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疾的箭頭破空而嘯。離神秘人隻有幾寸差毫時，倏然化為齏粉。齏粉隨風飄散，落在坍塌焦黑的半截天樞上。


    眾人麵麵相覷，屏氣凝神。長公主的一箭在那人麵前煙消雲(yún)散。


    隨著齏粉消散，纏繞天樞的蛇身緩緩蠕動。從天樞處傳來了沉重的聲音，“哢吱”的聲音撼天震地。


    長公主眉眼冷蹙，緊盯巨蛇離去的方向。不多時，巨蛇的身影消失在濃霧中。天上的血月，漸漸褪去血色，露出本來皎潔的光線。


    金靈衛(wèi)鬆了一口氣。爾等龐然大物，是他們第二次見到了。巨蛇第一次出現(xiàn)，也是突兀出現(xiàn)，盤繞在天樞上。當時，金靈衛(wèi)震驚之餘，將天樞圍住，架起弓箭，對著身上鱗片泛著寒光的巨蛇射出暴雨的箭矢。


    蛇身堅如磐石。蛇在巨蛇身上的鐵箭被反彈迴來，巨蛇毫發(fā)不傷，反而是金靈衛(wèi)傷亡慘重。


    巨蛇離去的當晚。天樞炸了。尖銳的轟隆隆的聲音刺穿耳膜。有巨大的火球從天樞上滾下來。漆黑的蘑菇狀雲(yún)柱直插雲(yún)霄，隨後整個天樞轟然倒地，聲音天崩地裂、四野震蕩，宛若地龍翻身，靠近天樞附近的房屋下沉到地底，房屋化為齏粉，濺起滾大的塵土。天樞碎石銅片化作利器。死傷無數(shù)，屍體成山。


    天樞爆炸時，發(fā)生在夜晚，故而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巨蛇出現(xiàn)，天樞爆炸。朝廷以鐵血手段鎮(zhèn)壓，消息依舊悄無聲息傳了出來，市井惶恐不安，民怨四起。


    建昭帝殺父弒兄，上天派出使者，索他狗命，以祭先帝屈死的亡魂。


    月光如銀河從天際傾灑而下。光線劃過長公主陰冷猙獰的麵容時，宮人、金靈衛(wèi)下意識垂下頭，不敢直視公主天威。


    “給本宮查。查不出來，十日之期一過，別怪本宮不留情麵”


    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一一應下。這位以冷血陰狠手段著稱的長公主真的會一天殺一人。金靈衛(wèi)統(tǒng)領(lǐng)偷偷伸出手，在後背擦拭冷汗。天樞爆炸已經(jīng)過去六日了。依舊查無所獲。唯一的線索就在那頭巨蛇身上，可誰有熊心豹子膽，直麵龐然大物？


    寒栗滾過眾人佝僂的背脊。黎王終於忍不住壓抑的氣息，遂邁步上前，“皇姐，已過六日，天樞爆炸一事，查無所獲。隻怕……”，在長公主冰冷陰狠的眼神下，黎王下意識滾動喉結(jié)，咽下堵在嗓子眼處的口水，硬著頭皮把自己的分析繼續(xù)陳述，“天樞爆炸，是那條巨蛇所為”


    巨蛇前所未見。唯有如此龐然大物，方有能力摧毀天樞。


    長公主冷哼一聲，“皇弟，凡事別想得太天真了。興許，這條蛇是障眼法……”


    黎王還想抗訴，“皇姐，巨蛇已經(jīng)出現(xiàn)兩次了。大家親眼所見，巨蛇從京都外來，再從天樞處離去。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式�，隻有巨蛇才有摧毀天樞的能力”


    黎王被迫接受長公主投射過來的輕蔑眼神。他不由自主咬住下嘴唇，等長公主離去之時，壓在他心頭上的巨山恍然一撤，他鬆了一口氣，眼底隱藏的恐懼慢慢消退。


    隨同黎王唿出一口濁氣的還有在場的眾人。長公主離去之前，已經(jīng)放狠話了。陛下將天樞一事交由長公主徹查，以長公主陰毒的手段，隻怕……頭身分離，指日可待。


    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互相對視一眼之後，拖著沉重的腳步，迴到了刑部。


    “李大人，可否找到頭緒？”


    刑部尚書茍旬一臉愁眉。他從下人手中接過熱茶，放在嘴唇，抿了一口，燙得他立刻把白瓷茶杯甩到桌上，茶水濺了滿桌。他想要發(fā)火，礙於兩位大人都在此地，把堵在胸口的怒火壓迴去。


    都察院的樊穆端起茶杯，掩飾嘴角的弧度�！捌埓笕�，何必動怒？還有四天時間，兇手遲早會抓住……”


    茍旬五大三粗，麵色粗狂，鐵麵無私，聞言拍桌而起，“樊大人，六天之前，你也這麼說，草灰蛇線，兇手遲早會抓住�，F(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六天了，留給我們的蛛絲馬跡蕩然無存。你自然是不急，長公主第一個開刀問斬的必定是刑部”，而他首當其衝。


    茍旬對於樊牧的風輕雲(yún)淡，氣得胸口發(fā)疼。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堪比母雞下蛋。


    沉默許久的大理寺卿李純風不鹹不淡開口，“兩位大人不必在此紅臉。當務之急是找到引爆天樞的兇手。不然，你我皆人頭落地”


    茍旬性子急躁，當下聳拉著臉，“李大人，查無所獲。唯一的線索是那條巨蛇……”


    李純風蔑視一笑，“茍大人該不會認為是巨蛇所為？天樞比巨蛇還大，沒有威力性和殺傷力十足的火藥，恐怕無法炸毀天樞”


    茍旬突然眼前一亮，眼底熠熠生輝，“難道說火藥是巨蛇運上去，巨蛇上的人點燃，引爆天樞？”，茍旬為自己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而興奮不已。黑紅的臉膛在透過窗戶的日光的照射下，如同上了油漆一樣，黑亮黑亮。


    光線印出樊牧的半邊臉，沉默陰冷。樊牧的大半個身子隱在光線昏暗的暗處，雙臂交叉，說出了自己的狐疑，“天樞爆炸之後，我曾去過工部。所有進出火藥皆有登記，且沒有濫用。最近三個月之內(nèi)，沒有硝石、硫磺進出京都。要炸毀天樞，勢必要用龐大的火藥……”


    李純風迴憶起天樞爆炸的那晚，恍然大悟，“天樞爆炸之時，在現(xiàn)場並沒有聞到火藥味。也就是說，不是火藥炸了天樞，那麼……難道是那條巨蛇所為？”，是何人，有通天神力，驅(qū)使一條巨蛇，摧毀天樞。


    樊牧不茍同，“李大人，沉浮三十幾載，你有見過如此龐然大物？”


    “你的意思是說，此蛇非蛇？”


    樊牧搖頭，“所有人都以為巨蛇的出現(xiàn)是幻術(shù)，實則不然，巨蛇真真實實存在”


    “啪”的一聲。茍旬拍桌而起，疾言厲色，“老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聲明，那條巨蛇是真的，是它摧毀天樞。你們個個不信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