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依臣之見,駙馬所述並非毫無來由。”
稍稍沉吟了一下,王林翊開口了。
他這一開口,就點亮了朝臣們的希望之燈。因為不管是誰,都不想看到和稀泥的草草落幕。
陳文軒跟周偉掐起來這個事呢,那是非常有意思、有看頭的。
“哦?王相何出此言?”永炎帝問道。
“陛下,如蕭相所慮,自有其道理。但是遼東所轄境內(nèi)的情況,卻也有所不同。”王林翊說道。
陳文軒心裏都豎起了大拇指,先肯定了蕭敬宗,又能夠提出屬於他的觀點來坑自己,人家這相爺不是白當?shù)陌 ?br />
“偶有匪患,自然無需去問責與當?shù)馗谩?墒侨邕|東這般,駙馬的商隊屢屢遭襲,這就不是尋常的情況了。”
“要麼是有意縱容、要麼是駙馬的商隊財帛動人心,依臣所見,這個可能便是後者,駙馬在經(jīng)商方麵確實有著獨到之處。”
“臣聽聞駙馬去往遼東和吐蕃的商隊所獲頗豐,更是能夠以身作則將稅錢足額交付上來,讓戶部的日子都好過了很多。”
“王相謬讚了,其實這也是買賣人的本分。”陳文軒樂嗬嗬的說道,略微還有一丟丟的小害羞。
“駙馬不必自謙,有本事就是有本事。”王林翊笑著說道。
“當日本相舉薦駙馬入主市泊司,便是想著為我朝廣開商路、增加稅賦。哎……,說起來也是汗顏得很,這些年賑災不利,都已經(jīng)沒有臉麵站在朝堂之上了。”
“王相,這就過分了啊。天下事自然是大家夥一起來管理的,咋能把所有的責任都給攬到您的身上來呢?”陳文軒接過了話茬。
“要不然讓各部尚書如何自處?您每天操心的事情多多啊?還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呢,要我說啊,這事就是下邊的人辦事不力。”
“反正現(xiàn)在不也是在考校他們工作的時候嗎?您就算是再愛護下屬,那也得狠下心來了。您這麼廢寢忘食、夜不能寐的是為了誰啊?”
“還不是為了這個天下?天下富足了,這個官是不是就好當很多?反倒是他們不思進取,總是想著給您添亂。”
“就說昔日聚水縣令王有福,他就打著您的名號招搖撞騙。到了如何啊?還不是您力挽狂瀾,為我主持公道,懲治了這貪官,以正視聽?”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王相,您該放手了。您替他們擔責,可是他們呢?根本就不思進取,根本都不理解您的苦心。”
朝臣們聽傻眼了,這都是啥跟啥啊?咋還牽扯到了考校的事情上啊?
你誇王相就誇王相唄,往這上邊扯幹啥?今年的考校要更加的嚴格了吧?
“哎……,身為尚書令,自然要以身作則,為百官之範啊。”王林翊感慨了一句。
其實心裏邊也是挺憋屈的,他也沒想到陳文軒能夠扯到這個事情上來。
但是你要說他是有意的吧?他還是處處誇自己。你要說他是無意的吧,這次的考校還得再來一遍,多擠出去一些水分。
永炎帝麵上不動聲色,實則開心得很。
真是個好姑爺啊,自己果然是看戲就行。
“現(xiàn)如今,確實是陷入了兩難之地。”王林翊又接著說道。
“開海路勢在必行,可是遼東匪盜橫行,確實也不是很安穩(wěn)。若不開海路,自然會影響到我朝的稅賦,也就無法應對將來的災情。”
“駙馬,依本相之見,你既然是天家的駙馬,就應該把這個責任給擔起來。天下事,便是天家事。”
“而且市泊司如今已經(jīng)開始組建,招攬了這麼多人。若是不開海路,無疑又會增加許多的開銷。將來給各處劃撥的錢財,也會少上很多。”
“臣等恭請駙馬為陛下分憂。”
聽到王林翊這麼一說,好多大臣們直接就站了出來。
開玩笑呢,本來每年給劃撥來的錢財就不是很多,還要克扣一份?以後的日子咋過?
然後這個朝堂上的喊聲就統(tǒng)一起來,響亮得很。
永炎帝微微揮手,“文軒啊,你是駙馬,確實也是應該承擔起這份責任來。要不然,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嗎。”
“陛下啊,那我也整不明白啊。現(xiàn)在的商隊才剛剛有消息傳過來,我感覺實際上的損失肯定會更大。”陳文軒苦著臉說道。
“陛下,針對如此局麵,臣倒是有一想法。”王林翊又開口了。
“王相講來便是。”永炎帝努力保持著自己臉上表情的平靜。
因為他知道,已經(jīng)到了戲肉了。若是按這個臭小子的猜測,接下來便是要讓他去遼東啊。
“陛下,臣以為可派駙馬出使遼東,督造港口。一來可以完成聖命,二來亦可維護駙馬商隊在遼東往來的安全。”王林翊淺笑著說道。
朝臣們心中一凜,王相好手段啊。這就把駙馬給攆出了長安城?
攆走了陳文軒,二皇子自然也就失了勢,三皇子爭太子豈不是又變得輕鬆了?
果然是王相,好算計啊。
“陛下,臣不去遼東。”
就在大家還在琢磨著王林翊這個小手段的精妙呢,陳文軒高聲喊了一句。
“遼東苦寒啊,鐵牛來信的時候都說了,那裏滴水成冰。冬天不管是拉粑粑還是撒尿,都凍得很。”
“賺錢的買賣有很多,臣再想想別的法子。其實造船的地方也可以換一換的,反正也不著急啊。臣通往遼東的商隊雖然也有些損失,這也是正常的。”
“畢竟路途遙遠,偶爾也會有一些野獸出沒,總歸也都會有損失。陛下,您想想,若是去了遼東,夏姐姐再想給您請安,那就可勁兒費勁了。”
朝臣們都張大了嘴巴,在朝堂上還能這樣事的說話嗎?你是拿安福公主要挾陛下是咋地?
“再說了,聚水縣剛剛才安置了那些流民和孩童,也需要臣去照顧。”陳文軒又補了一句。
“這個……”
也不知道該表啥態(tài),永炎帝假裝沉吟了一下。
“陛下,剛剛臣說得並不是很清楚。駙馬此去遼東,責任重大。所以臣懇請陛下封駙馬為遼東都督,與平盧節(jié)度使周偉共同管理遼東。”
王林翊恭聲說了一句。
如果說剛剛的朝臣們已經(jīng)很驚訝的話,那麼現(xiàn)在他們的嘴裏丟進去一個雞蛋肯定是沒問題的。
王相下這麼大的本錢嘛?就為了把駙馬給趕跑?
蕭敬宗和裴光耀也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王林翊一眼,這可是都督的職位啊。
都別說他們了,就連有所預料的永炎帝,現(xiàn)如今的心裏邊也是有些不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