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世界再次轉(zhuǎn)變。


    這一次，聶塤出現(xiàn)了一座青石堆砌的屋子裏，屋子裏很簡陋，四處漏風(fēng)。


    裏麵隻有一張破舊的書桌和椅子，桌上擺著一些紙卷，還有一盞燃盡過半的油燈。


    此時，他就坐在椅子上，挑燈夜讀。


    這一次自己是書生。


    外麵刮著寒風(fēng)，聶塤忍不住緊了緊衣襟，走到了唯一一扇窗子旁，將滿是破洞的木窗關(guān)好。


    寒風(fēng)微微減弱了一些，但還會從破洞中鑽進(jìn)來，引得油燈的火苗四處閃爍，飄忽不定。


    “娃兒，娘給你做了米粥，補(bǔ)補(bǔ)身子，可別寒到了。”


    一個滿頭白發(fā)，渾身穿著縫縫補(bǔ)補(bǔ)的衣服，步伐顫顫巍巍的老人家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米粥走了進(jìn)來。


    聶塤連忙起身迎了過去，接過米粥，扶著老人家坐下，才道：“娘，我不是說了嗎？我身體好著呢，這米粥給你喝。”


    “不行。”


    老人家拒絕的很果斷，慈祥的看著聶塤：“娃兒，馬上要進(jìn)京趕考了，多吃點(diǎn)，精神好，娘不餓，快喝了吧。”


    “我看著你喝，再把碗拿出去洗了。”


    聶塤拗不過，隻能聽話的將米粥一飲而盡。


    說是米粥，裏麵卻看不到幾粒米，隻有湯湯水水，但聶塤已經(jīng)是感受到了一股對自己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這個味道，對他來說太久遠(yuǎn)了。


    前世在地球，自己從小有胃病，所以媽媽總喜歡給自己煮粥喝，現(xiàn)在在這碗米粥裏，他喝出了那種味道。


    聶塤愣住了，等他迴過神來，隻能看到老人家離去的背影。


    手中的碗不知何時也被拿走了。


    聶塤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才緩緩?fù)鲁觥?br />

    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眼中恢複了平靜。


    “用人間百態(tài)，來觸摸人的內(nèi)心，即便知道這是幻境，我也不願去破壞。”


    “這隻不過是第二層，越往後麵，也許自己腦海中的畫麵會無比真實(shí)的出現(xiàn)，那種沉淪感會更強(qiáng)，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


    聶塤喃喃著，站起身，身邊所有的事物開始模糊，消失。


    在那消失的光點(diǎn)中，聶塤看到了那個老人家，正在寒風(fēng)中，彎著腰洗著米碗。


    老人家抬起頭，看著聶塤，眸子依然慈祥，直至身影徹底顯然。


    聶塤心中有著一種莫名感覺。


    “第三層…”


    第三層。


    聶塤變成了一個大家族的公子，風(fēng)流快活，最愛去風(fēng)月場所，最後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成就一段佳話。


    隻是這種幻境，更無法挑動聶塤的內(nèi)心，他就像個旁觀者，看著另一個自己在經(jīng)曆這一切。


    “第四層。”


    這次，聶塤成為了一代帝君，六歲執(zhí)政，十八歲平定邊疆，結(jié)束百年之戰(zhàn)，之後開政寬農(nóng)，選賢濟(jì)才，大搞共同富裕，天下百姓安居樂業(yè)，盛世無雙。


    聶塤享受了一段時間九龍至尊之位，便主動破開幻境。


    開始了下一個輪迴。


    這種層次的幻境，隻取決於他想不想破開而已。


    覺得有意思的就多經(jīng)曆一會兒，沒意思的可以直接破開。


    這樣經(jīng)曆各種各樣的人生，對聶塤來說，也是一場心靈上的洗禮，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yàn)。


    “第五層。”


    聶塤變成了乞丐，混成了丐幫幫主，傳下打狗棒法，聞名於世。


    “第六層。”


    聶塤變成了一個父親，帶著三歲的女兒，日日夜夜照顧她，直到女兒成人，嫁人，最後自己被病魔打倒，了結(jié)這一世。


    臨死前，女兒的哭聲在耳邊久久迴蕩。


    聶塤的心有些微顫。


    “第七層。”


