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登基的影響,當然是巨大的,也是招致了很多人不滿的。
不喜歡楊廣的一定是豪門大戶、文武公卿居多,其中尤以山東、河北之地的人最不喜歡。
畢竟從楊廣此前的一係列的行為,做的一大堆的事情,早就可以判斷出來,楊廣明白了他當皇帝的職責,找到了他的曆史使命,就是幹山東、河北的的豪門大戶。
而楊廣又相對來說比較年輕,成長過程又很順遂,沒有楊堅的養(yǎng)氣懷柔的功力,所以雖然同楊堅的目標一樣,但是行事的風格定然是不同的。毫無疑問的會更加的直接很多。
這是豪門大戶共有的認識。
尤其楊廣手下還有個忠心耿耿的,十分能打的戰(zhàn)將,有過彪炳戰(zhàn)績的統(tǒng)帥,丹陽郡公王言。這也是大戶們必須要考慮到的重要因素。
因為王言十餘年來忠心耿耿的追隨楊廣,在楊廣上位的過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甚至是楊廣一大票手下之中,功勞最大的一個人。
如今楊廣上位,那麼大戶們對於王言長久以來的壓製,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楊廣畢竟是皇帝,他一意孤行,旁邊還有王言拿著刀子,誰敢有不同的意見?何況王言跟隨楊廣十餘年,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楊廣不給王言安排個好位置,忠誠於楊廣的旁人又該如何看待?
王言有多牛逼就不用贅述了,在那一天晚上,王言拿著楊廣寫的假聖旨,以及楊廣的私人信函,單槍匹馬的鎮(zhèn)壓了大興城內(nèi)外的軍隊,並且取得了指揮權(quán)。
如此大事,從頭到尾,大興的軍隊沒有一點兒亂子傳出來,這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問題。
所以豪門大戶們,以及文武公卿們,是不服也要服,服了更要服。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那麼一小撮人不服,就是楊廣的一大堆在外鎮(zhèn)守的兄弟們。蜀王楊秀,漢王楊諒,這兩個楊廣的好弟弟都不服氣。
原本隻有楊諒造反了,楊秀則是在這一年被楊堅叫迴了大興軟禁。
然而現(xiàn)在情況變了,因為事情太多,而且勢力太大,楊廣其實沒什麼危機感,對於好兄弟們的事情沒有那麼關(guān)注,雖然手下的人沒事兒總也會使使壞,但沒有那麼使勁。所以楊秀還很好,在蜀地很瀟灑。
楊諒雖然先前跟高句麗打沒幹過人家,但是後來滅突厥之時,也還是沾了不少光的,在並州也很瀟灑。
除了這二人,還有其他的一些宗室以及地方的大員等等,不是很服氣。
不過該來的地方大員都來了,因為公務(wù)不能來的也都上書說明了原因,隻有楊諒、楊秀這倆人很有膽量,半路聽說了楊堅駕崩、楊廣登基的消息以後,直接調(diào)轉(zhuǎn)馬頭跑迴了自己的封地去。
這很顯然,就是要造反了。
但是在他們沒反之前,楊廣不能動,否則就成了他逼反兩個親弟弟了。所以在知道了兩個好弟弟半路折返迴了封地以後,楊廣下旨申斥,要他們給一個明確的交代。
“你們說說,朕這兩個兄弟啊,最會給朕找麻煩。你們說,怎麼辦啊?”楊廣無奈的看著擬好的詔書,對旁邊跪坐喝茶的一堆人說話。
宇文化及最先開口:“陛下,臣以為當早做準備,雖不能落得逼反二王的罵名,卻要先點好兵馬,備好軍資,到時二王高舉反旗,我等也不至於倉促應(yīng)對。”
“是,陛下,臣以為宇文化及所言極是。”見楊廣看了過來,楊素點頭附和。
他有點兒後悔支持楊廣了,因為楊廣上位以後,跟上位之前相比起來,簡直是劇變。
楊廣點了點頭,隨即看著絲毫沒有規(guī)矩的盤腿坐在那裏,喝茶水吃糕點的某人。
“王言,你說說。”
“某家可往並州平叛,隻需一千精騎便可,漢王所領(lǐng)叛軍旦夕可平。”王言沒看法,直接說行動。
楊廣很滿意,於是繼續(xù)問道:“蜀王呢?”
王言端著他搞出來而風靡起來的蓋碗喝茶水,目光在場中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楊素的身上。
“楊公成名已久,老成持重,隨先帝立國有功,又滅陳、破突厥,平蜀地反叛之事,舍楊公還有何人能擔此重任?”
“丹陽公怎地不去?”楊素反問了起來。
“某家對並州熟悉,那邊的軍將都認陛下,某家也有幾分人麵,隻要帶陛下的詔書過去,再殺上幾個出頭的,漢王便平了。然而某家從未去過蜀地,不如楊公一生南征北戰(zhàn),腹有良謀,此事還得是楊公去才安心啊,陛下以為然否?”
