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銀白色的巨蛇從九天來,扭動著軀體似要將古戰天吞噬。
擋住了,那精純的能量碰撞阻止了這一擊,與它在虛空之中僵持。
但這隻持續了一小會兒,忽然,寂靜的夜空,似有“哢哢”之音響起。
就好像是冬日的湖麵,深厚的冰層出現了第一道裂縫,緊接著,裂縫蔓延,屏障在龜裂!
內部無數密密麻麻的細紋出現,那是這屏障已經達到了極限!
“嘩啦。”
似有玻璃破碎,那恐怖的銀色巨蛇再無半點阻礙,朝著古戰天吞來。
“戰天!”
古戰天的三叔口中驚唿,身體正要趕向古戰天所在的地方,可他卻被其二哥攔了下來。
“莫要魯莽,天劫裁決,那是向死而生,其威力會根據受劫者的修為來製定,你修為過高,靠近隻會引得雷劫聚集更強的力量,你現在過去是想害死戰天嗎!”
銀蛇暢行無阻,一口將古戰天吞沒。
耀眼的白光成為了此地的唯一,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古戰天體內的雷靈根瘋狂閃爍,其上冒著嘶嘶電光。
“啊…!!!”
古戰天發出痛苦的低吼,但是他卻並沒有睜開眼,而是潛心控製金丹與靈根,汲取更多的天地之力。
他的體內那雷之靈根閃爍著電光,仿佛在剛才的雷擊之下得到了充能,借此,古戰天的氣勢隱隱又增強了一分!
王騰也在這驚雷之下竄了起來,既是因為被突如其來之雷所驚,又是因為天劫降世而駭。
這是天劫,不是普通的雷霆,它來的比陰雨之雷更突然,更狂暴。
就像是隱忍多年之後的爆發,將蓄集起來的勢突然間釋放!
那種威壓讓王騰神智凝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這是天威,是上天的裁決。
王騰仿佛迴到了橫斷山下,被那漫天光芒籠罩的時候,那時候是江副局出手替他擋住殺劫,否則他連挪動一下都做不到。
而這一次,天威的目標是古戰天,那是他的凝嬰劫!
王騰望著古戰天身旁黯淡無光的符文,心道:“這就是天劫嗎,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他看著天空之上,似有天道的不滿在醞釀,想要製裁這逆天而行的人。
“那接下來,要怎麼度過呢?”
此刻,古戰天的體內,一點微光率先在金丹底部閃爍,似有靈韻在悄然匯聚,漸漸勾勒出一雙小巧精致的腳丫輪廓,那輪廓逐漸由虛化實,宛如玉質雕琢而成,瑩潤生輝。
緊接著,小腿、膝蓋緩緩浮現,如同春筍破土,帶著新生的力量與希望,逐漸向上蔓延。
然而,當變化延伸至腰部時,卻似遇到了某種阻礙,上半身依舊被那團朦朧的光暈籠罩,仿若一個半透明的圓球,將尚未完全成型的上半身緊緊包裹其中,隻留下下半部分那已經初見人形的軀體在幽暗中散發著神秘的氣息,仿佛在靜靜等待著最後破繭成蝶的時刻。
隨著這一過程的變化,古戰天的氣息在攀升,達到了一個可怖的高度!
在王騰的眼中,他明明是處在高處俯瞰著古戰天,可是在他的心中,自己仿佛正在仰望蒼穹。
他的氣息高深莫測,那種壓迫感已經比周圍絕大多數人更加強烈,即便是如同官心妍這樣的人物,也是遠遠無法與其相比。
除了王騰以外,眾人也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幕,雖然他們都是大神通者,甚至更強,但都是第一次在有生之年親眼目睹此景。
那天劫之威,讓他們的內心也顫動了,自己曾經的無敵之意被動搖。
要知道,神通大修,一念殺人,一個眼神便不是凡人能夠承受。
這些人無不是各自家族的奇才,或者說是人類中的妖孽,他們傲絕同輩、傲絕世間,自然而然會生出一種無敵之意,那是實力為他們帶來的底氣。
可現在,這種底氣被動搖了,他們都在懷疑,如果坐在那裏的是自己,能否抗下天雷的製裁。
但古戰天沒有功夫思考這些,雖然凝嬰到了瓶頸,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衝擊,但是他知道天劫並不會給他多少時間。
偏偏防護的法陣破碎,再沒有了半點防護之力,他需要離開這裏,將天劫引往他處!
這裏的陣法本就是為了抵禦天劫的突襲而設下的,那是要遵循天道意誌滅世渡劫者的劫難,可不是話本之中那種一層一層增強,還能淬煉渡劫者軀體的機緣!
那是講究一擊就要結束的毀滅!
