清理。
剩下的比較靠後的犯人都是赤手空拳,乍見陳長青一劍斬殺十餘人,一個個大驚,急忙往後退。
陳長青往前走去,手起劍落,將負隅頑抗的犯人斬殺後,就不再追殺。
人影閃動,江彬等人穿過光幕進來,見到陳長青果然輕鬆殺進來,都是神色一喜,心中安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