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問我他爺爺送他的鞋子燒了之後會怎樣,我說邪法破了,他就會被反噬,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會生病,而且不是小病,病痛會一直折磨著他,讓他生不如死,直到陽壽耗盡。
大概是一兩個月以後,小林給我發信息,說他爺爺病了,而且除了身體不好,還成了神經病,我樂了,問小林具體怎麼個神經病法。
小林說他爺爺經常對著空氣是大吼大叫,說什麼不要過來啊不是他害的不要靠近我之類的話,表現得特別恐懼的樣子,還莫名其妙的摔東西砸東西,也不認識人,不管見到什麼,見到誰都害怕。
我說身體健康自帶三把火,一般東西靠近不了,病了,身體也就虛弱了,就很容易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行得正坐得端,何必怕髒東西呢,也就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一年後的夏天,小玲發信息給我,說他爺爺去世了,死的時候被病痛折磨的已經不成人形。
小林的爺爺把自己的厄運轉移到自己親人身上,最後自己死的淒慘,倒也是咎由自取,俗話說富不過四代,有人家裏的祖上把日子過好了,越過越紅火,可到了第四代以後就逐漸不行了,開始變得落魄。
很多人都知道一代知道創業艱難,二代知道創業守業更難,三代享受榮華富貴,貪圖享樂,就開始走下坡路,四代不學好,好吃懶做,吃家裏的老本,那就徹底把家敗完了。
關於富不過四代的說法,當地還流傳著一個故事,從前有個村子一姓米的人家,米家四代單傳,到了米有旺這輩兒,他老婆生了四個都是姑娘,米有旺著急,沒人給米家傳宗接代,讓老婆接著生。
米有旺四十五歲那年,到底是生了個兒子,他高興的是不得了哦,走路時把胸脯挺得老高,很是得意,日月如梭,轉眼間幾個姑娘都出嫁了,這兒子也到了該娶媳婦兒的年齡,米有旺就琢磨著得給兒子蓋幾間漂漂亮亮的大瓦房,俗話說在下梧桐樹那就不愁引不來金鳳凰。
米有旺沒什麼不良嗜好,過日子也算得上是精打細算,他爹給他留下了不少積蓄,特別是他爺爺在世時,在老屋地下埋了兩壇銀元,老爹前些年臨死前才告訴他,他把銀元挖了出來,用這錢蓋了六間大瓦房,總共才用了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錢他都好好藏著,如今要給兒子蓋房子,算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有錢好辦事,米有旺請來建築師傅規劃一番,就開始破土動工,開始動工蓋房的那一天,米有旺心裏高興,放了十掛大鞭炮,大擺宴席,好不熱鬧,然後建築師傅就領著民工把磚拉來了,工工整整的碼在房基地邊上。
米有旺覺著這房基地就在自家院子旁邊兒,夜裏根本不用特意看著,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去工地一轉,發現出大事兒了,昨天工人擺好的的紅磚居然少了一半兒,他清楚記得,明明是兩堆多,一塊都還沒用呢,怎麼就突然少了一堆呢?
米有旺認為這些年他在村裏邊兒說不上仗義疏財吧,但是也不算小氣的人,那家有個大事小事什麼的,他也從來沒落下過,不說朋友遍村子,至少沒有跟人結下過仇,誰敢動他的紅磚呢?
他裝作沒看見,依舊該幹啥幹啥,夜裏邊兒,他悄悄躲在防基地的牆角靜靜守候,他想把這賊逮個正著,當天晚上,米有正守了一夜,當他打著哈欠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兒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到那堆紅磚堆上,順手就搬了一大捆,吃力的往村東走去,
米有旺借著淡淡的月光,看清楚了這個人是村裏的程月國。
程越國比米有旺小一歲,是村裏有名的老實人,繼承了祖上留下的家產,也算是比較富裕的人,可是他搬這些磚幹什麼,這又不是金磚,他家在村西,怎麼往村東搬呢?米有旺心裏好奇,就偷偷地跟在他身後麵看個究竟。
米有旺一直跟到了村東頭兒的一條河的河溝旁,看見程月國把磚放下,一塊兒一塊兒的碼了起來。
米有旺一看,心說好家夥,那裏已經壘起了整整一大摞紅磚,不用說,那些磚都是自個家的。
米有旺本想嚇唬嚇唬他,可是一看這夜深人靜的,也真怕給人嚇壞了,也不好收拾,更沒辦法跟他家裏人交代,他慢慢地就走到程越國身邊兒,小聲說:程老哥,你這是幹啥的?