楊廣不語,隻是笑嗬嗬的看著楊素。
於是楊素長出了一口氣,認命的拱手:“陛下,臣請往!”
“好,那就這麼辦……”
楊廣撫掌而讚,隨後又安排了一番後勤事宜,說了些過年之前的漂亮話,便結(jié)束了這場會議。
眾人走出去,楊素對王言怒目而視,可迎著王言笑吟吟的又帶著點兒期待的目光,他到底也沒敢罵出聲,麵上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心裏卻是誠摯的問候王言的祖宗十八代。
王言無所謂的笑了笑,在宇文化及飽含著對楊素同情的目光中,晃晃悠悠的離開,迴去點選部隊,接收軍資。
讓楊素去平蜀王叛亂,當然是因為蜀地相對遠了一些,局勢更加複雜一些,楊素歲數(shù)大了,去跑一趟多累一累老胳膊老腿,毫無疑問是件好事。
不過在這劇裏,楊素死的其實挺痛快,因為其放跑了高熲,私藏了楊堅遺詔,楊廣懷疑他有異心,直接幹脆的來了個滿門抄斬。
眼下看起來是楊廣對楊素的信任,讓其去平蜀王叛亂,實則不過是最後的利用而已。讓楊素去打蜀王,看看在這個過程中楊素的關(guān)係網(wǎng)絡(luò),迴頭將楊素黨羽一網(wǎng)打盡。
總的來說,王言就是故意消遣楊素呢,以後死不死無所謂,現(xiàn)在先累個半死再說……
可能是考慮到正是過年時候,也可能是楊諒、楊秀這倆人,發(fā)現(xiàn)想要起兵造反的時候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容易,沒有自以為的那麼多人的追隨。
而且想要起兵,要準備的東西也一樣的多,同時他們還不能肆意的劫掠,因為他們造反是想要成功的麼,甚至就算沒想要成功,也不能濫殺無辜,那是不正確的事。
當然因為軍紀沒有那麼嚴格,軍卒的思想沒有那麼高的原因,即便上層不想禍害百姓,然而大軍過境,百姓們也難逃悲慘的命運,相當數(shù)量的殺人搶劫、禍害婦女等等,都是必然發(fā)生的……
他們沒有發(fā)動,王言當然也不會直接領(lǐng)兵殺過去,不過就是給一些人寫了信,恐嚇一番,讓他們不敢隨著楊諒造次,最好把楊諒給綁了來到大興請罪,別讓他親自出馬。
所以王言還算過了個好年,至少比楊素好,畢竟他隻帶一千兵馬,說走就走,楊素卻是要新征調(diào)一些府兵,準備軍資等等,並且先期派出一部分往漢中過去,直接就忙了起來。
而楊廣也沒有什麼大動作,隻是每天起早貪黑的處理公務(wù),還是在不斷的接見各種人,忙的跟狗一樣。
登基上位不算完,楊廣也僅僅是粗略的擺平了關(guān)中之地罷了,大致的收獲了關(guān)隴集團的支持,還有外麵的許多地方大佬,需要楊廣拉攏,還有很多的關(guān)鍵位置,需要楊廣換上自己人。
這是一個大工程,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做完的。楊廣的命令一道道的發(fā)出去,每天都有一大堆的驛站騎士快速的從大興奔行出去,通過大隋的驛站係統(tǒng)傳遞到各處。又有一大堆的騎士從各處跑進大興,將各地方的信息傳遞到楊廣這裏。
同時在楊廣的授意,王言也對現(xiàn)在屯駐大興的部隊開始了清洗。
本來清洗軍隊的事情,楊廣是要壓後的,畢竟有王言鎮(zhèn)守,軍隊無憂。然而因為王言要親自出馬,前去平叛的原因,也隻能開始對軍隊進行清洗。
楊廣雖然才上位,但帝王缺失安全感的毛病,卻是已經(jīng)深入骨髓之中。哪怕是最最信任的王言,不過也是信任一半罷了,隻不過不過一多半而已。
這都是楊廣有人性,記人情,念著王言十餘年來忠心耿耿、任勞任怨。
眼下王言要走了,沒有了王言在京鎮(zhèn)守軍隊,楊廣對別人是沒有那麼信任的,授權(quán)王言對軍隊之中的各級軍將進行清洗,讓他們知道他們是給誰打仗的,吃的誰的飯。
王言辦事兒當然不讓人費心,很是幹脆利落。
之前為了安撫大部分人,快速的掌控軍隊,隻是收拾了高級軍將,除了實在找死的,基本沒動怎麼動中上層的軍官。
這一次王言就是秋風掃落葉了,他已經(jīng)掌控了軍隊一個多月,該了解的都了解的差不多。又有楊廣的特別指示,辦起人來那是毫不留情。
該收拾的要狠狠收拾,可整可不整的,也要罪加一等一起收拾,過年以後的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之中,算上先前或抓或殺的幾百人,王言一口氣辦了兩千餘人。