    他變成了一個惡人，采花大盜，專挑走夜路的女性下手，折磨她們，虐待致死。


    聶塤也靜靜的經(jīng)曆完了。


    “第八層…”


    “第九層…”


    “…”


    就這樣，聶塤一層層經(jīng)曆著幻境。


    幻境裏縱然時間長久，但在現(xiàn)實(shí)中，也隻不過是過去了幾秒鍾時間。


    聶塤闖關(guān)的速度還是很快。


    這種速度，一直持續(xù)到四十層才開始慢了下來。


    前四十層，聶塤把能想到的各種職業(yè)人生全部經(jīng)曆了一個遍，好人或壞人，通通都感受了遍。


    直到四十層。


    聶塤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是重複不一樣的人生。


    幻境變了，從古代變成了現(xiàn)代都市。


    自己，也變成了前世的自己，那名性子執(zhí)著身體卻有些孱弱，最愛看科幻電影，總有著陽光笑容的二十多歲的青年，聶塤。


    這個幻境，已經(jīng)貼近了聶塤的記憶，將曾經(jīng)的他，還原了出來。


    華夏景德鎮(zhèn)。


    一座普通的居民房裏，黑發(fā)青年正穿著睡衣，坐在床上，聚精會神的看著一部經(jīng)典的科幻巨作‘星際穿越’。


    這部電影他看了好幾遍，每一次看，都有不一樣的體會。


    黑發(fā)青年久久沒動，眼睛一動不動盯著筆記本的畫麵。


    忽然。


    黑發(fā)青年動了，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四處看了看，當(dāng)看到牆壁上熟悉的海報，還有那些足足有一摞關(guān)於星空的書籍與畫冊時，眼睛忍不住紅了。


    房間的擺設(shè)，頭頂上特意用了宇航員帽子做的燈罩，自己的藍(lán)牙耳機(jī)，華為手機(jī)，自己用過的許許多多的東西，全都在他的房間。


    太熟悉了。


    這是自己的房間。


    也是爸爸媽媽為他布置的。


    想到爸媽。


    ‘啪。’


    聶塤將筆記本電腦直接關(guān)上，從床上蹦了起來，穿著拖鞋就衝到了門外。


    “小夥子，什麼情況毛毛躁躁的？又來快遞了？”


    沙啞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


    被磨白的破舊牛皮沙發(fā)上，一名戴著眼鏡，模樣棱角分明，留著碎胡渣子的中年人從報紙後麵探出了頭，嘴裏叼著煙，正皺眉看著聶塤。


    聶塤怔怔看著中年人。


    “看什麼看，你爹我說你兩句咋啦？”中年人哼了一聲。


    聶塤反應(yīng)過來，突然大步衝到中年人身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哎喲，我去。”


    中年人明顯被猝不及防的擁抱給驚住了，連道：“小子，出什麼事了？是不是錢用完了？等會你媽買菜迴來我讓她給你轉(zhuǎn)。”


    聶塤沒有做聲，依然抱著他。


    “行了行了，大男子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tǒng)。”中年人又輕哼道，語氣緩和了許多。


    聶塤這才鬆開雙臂，眼眶微紅：“爸，你真帥。”


    說完。


    聶塤又跑迴了房間裏。


    中年人被聶塤一係列操作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不過有一點(diǎn)說的確實(shí)很對。”


    中年人嘀咕一聲，嘴角一咧：“老爹確實(shí)帥！”


    過了一會兒。


    門打開了，一個穿著休閑服，踩著拖鞋的婦女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進(jìn)來了。


    聶塤的房門同時打開，他站在門口看著婦女。


    “咦，小塤今天也在家呀？正好，媽今天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婦女看到了聶塤，一邊換鞋一邊說道。


    老爹開口了：“你兒子今天有些不正常，十有八九是缺錢了，抓點(diǎn)時間給兒子打錢。”


    “哦，對了，我還差五塊錢買包煙，給我也轉(zhuǎn)點(diǎn)吧。”老爹又補(bǔ)充道。


    “等會給小塤轉(zhuǎn)。”


    老媽走到老爹身邊，扯著老爹就往廚房走去：“至於你這個老家夥，想要五塊錢你得把土豆給削幹淨(jìng)咯，有幾個似乎壞了，都黑了，不要了。”


    “輕點(diǎn)輕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