誰知這程越國猛然拉著米有望的衣袖說:哎喲,馬先生,這些磚夠了不?
米有望莫名其妙地說什麼馬先生,我是你米大哥呀。
程越國說:你別騙我了,昨天夜裏邊兒不是你讓我來搬的嗎?說讓米有望給你蓋房子。
米有旺聽著這程越國沒頭沒腦的話,心裏邊兒有點兒發慌,這大半夜的,怎麼淨說胡話呀?就說:走吧走吧,明天你把這些磚給我搬迴去就行了啊。
這程越國聽了米有望的話,也不說啥就往迴走,米有望喊他,他也不言聲,一直走迴了家。
米有望很奇怪,他不明白程越國這是犯了哪根神經病,跟傻子一樣,他想今天晚上太晚了,明天白天呢,一定去成業過家問問。
迴到家後,上了床,他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在朦朧中,有一個身穿灰色大褂,腦後梳著長辮子的男人,是緩緩朝他走過來,那人是一臉憤怒,大聲說,你叫米有旺吧,你爸叫米貴,對吧?你爺爺叫米長風,你他爺爺叫米發,我告訴你,我叫馬宇然,今天是我死後一百年的忌日,在一百年前的夜裏,就是在你家老房子的東屋,我被你太爺爺用繩子給勒死了,我死得好慘吶,如今一百年已過,我的陰壽已滿,馬上要投胎啦,但是這個舊債不能不算,隻能由你來還啦,趕緊還我命來,趕緊還我命來。
那人說罷,伸出大手,就朝米有望的脖子下來,米有望急忙用手阻擋,沒擋住那人的手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猛然一驚,醒了,原來是一場噩夢,他伸手擦了擦冷汗,再也睡不著了。
這怎麼做這麼個夢呢?跟真的似的。
第二天,他來到穿越郭家,程越國師熱情地招待他,說:喲,米大哥來了,你這有啥事兒嗎?
米有望,就問了,你昨晚沒幹什麼吧?
程月國說:昨昨晚我幹什麼呀?沒幹什麼呀。
但是程月國的老婆卻說:他呀,昨晚成了夜遊神了,大半夜的出去弄一身紅土迴來,我問他,他說他不知道幹啥去了。
米有望就想這程越國是夢遊,患了夜遊癥了。
米有望就說:我家的磚都被你搬河溝那兒去了。
程月國一臉不相信的問道:你家磚有有這事兒?
米有望說:你還不信呢?走,我領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米有望帶著程月國來到了河溝兒一看那磚,程越國就笑了:哎喲,米大哥,我想起來了,有一個姓馬的人托夢,讓我往這兒搬磚,說說你要給他蓋房子,那個人是個灰大褂兒,長辮子,相貌沒看清,可是我晚上真來搬磚了,這我也不知道咋迴事啊。
打這兒以後啊,程越國就仿佛變了一個人兒似的,夜裏邊兒出來,又是搬石頭,又是挑土,都運往那條河溝那兒累得整天是彎著腰,有時候白天見了大石頭,他不聲不哈地扛起來,就扛到河溝那兒,有時不滿意,就扛著石頭到處走,反正不知道累似的,沒幾天吶,那河溝那兒就堆起了一堆大石頭,別人問他,他說什麼也不知道。
一個月後,他的腰板就徹底給勒彎了,可是他依舊不閑著,見識的就搬,跟跟牲口一樣。
米有旺家的房子很快蓋起來了,很漂亮,在村裏邊兒有點兒鶴立雞群的感覺,一天夜裏邊兒,新蓋的六間大瓦房忽然是燃起大火,等村裏人來救火時,那房子已經被燒得快散架了。
村裏人都奇怪呀,說這房子還沒人住呢,怎麼就說燒就燒起來了,沒人在房子裏邊兒用火呀,最後官府縣衙來調查,也鬧不清這火是怎麼燒著的,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村子裏出了兩件怪事兒,一個就是程越國,說糊塗就糊塗了,糊塗時就拆大壩的石頭往河溝裏扛,誰也攔不住,勸不動,明白的時候,他把石頭又扛迴去了。
二就是米有旺家的蓋的六間大瓦房,轉眼間是灰飛煙滅,這火燒的是邪乎,村裏人私下都議論紛紛,米有望自打燒了新房子,也是心情鬱悶,人就更加少了精氣神。