可以說一支部隊的架構(gòu),都被他破壞又重塑了一遍。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也算是打通了軍中的上升通道,以及增加了楊廣和王言的政治資本。
畢竟一下空出了兩千個位置,高級的武官肯定是楊廣安排的,這是楊廣能許給別人的好處。絕大多數(shù)的中下級,王言可以一言而決,少數(shù)的中高級位置,王言可以推薦安排,楊廣不會吝嗇這麼點兒位置。
而王言安排的人,其實不能說安排,因為他沒有太多的私心。他是本著能者上的宗旨安排各級軍官,大家的履曆、軍功都記得清清楚楚,他隻要盡量的做到公平公正,受益的軍官,下層的大頭兵,就都認他的好。
如此再加上他一直以來自我營銷出來的好口碑,他的這種行為是會被放大化的,如此也就很輕易的收獲了幾萬大軍的認可。
何況這其中,也有為數(shù)眾多的人來跟他表忠心,信不信的過不說,隻要他沒有失勢,讓人辦事兒,那肯定是能辦的,讓他們搖旗,他們肯定是毫不猶豫的。
能做到這個份上,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同時在清理軍隊之時,王言也進行了一定的思想建設(shè)。他假托忠君愛國之名,把百姓抬了出來。讓當兵的這幫人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打仗,讓他們今後打仗的時候,對待自家的百姓們要好一些。
反正他的講話精神傳遞出去,楊廣是很滿意的,畢竟王言說話一口一個陛下,這是絕對的不忘初心,還是從前他認識的那個王言。
等到了這個時候,楊廣也安心了,於是他提出了要營建東京洛陽,征發(fā)徭役百萬,讓宇文愷負責,三年完工。
這就開始敗家了。
建設(shè)洛陽,是一個很有正麵意義的事。相對來說,關(guān)中是封閉的,不如洛陽過去那般一馬平川。都城向外移動八百裏,對世家的壓製可不是八百裏的問題。是以一座巨大的城市,擴張權(quán)力的邊界,可以鎮(zhèn)壓中原大戶。
同時,這也是關(guān)隴集團的勢力向外延伸,去跟中原大戶進行對抗。
另一方麵則是城市供應(yīng)問題,大興越來越大,供養(yǎng)大興的成本越來越高,不如洛陽的水陸交通更發(fā)達。若遷都洛陽,對於城市的擴張更加有利。
不好的地方在於,消耗太大了。
事實上這已經(jīng)是王言勸諫的結(jié)果,因為楊廣本來的規(guī)劃,是征發(fā)徭役二百萬,一年完工。這麼看來王言在楊廣這還是有幾分麵子的,對半砍還要多一些。
同時王言也提議對徭役要寬鬆,不能壓迫太甚,否則民力耗費太過,最終是要遍地反旗的。
他對楊廣表示可以借鑒曾經(jīng)治理揚州之時的先進經(jīng)驗,給徭役發(fā)一些錢,提供一些好的食物,發(fā)一些禦寒的衣物,讓人們不至於餓著肚子幹活。
現(xiàn)在的大隋已經(jīng)有成熟的條件了,棉花這種東西自然早都弄迴來進行種植,經(jīng)過了多年的改良,雖然品質(zhì)遠不能同一千五百年之後相比,但棉的禦寒性能是沒毛病的。
同時經(jīng)過多年的發(fā)展,加上王言持續(xù)不斷的在海外開拓土地,弄迴來海量的糧食,國內(nèi)空出了地來種植經(jīng)濟作物,棉花的收成也算比較可觀了。
目前距離進行國內(nèi)的經(jīng)濟循環(huán),而不是依賴於各種要命的稅賦,隻差了一個條件,就是國家層麵的調(diào)控手段。
最直接的一點,當然就是大力發(fā)展經(jīng)濟,繁榮商業(yè),而後加征商稅。
大隋安穩(wěn)多年,又大力進行海貿(mào),物產(chǎn)已經(jīng)很多,商事也已經(jīng)很繁榮,所以也具備了這個條件。
這是王言早都給楊廣講明白的東西,在王言的勸說下,楊廣當然意動了。
於是在定了營建洛陽以後,王言以大隋最大的商家之一的身份,主動上書,表示為了大隋百姓,為了大隋江山社稷,請加商稅,他帶頭支持。
楊廣順勢問了群臣的意見,毫不意外的都是反對之聲,於是楊廣召集了一些人,專門研究商稅應(yīng)該怎麼收……
不等群臣們?nèi)绾螁柡蛲跹宰孀谑舜瑴蕚淞藗z月的楊諒、楊秀,終於是亮了反旗,帶起了數(shù)萬大軍,要討伐楊廣。
王言抽身而退,帶著楊廣的指示,告別了家人,親領(lǐng)一千精騎平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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