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侍郎,其實若是兩軍交戰之時,敵人若是投降,自然可留下性命。”陳文軒笑著說道。
“可是眼前的這些人,他們並不是屬於哪一國的兵卒。他們是倭寇,燒殺搶掠的倭寇。他們不會因為百姓的求饒,就會饒了百姓的性命。”
“我呢,無非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而已。今天挺開心的,我再告訴劉侍郎一個好消息,清理完了近海的海麵,我們就會對高句麗發起進攻。”
“什、什麼……”
劉慶雲的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老大,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高句麗的人不安穩啊,還聯合算計我,那我不能慣著他們的毛病。直接替陛下把高句麗打下來,算是送給陛下的一個小禮物。”陳文軒淡淡的說道。
“而且這一次還有劉侍郎幫忙掠陣,我就覺得此次征討必能大獲成功。劉侍郎是天使,便如陛下親臨。”
聽著他的話,劉慶雲的身子晃了晃。要不是邊上的兵卒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他可能就直接坐地上了。
這特麼的是要瘋啊,已經不是擅起邊釁了。
邊釁,僅僅是在交界處的小股戰鬥。陳文軒所說的卻是要征討高句麗,這可是大規模的戰爭。
他的膽子,怎麼就能這麼大?
而在他轉過身,看向其餘人的時候,他身體裏最後的一絲力氣也都被抽走了。
因為在其餘人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的波動,就好像聽到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而已。
這代表了什麼?
這就代表了遼東是蓄謀已久的要發動這場戰爭。
“啊、啊……”
這時候放在桌子上的樂樂有些不開心了,老是被捂著耳朵,也是有些難受。嘴裏喊著,小胳膊、小腿也撲騰起來。
“你啊,就是不能讓爸爸好好說一些話。”陳文軒把小家夥又抱了起來。
“菲丫頭,這一次給所有參戰人員記集體二等功一次可好?畢竟也算是咱們海軍真正意義上的首戰。”
“集體二等功太高了,三等功吧。戰勝本來就是必然的結果,這樣懸殊的實力下還記二等功,那麼打下高句麗得記什麼功?”李錦菲反問了一句。
“好吧、好吧,聽咱們菲女俠的,就記集體三等功。”陳文軒無奈的說道。
別看他是都督,這方麵的事情也是歸李錦菲來管,他隻有建議權。
“好了,咱們也撤吧,還得安安穩穩的吃上一頓早飯。從今日起,遼東進入全麵戰爭階段,隻進不出。”
陳文軒樂嗬嗬的說道。
被攙扶著的劉慶雲身子一僵,完了,這是真完了。
因為他剛剛還想著今天就找個由頭趕緊逃跑,把陳文軒擅自開戰的消息給傳出去。
現在哪裏還跑得了?
略顯僵硬的轉過頭,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子。劉晨飛,現在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劉晨飛卻是搖了搖頭。征討高句麗,僅僅是都督大業的第一步,勢在必行,誰也阻止不了的。
“你啊,非得嚇他幹啥。”夏詩竹笑著說道。
“玩唄。”陳文軒樂嗬嗬的說道。
“這也就是衝著劉晨飛的麵子了,要是換成別的人,我咋能這麼輕鬆的就饒過他。咱們籌備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可以操持了。”
“少爺,平盧軍也有了調動,還有幾名斥候潛過來觀看這次的戰鬥。依著少爺的吩咐,沒有管他們。”馮二狗湊了過來。
“看見了吧?我現在就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人家都要海陸聯合作戰呢。”陳文軒樂嗬嗬的說道。
“若是平盧軍真的來犯,如何應對呢?給我一條底線吧。”李振華沉聲問道。
“雖然是同胞,可是他們若敢來犯,打了就是。”陳文軒說道。
“咱們跟他們講同胞之情,誰會跟咱們講?這個世界,總歸還是有實力,你才能夠有話語權。”
“稍後也讓哨卡的人立好牌子,敢於越界,直接轟了便是。他們死傷千百個,與我何幹?若是我遼東兵卒損失一個,我會心疼的。”
“好,明白了。”李振華點了點頭。
“那後日早晨,我們便乘船出發吧。於海船之上,我也能主持各路兵馬的推進。”李錦菲說道。
“好,明天晚上我給你們擺酒,我跟嫿兒親自下廚。”陳文軒認真地點了點頭。
雖然說自認為準備得都很充分了,可是戰場上的事情,又哪裏會有一定之規?
你千算萬算,難免也會有一些意外發生。那時候,就要看這些指揮官們的臨場發揮如何了。
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調整好將士們的心態,全力作戰。
而劉慶雲呢?
雖然被攙扶迴來了,現在也是雙目無神,對於送過來的早餐,視而不見。
哪裏還有心思吃飯?
因為他知道,這一次被陳文軒算計得很死,逃都逃不掉的那種。
若是陳文軒征討高句麗敗了呢?自己這個市泊司督查使得跟著吃瓜落。若是陳文軒勝了呢?自己如何跟王相交代?
就說自己事先不知道這個事,王相會相信嗎?
可是真實的情況,就是如此啊,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啊。
“爹,靜觀其變吧。”
這時候劉晨飛走了進來。
“孽子、孽子啊,這是要把咱們家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劉慶雲一下子支楞起來了,抓起邊上的茶杯就要衝著劉晨飛丟過去。
隻不過他沒敢丟,因為跟在劉晨飛邊上的兵卒,已經把手按在了腰刀的刀柄上。
遼東的每一位官員身邊,都會有護衛人員,這是陳文軒硬性派發的。
“爹,你之劉家與我之劉家,不一樣的。”劉晨飛淡淡的說道。
“讓劉家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的人是您,我跟著都督才能夠很正開辟劉家的輝煌。不僅我如此想,遼東十數萬人皆是如此想。”
“這次都督又豈是對高句麗開戰,而是要一舉收複我朝整個東北方。那周偉狼子野心,想要配合這些倭寇一起行動,也注定他活不長了。”
說完之後,劉晨飛看了他一眼,拖著病腿走了出去。
他也知道都督把自家爹爹留到現在,也是讓他做出選擇。接下來長安劉家與他已無半點幹係,他所擁有的,隻有遼東劉家。
因為在這裏,他能夠像人一樣堂堂正正的活著,盡展所學。
劉慶雲則是呆坐在椅子上,剛剛他竟然發現,自己有些怕兒子的那個眼神。
這還是那被自己嫌棄著、一無是處的大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