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嶺作為大夏與吐蕃互市之所在，在這裏聚集的人本來就比較多。


    自打吐蕃人放出了不會對聚水商會銷售任何香料的消息之後，著實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因為這樣做的本質，其實就是在破壞互市。


    一買一賣，本來就是價高者得。


    在這裏做買賣的，可不僅僅是聚水商會和江南的那些富豪，還有很多普通的小商販。


    你吐蕃這次可以不對聚水商會銷售香料，那麼下一次是不是就可以不對咱們銷售？


    跑商走這一趟不易，要不是有了聚水商會的商路，才讓他們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恐怕這路上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所以一瞬間，市場上的反應就很好玩了。每日裏香料的交易非常少，隻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交易，還是夏朝別處的商人。


    好多人也都是在等，想看看聚水商會會給出怎樣的應對之策。


    對於這些小商販來講，享受過了聚水商會給提供的便利之後，那就是真的一發而不可收。


    哪怕會讓他們的跑商成本提高一些，可是有了安全保障啊。


    放以前，你就算是花多少錢，你都買不來這份安全不是？


    等了三天的時間，聚水商會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有消息傳來。


    聚水商會新的商隊抵達，隨著這個商隊一起的，還有吐蕃的讚達瑪王子。


    人們有了預感，事情該有變化了。


    而到了第五天的時候，聚水商會的人果然把車子都趕到了市場上。


    為首的，就是聚水商會的六掌櫃和吐蕃王子讚達瑪。


    “讚達瑪王子，聚水商會自經商以來，便為互市做了很多的貢獻。這一次貴方的商人統一口徑，禁止香料對我們聚水商會銷售，難免有些讓人寒心。”陳阿六笑著說道。


    “也許此間有什麼誤解，待我迴返王城之後，自會仔細調查。”讚達瑪說道。


    他當然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甚至於都可以說這便是他授意的。


    因為他知道若是任由聚水商會把香料的價格給打下來，蒙受損失的可就不僅僅是長安城的那些商人，吐蕃的商人損失也會很大。


    他也知道這樣做對互市的危害有多大，可是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因為這樣的影響不需要太久，隻需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就能夠把聚水商會給拖垮。


    也許聚水商會有足夠的錢來應對期票交付貨物的違約，但是等長安城的江南商會也一起發力呢？


    那時候的聚水商會就沒有任何可以對抗的實力了，這一局，便是聚水商會的死局。


    “讚達瑪王子，若是不著急的話，正好可以觀看一下我們聚水商會貨物的發售。”陳阿六發出了邀請。


    “倒是也好。早就聽聞聚水商會的名頭，今日得看一看。”讚達瑪也樂了。


    心裏邊美得很。


    針對聚水商會可不僅僅是要禁售香料，同時亦會禁止吐蕃商人采購聚水商會的貨物。


    聚水商會的采購和銷售都受到了限製，這才是聚水商會的死局。


    陳阿六微微頜首，走到了前邊，“諸位同道，近些日發生的一些事情，想必大家也早有耳聞。”


    “對於很多經商了一輩子的人來講，多少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其實就算是我陳阿六，也是有些不理解。”


    市場上的好多夏朝商人點了點頭，這話說得沒毛病，這確實有違互市的本意。


    讚達瑪卻是麵色不變，信心堅定得很。


    不管你怎麼說、怎麼做，這一次你們聚水商會都無法破局。


    “就在昨天，還有商會的同仁跟我建議。若是實在不行，那就由他們代為采購香料，然後再平價轉給我們。”陳阿六又接著說道。


    讚達瑪微微皺眉，這一招倒是忘了考慮了。


    若是實在不行的話，難道要禁止所有夏人采購香料？


    “說心裏話，我還真仔細的考慮過。”陳阿六又接著說道。


    “可是我又一想，這樣的事情有違互市的本質，更會影響到諸位在互市交易過程中所遭受的待遇。”


    “我家少爺曾說過，做生意，便是誠信為本。是以不能因為我聚水商會的一些閑事，再讓諸位同道遭受損失。”


    好些人的心中感慨得很，聚水商會的人做事，就是這麼地道。


    他們確實可以幫聚水商會代買香料，可是也會像六掌櫃說的那樣，將來他們恐怕也會被吐蕃商人針對。


    聚水商會能夠跟吐蕃人較量一番，但是他們可沒有那個底氣。


    “無非是一些香料而已，我聚水商會還真不在意。”陳阿六又接著說道。


    “隻不過既然我們也遭受到了一些不恭的待遇，那麼我今日在此宣布，聚水商會所有貨物也不會對吐蕃商人銷售。”


    “嘩……”的一下子，底下的人們就討論開了。


    聚水商會憑什麼就有這樣的底氣？


    你還不對吐蕃商人銷售，那你大老遠的從長安城運來這麼多的貨物究竟是為了啥？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唯有那些江南商會的人，都抱著肩膀等著看熱鬧。


    聚水商會的人，跟那陳文軒一樣的狂妄啊。


    “我家少爺曾說過，人活著就要有自己的堅持，要有自己的血性。”陳阿六樂嗬嗬地說道。


    然後就是一擺手，邊上的夥計們抱著一些小箱子走到了前邊來。還有一名夥計，抱了一個酒壇過來。


    讚達瑪微微皺眉，知道聚水商會要反擊了，但是他們要如何做呢？


    陳阿六走到跟前，小心的打開一個木箱子，從裏邊拿出來一個酒杯。


    這一下可是不得了，這樣晶瑩剔透的酒杯，可是這些人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讚達瑪的心，也沉了下去。


    難道聚水商會的人，竟然連這樣能夠帶來巨大利潤的琉璃杯，也不對外發售嗎？


    不過也沒關係，他們不賣給自己這邊，肯定也是會賣給夏朝人的。到時候再從夏朝商人那裏買過來，也就完了。


    陳阿六又拍開酒壇，倒了小半杯的葡萄酒。


    鮮紅的酒液倒進琉璃杯中，那叫一個美啊。


    “此杯是少爺的工坊精心燒製的，頗為不易。一爐之中，能燒出一盞如此品相的，已是萬幸。”


    陳阿六說著的時候，還輕輕搖晃了一下。


    杯中的酒液跟著旋轉，看得人們是目眩神迷。


    陳阿六仰頭一口將杯中的葡萄酒喝掉，好似很不小心的手一滑，琉璃盞摔落到地上。


    精致的琉璃盞，一下子變得四分五裂，也讓很多人都心跟著碎掉。


    這一下，摔沒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