古家為了助古戰天應對此劫,特意在此布下法陣,就是為了幫助古戰天承受天劫的“偷襲”!
真實的世界很現實,敵人可不會與你講道義。
有一句話叫做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它更不可能在乎渡劫者的感受。
而現在法陣破碎,它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到了古戰天離開的時候。
修士遭天妒,芻狗若想成為天人,必將被天地所不允。
它就像是人間的法律,限製著世人的行為,不被允許突破。
但其實邁入下一個境界,渡劫並非必須,古戰天隻需要將金丹徹底化嬰,到時候他自是元嬰境。
隻是天劫不允許有人破壞規則,對於妄圖超脫者,它自會上門。
古戰天飛身而起,身影化作一道長虹,隻是天地之間的光芒被吞沒,眾人隻能借助頭頂上正在凝聚的雷電傳出的光芒,才能堪堪看清他的身影。
此地眾人,幾乎已是塵世間最強的力量。
但此刻古戰天離去,底下的眾人再也沒了圍觀的資格!
現在,唯有那閣樓上的眾人,還可以憑借超凡的修為,用目光鎖定住古戰天的身影。
那是一個在此處望去,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一個小點。
龍京安靜的街頭,憑空閃爍幾道驚雷,但最為詭異的是,明明大雨早在之前就停息了!
在一處居民樓內,有人望著烏黑集聚的雲發愣,隱隱咬著“黑雲壓城城欲摧”幾個字。
有天文愛好者看見了天空高處正在聚集的團狀閃電,手持手機拍下了幾張照片,也有人架著攝影機想要記錄這一次百年難遇的奇景。
有人愁眉不展,剛才接到社區通知,即將出現極端天氣,所有人不允許出門,在家避險。
可生活在底層的人民,那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做一天工作吃三餐飯,也許一天沒有工作,就會導致一天都吃不飽。
在龍京一處破敗的低矮平房內,這裏的房屋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毫無規劃可言。
牆壁上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牆皮脫落,露出裏麵斑駁的磚石,有些地方還長著青苔和雜草。
有人拿著手機,一直在心憂之餘緊盯著屏幕,那是他給老板發去的請假信息。
富人們剛剛享受完夜生活,驚雷可以攪動底層畏首畏尾為生活奔波著的心緒,卻驚擾不了高枕無憂者的紙醉金迷。
老板還沒有迴信,他是不同意嗎?
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輛輛循環播放通知的車輛正在巡邏。
“龍京在今天淩晨突發極端天氣,除了醫院等特殊部門,其他所有民生相關窗口將視情況開放,所有三環以內單位暫時歇業修整,所有居民在家強製休息,所產生一切費用以及損耗由政府報銷。”
他聽著街道上循環播放的警示,一臉憂慮,心中所想僅是今天那微博的收入。
一天不去,滿勤獎兩百塊就沒了,又是兩天的薪水……
不過,他很快欣喜起來,眼睛閃耀出激動的光芒——原來是老板來了迴信,所有人帶薪休假一天。
他感受著喇叭的聲音漸行漸遠,心中憂慮大減,大有一種撥雲見日,一掃陰霾之感。
忽然覺得這原本讓他心煩意亂的聲音,卻是他聽過最美的樂章。
可是有人卻對此罵罵咧咧。
在龍京的一處集市上,一小店老板正匆忙地店門口的雜貨收進店內,一旁有荷槍實彈的部隊人員在監督,也有人幫他收納著。
他一邊收納著自己的貨物一邊對著巡邏的隊伍解釋:“我真是剛起床沒看見,平時這個時候都該出攤了,我本來看著天還沒亮想著多睡一會兒,結果一看時間都七點鍾了!我肯定要馬上起來擺攤啊,哪裏來得及看社區的通知?”
“什麼,電話?我睡著了打雷都叫不醒,誰能聽到電話……”
老板的表情有些不悅,但更多的是鬱悶。
這樣的事情在龍京的中心城區各處上演,那些都是為了生計而奔波的人群。
在政府的通知下、巡邏隊伍的整治下,原本應當熱鬧的街頭,平日裏擁堵的路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也不見,整個城市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而此時的古戰天身影正盤坐在離地數百米的高空上,在他的正下方,是一處三百餘米高的商業大樓。
大樓的頂部,一張巨大而精密的金屬網絡平鋪開來。
那網格呈現規則的幾何形狀,縱橫交錯間編織出一種秩序之美,每一根金屬絲都纖細堅韌。它們緊密相連,構成無數個微小的方格,仿若一片銀色的棋盤懸浮於城市高空之上。
這叫做接閃網,是由高強度的金屬材料精心打造,具備極大的導電性、耐腐蝕性,是現代建築常用的避雷設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