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七略帶變形的聲音隨即響起，同樣具有穿透力。
李憲確定，不是內(nèi)力的原因，很可能是某種古怪的川越國器械能將聲音放大導致的。因為，曹七絕對沒有這種本事，即便老曹家有某種家傳秘籍，她也學不會。她就不是那種人。
“八營，守子棱。
一到七營，從醜棱往下排；九到十二營，繼續(xù)。
其他營頭原地休息，隨時待命，準備換防。
火頭軍，做飯。
行動。”
為什麼八營特殊？李憲琢磨著，可能是之前的表現(xiàn)突出，所以安排在最危險，同時也是最有可能獲得戰(zhàn)功的子棱。
有一營率先行動，人人喜笑顏開。這大概就是那個八營了。李憲和童貫跟在後麵，這麼做最有可能見到王大衛(wèi)和曹七。
一路向北，八營將士順著臺階上牆，李憲也想跟著上去，卻被人攔住。
李憲跳著腳高聲唿喊，不一會兒，上麵閃出王大衛(wèi)的腦袋。似乎猶豫了一下，傳令：“讓他們上來吧！”
李憲和童貫走上城牆，對王大衛(wèi)連聲稱謝。如果他能看透人心，知道王大衛(wèi)是怎麼想的，肯定不會這麼做。
其實王大衛(wèi)的想法是：如果城破了，我就砍了這倆人，然後帶上曹七逃命。北方雖然沒防住，但是我防住了東方啊！也算成功一半兒。
兵荒馬亂的，誰知道是我?guī)值模坎芷哌�能點了我？
至於童貫之死會產(chǎn)生多大的蝴蝶效應，那我就管不了了。反正已經(jīng)不小了。
曹七果然也在。全身披掛，麵向北方，負手而立，很威風。就是眼睛前麵多了個東西，從頭盔上方垂下來。不知道幹什麼用的，李憲也沒敢問。
王大衛(wèi)東張西望的，好像沒什麼要緊事。於是李憲低聲問道：“王總管，蘭州來了多少人馬？”
哎呀！你還挺雞賊的。你怎麼知道我知道？想了想王韶迴信中對李憲的評價，還是告訴他吧！王大衛(wèi)也壓低聲音：“一萬五，全騎兵。你別聲張啊！我怕他們嚇跑了。”
“切！”曹七發(fā)出一聲。王大衛(wèi)撇了撇嘴，沒什麼動作。
好像，還是軍長大。李憲做出判斷，同時在心裏權(quán)衡：六千多降兵，要防禦一萬五的精銳，有座城，還有支人數(shù)未定的預備師。得求援。想必曹軍長已經(jīng)安排過了。要不要提醒一聲呢？算了吧！這姑奶奶的脾氣可不好說。
城內(nèi)城外，一片漆黑。今晚有雲(yún)，十步之外隻能看見模糊的人影。十二個棱上應該都有守衛(wèi)的軍卒，但是，看不見，也聽不到聲音。
這說明軍紀還不錯。就像王大衛(wèi)說的，以前都練過，又被曹將軍練了一次。
按理，應該在城外一定距離設(shè)置幾堆篝火，做個預警。但是，並沒有。不會是這倆人都不懂吧！不應該啊！就算他倆不懂，曹家家將肯定有懂的。
怎麼迴事呢？看來還是我不懂。
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蘭州騎兵快到了。
曹七拿起川越國神器，發(fā)布第一條軍令：“炮車準備，正北，五百步。”
地支城當然有炮車，也是配重式的。不可能徒孫玩得那麼嗨，祖師爺手頭卻沒貨，還講不講上下尊卑了？
地支城共有炮車三十六架。棱是三角形的，炮車按前一後二布置。城牆雖然矮，但是足夠?qū)挘贾门谲嚲b綽有餘。
而且每架炮車都有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的底座，全方位射擊無死角。
發(fā)射重量也是八十斤。標準化必須提倡。不過這種規(guī)格的炮彈儲備不多，都是用來摧毀大型攻城器械的，用來砸人實在浪費。
更多的是八斤重炮彈，發(fā)射時十個一組，砸人效果超好，非死即殘。王大衛(wèi)的鐵錘都不到八斤。
至於射程，則依靠改變配重調(diào)整。
隻是......李憲心裏琢磨，我們怎麼知道敵軍到達五百步外的呢？啥都看不見啊！難道曹七眼睛前麵那個東西有古怪？
很快，猜測得到驗證。曹將軍下達第二條軍令：“炮車，放。最大速度連續(xù)投射。子、醜、寅、戌、亥，北五棱，弓箭手準備。”
炮彈一波波騰空而起，飛入夜幕，消失不見。連正南方的午棱也可以越過全城向北投射。
看不見效果，但是能聽到人喊馬嘶，以及慘烈的哀嚎。
想必，五百步外的蘭州軍也隻能勉強看見地支城的輪廓，城上的具體情況卻看不到。正埋頭衝鋒呢，突然就被不知哪兒來的炮彈擊中，要麼當場就嘎了，要麼掉下馬後被後邊的戰(zhàn)馬踩死。
整個世界，隻有曹七一人能看清楚。太欺負人了，難怪她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自信的曹將軍又下達了第三條軍令：“北五棱弓箭手，最大射程拋射。”放下神器，說了後半段：“王大衛(wèi)準備。”
王大衛(wèi)立正，高聲迴複：“是。”接著又小聲補充一句：“下令之前你先把夜視儀摘了。”
曹七：“囉嗦。”
王大衛(wèi)沒言語。
戰(zhàn)鬥已經(jīng)開始，就是看不見。李憲努力傾聽，奈何弓箭發(fā)射、箭矢破空之聲帶來極大的幹擾，不好判斷。
不過可以肯定，效果是有的。如果無效，蘭州騎兵這時候應該衝到城下了。即便沒有被炮彈砸中，也幸運地躲過了箭矢，身旁倒黴的人和馬都也會影響他的速度。
希望這個時間長一點，越長，就說明效果越好。
曹七迴頭，掀起夜視儀：“放。”
王大衛(wèi)舉起右臂，“嘭”的一聲，有東西從他手中飛起。轉(zhuǎn)眼間，頭頂又是一聲響，一個小太陽高掛天空，四周白茫茫一片。
總算看清了。
蘭州騎兵正衝過來，被子棱的前端切開，分成兩股，湧入兩側(cè)。
這些都是幸運兒。不過，他們的幸運有限，已經(jīng)用光了。
城上的烏木二軍弓箭手調(diào)轉(zhuǎn)方向，在小太陽的光芒中，瞄準目標，傾瀉箭雨。真是絕地啊！
而王大衛(wèi)已經(jīng)躲到一旁，鬼鬼祟祟地鼓搗起他的寶貝，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這東西是單發(fā)的，得趕緊裝好，不能影響曹將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