米有望的房子被燒之後,成天在自家炕上是茶不思飯不想閉上眼睛,那個穿灰大褂兒,梳著長辮子的馬宇然就站在麵前,說:你不知道吧,你家那火是我放的,我在野外已經遊蕩了一百多年,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你趕緊先給我蓋房子才行,那年我從山東過來販綢緞,住在你太爺爺家,你太爺爺見財頓生歹念,勒死了我,把我的銀子據為己有,可歎我連一口棺材都沒站上,就被你太爺爺埋在河溝裏邊兒,還有那成月國的太爺爺程建行是個小偷,他夜裏從你太爺爺家把我馱綢緞的大黑馬給偷走了,他太爺爺的罪過,該輪到他贖,當牛做馬也是替他仙人當牛做馬。
灰袍人說罷時飄然而去,米有望這個時候才覺得此事是非同小可,就跑到村裏邊兒年齡最大的邱大爺家找到解夢去了。
說起這邱大爺呀,九十七歲的人了,耳不聾,眼不花,比米有望的爺爺整整小二十歲,米有望的爺爺死了也快40年了。
從邱大爺的嘴裏,米有望斷斷續續知道了家裏邊兒的一些過往,據邱大爺講啊,過去他們米家是一點兒也不富裕,後來,米有望的太爺爺突然領著全家就離開了楊樹溝村,三年以後又搬迴來時,又買新房子又買地,很是闊綽,村裏人也都納悶兒,他們家怎麼又發起財來了呢?
邱大爺還說,程越國的太爺爺的確是不務正業,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家也突然發起來了。
村裏人猜測老程家一定是得了不義之財,後來村裏人心裏都明白,那一年,有個山東人牽著馬匹,拖著綾羅綢緞住進了老米家,卻沒人見到那人走出村子。
這米有望心裏邊兒害怕了,難道說夢中那個叫馬宇然的人真有其人?那自己的太爺爺果然殺了他嗎?
這天晚上,米有望就拿著搞和姐姐悄悄地來到了成越國堆放石頭的地方,他慢慢刨著,刨了不到二尺啊,一塊兒大腿骨就露了出來,再刨,就依稀的人骨架清晰可見。
米有望當即是跪在地上,連連對著磕頭,誠惶誠恐地說,馬老千被壓,真是委屈你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既然我先人有負於您,我做晚輩的就應該承擔責任,求求您放過我的孩子,我明天就給您操持著蓋新房,給您塑雕像,讓您家中香火不斷。
米有望馬上去找程越國,把最近做的夢和挖到人骨的事情說了。
程越國聽後也不覺得流下淚來,他說,米哥,不瞞你說,我也夢見過這個人,他還說,我太爺爺偷了匹馬,讓我這會兒給他當牛做馬贖罪。
米有望說,咱們不管這事兒是真是假,應該現在給這骸骨找一個安身的地方,假如我們仙人真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情,那我們要替仙人好好贖罪呀。
兩個人找了些木板,做了一個長五尺,高二尺的小棺材,選了一個吉日,把那些骸骨裝殮起來,埋在了一塊兒坡地上。
以後,逢年過節,米家和程家人都前來上墳供香,後來這程越國就不犯糊塗了,這腰板兒也挺直了,而米有旺家的日子也重新開始過好了起來,開始從縣城往200村送信時,需要經過很長一條長土路,這條長土路旁邊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地。
聽老周說,一到玉米地快要成熟的那幾個月呀,即使大白天通過這條路,也會讓人心驚膽戰,因為玉米桿子一米多高,又是密密麻麻,一望無際,裏麵藏幾個人,外麵根本看不到。
這些玉米地,平時除了澆水之外,很少有人過來。
老周說,這一玉米地簡直就是犯罪的天然庇護所,不管搶劫的,殺人的,犯罪之後往玉米地裏一鑽,隻要不露頭,很難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