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裴元凰的隻言片語，陳選便能感受到人族這六百年時光的波瀾壯闊，正所謂亂世出英雄，或許正是因為外部環境的劇變，才令人族迅速崛起。
不過對於人族領地是何時出現在古神族旁邊的，裴元凰也說不清楚，陳選發覺裴元凰似乎對自己早期的記憶很模糊，簡直就像被人為篡改過一樣，存在很多矛盾的地方。
好比這個時代的裴元凰依舊掌握有蒼天劍意，但她卻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從哪裏學會的，這是人族的不傳之秘，按理說如果裴元凰真像自己所言的那樣，從小就流落到外族的話，是不可能有機會學會蒼天劍意。
可裴元凰身上的蒼天劍意幾乎已經成為了她劍道的一部分，這就表示她肯定是在最初接觸劍道時就領悟過蒼天劍意，但這不就和她的記憶前後矛盾了嗎？
如此一想真是細思極恐，在陳選的不斷問詢下，裴元凰也隱隱發現了自己記憶的不對勁，臉色不由越來越陰沉。
她無法想象，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在自己完全沒察覺的狀態下篡改自己的記憶。
要知道她距離八階之境，成為這天地間的主宰都隻差半隻腳的距離了，但她卻從始至終沒有發現自己的記憶有被人動過手腳的痕跡。
還有為什麼明明記憶存在著這麼多漏洞，她之前卻從未懷疑過呢。
這種事情當世恐怕唯有天尊天魔才能做得到吧。
但那種層次要殺了自己，不就是一念之間的事嗎，犯得著這麼大費周章的篡改自己的記憶？
一番交談下來，裴元凰開始認真思考起自己的記憶問題。
這段時間，陳選也向她述說了大量關於自己的事，從兩人小時候相遇一直說到第一次帶她去劍塚，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兩人原本的關係。
“你說我曾是你的妻子？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嗎？”
裴元凰冷峻的質問陳選。
如果說出這話的不是陳選，裴元凰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死對方。
她可是古神萬靈榜上的第一人，名副其實的半步八階強者，而對方隻是一名剛剛邁入修行門檻的五階修士，說兩人本來是一對，白日做夢都沒那麼誇張吧。
可陳選給她的感覺確實太古怪了，明明直接把他隨便丟到一邊就好了，可自己偏偏要一直帶著他趕路。
且麵對一名五階，自己竟然有問必答，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平易近人了，甚至還會因為被他誤會有後代而感到煩躁，口無遮攔的自證清白。
這根本就不是平時的裴元凰啊。
“證據？你是我的妻子這種事還需要證據？隻要認識我們兩個的人應該都可以證明吧�！�
陳選怔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如此理所當然的事竟然還需要證據證明。
“那你說有誰同時認識我們兩人呢？”裴元凰接著問道。
“這不多得是嗎，血石寨的人，劍塚的那些外門……不對，這是六百年後的世界啊，知道我們關係的人估計大部分都去世了！”
陳選一拍腦門，忽然想起這是在六百年後的未來呀，和他們同一時代未達七階的人應該差不多都死絕了，畢竟六階的普遍壽元也就五百歲。
“唉！”
“我現在能想到的隻有莫希音和秦昭月兩人�！�
一念至此，陳選不由歎息一聲，再一次感到時間的無情，裴元凰甚至連八階都還未達到，和她一個時代的那些故人竟然幾乎都已逝去。
“很抱歉，她們兩人和我有很深的恩怨，所以她們兩人的話我一個都不信�！迸嵩藫u頭道。
陳選上下掃視了一眼裴元凰，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你說過你沒有與其他男人那個的經驗吧，那你……你的身體應該也從未有人見過吧，但我知道。
“你身體的所有細節我都記得很清楚，就連你身上有多少顆痣都一清二楚�！�
裴元凰聞言俏臉一紅，雖然陳選的話語很露骨，但不得不承認這確實算一項證據，因為裴元凰記憶中自己沒被任何男人碰過，理應還是處子之身。
可她自己卻知道自己絕非什麼處子，理由是她根本修煉不了象征聖潔的精靈劍道。
不過為了印證陳選的話語，也為了找出自己記憶中的偏差，裴元凰還是低聲向陳選問了幾個關於自身的問題，而陳選果然對答如流，簡直比裴元凰自己還要更了解她的身體。
“你不會是天魔族故意用來蠱惑我的誘餌吧，畢竟幻化他人可是那群魔族的拿手好戲，否則就算是夫妻，也不可能將彼此身體掌握到如此地步！”
裴元凰是越聽越心驚，最後終於忍不住了，這家夥不會是個變態吧，否則這觀察的也太細致入微了！
“我不是說過嗎，你過去不修邊幅，對男女之事更是沒有絲毫避諱，再加上我曾經做過你的鼎爐，你的七大劍道真諦就是從我這拿去的，當初我們可是坦誠相待了一個月，當然什麼都看光了�！标愡x無奈的攤手。
“這證據不夠，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魔道蠱惑人心的手段，說不定你剛才迴答我的話，不過是我自己的心中所想罷了！”
裴元凰態度堅決，她能修煉到如此境界自然道心穩固，陳選的話語雖然令她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動搖，但還不足以令她產生嚴重的自我懷疑。
更何況此刻她還處於天魔族布置的天羅地網之中，這就讓她對陳選的話語更加不能相信。
裴元凰甚至懷疑陳選是天魔族的漆夜魔君通過心神手段，從自己內心提取出來的心魔，所以自己才會對他毫不設防，說不定她其實根本就沒逃出天魔族的包圍圈！
一念至此，裴元凰頓時渾身湧出澎湃劍意，她的精神意誌格外強大，還從未被人像今天這樣嚴重的影響心境，但漆夜魔君終究成名已久，且素有天魔族第一魔君之稱，他的精神手段確實詭異莫測。
“元凰，我就是透露了一點你的小隱私，還是你自己要問的，不用殺人滅口吧！”陳選慌忙的舉起了雙手，他剛才清晰的感受到了裴元凰的殺氣。
“陳選抱歉了，本尊才想起來自己就是這樣的女人，我隻信我自己，別的我通通不信，即便你真的曾是我夫婿，我也絕不容許這世上有亂我道心的存在！”
裴元凰低沉道，接著將心一橫，瞬間拔劍。
陳選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見眼前被一片白茫茫的劍光覆蓋。
關鍵時刻，陳選的手背上突然紅光乍現，緊接著有血色紋路浮現，裴元凰的劍也在即將斬中陳選脖子的瞬間停了下來。
裴元凰的雙眼竟然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與陳選一樣，此時裴元凰的手背上亦有血色紋路。
“這是……生死契！？”
下一瞬，陳選意識到了這是什麼，正是自己當年和裴元凰締結的生死契約。
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時隔五百年，裴元凰再度迴想起了那段曾被人為抹去的悲痛迴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