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七軍!
這便是林朔與葉先生在進入伏牛塞之後,合力定下的計謀。
由葉先生利用儒家手段改變伏牛山的地下水脈,將多條暗泉引至伏牛塞下方。
倘若堅守不住,則放棄要塞,將蒼狼軍引至伏牛塞中,再引動地下水脈。
隻是這樣一來,苦心修築的伏牛塞也必然損毀,乃是兩敗俱傷的計策。
而那籠罩住要塞的藍色水幕,則是百裏千川的手筆。
“百裏家的控水之術果然名不虛傳。”葉先生撫須笑道。
“先生知道百裏家?”林朔好奇。他隻知道百裏千川乃是破落世家的嫡子,其他細節(jié)卻是並不知曉。
“葉某年輕時曾遊曆天下,倒是有幸見識過百裏家當年的威勢。”
見林朔還要再問,葉先生笑著擺擺手:“涉及他人家世,葉某不便多說,林統(tǒng)領何不找時間與千川詳談呢?”
林朔點點頭,百裏家從輝煌到衰敗,其中必有難以言明的酸楚,自己打破砂鍋反倒是不好。
說話間,地下水脈的水流已經(jīng)如海如潮,在百裏千川的控水之術下,形成一堵巨大的水牆,越來越高。
見百裏千川額頭滲出冷汗,身形微微顫抖,林朔知道他已經(jīng)到達極限,當即開口:
“可以了,千川,讓蒼狼軍好好享受一下這伏牛山的甘泉吧。”
“是!”百裏千川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那恐怖的水流向著棱穀道南側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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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軍山南大營
夜已深沉,然而周楚暮仍然在大帳中進行沙盤推演。
“將主,早些休息吧。”有親兵小心翼翼地勸道。
周楚暮為人剛猛霸烈,對於下屬的失誤總是嚴懲不貸,因此無論是部將還是親兵,在他身邊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明日就要對赤炎大營發(fā)起總攻,我又怎能安睡?”有些煩躁地揮揮手,親兵們頓時噤若寒蟬。
按理說到目前為止進展一切順利,但周楚暮的心中總有一絲縈繞不去的不安。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突然,一陣轟鳴聲傳入他的耳中。
“什麼聲音?”心中一驚,周楚暮衝出大帳,四下掃視。
“將主,山、山上!”一位親兵體若篩糠,顫抖的手臂艱難地指向山上。
周楚暮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瞳孔放大,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隻見一股藍色的洪流順著棱穀道迅猛而下,衝倒樹木,卷起泥石,將阻擋在前進路上的一切東西全部衝垮。
巨大的轟鳴聲打破了夜間的寧靜,滔滔巨浪沿著棱穀道唿嘯而來,仿佛要將山南大營一口吞噬。
“敵襲!”
周楚暮運起全身氣力,發(fā)出雷鳴般的大吼。
然而來不及了,這一切來得太快。
洶湧的洪水裹挾著泥沙樹木,形成一條巨大的泥龍,咆哮著衝進山南大營。
除了少數(shù)夜間巡邏的士卒和極為警醒的將領,大多數(shù)普通士卒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在睡夢中被泥沙掩埋。
不僅僅是士卒,帳篷、器械、糧草、戰(zhàn)馬,一切的一切在這股天地偉力麵前全都沒法幸免。
夾雜著石塊和鮮血的泥漿去勢不減,繼續(xù)轟鳴向前,誓要將麵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整個山南大營,瞬間如同人間煉獄。
周楚暮立於半空,看著下方的慘烈景象,手腳冰涼,嘴唇不住地顫抖,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雖然號稱天罡玄將,但是在真正的天地之威麵前,周楚暮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能為力。
完了!
不僅僅是這數(shù)萬蒼狼軍,
整個穿越伏牛山,兩麵夾擊赤炎軍的戰(zhàn)略也隨著這一場大水,全都付之東流了。
甚至整個西線戰(zhàn)場,雙方的攻守之勢都會被徹底扭轉(zhuǎn)了。
“好精妙的布局!好狠毒的計策!”
周楚暮現(xiàn)在萬分確定,赤炎軍主動撤出伏牛塞,就是為了引他上鉤。
“誰?究竟是誰?”周楚暮的麵色從呆滯、彷徨、驚悸,到最後的怒火衝天。
驀地,充滿怒火的雙眼看向山頂,周楚暮咬著後槽牙說出三個字:
“葉、文、宣!”
能有如此魄力,又能有如此手段施展這水攻之策的,周楚暮腦海中第一個出現(xiàn)的就是這位葉先生。
不再理會大營中幸存者的哀嚎,周楚暮淩空飛渡,向著山頂飛速而去。
如今局麵已經(jīng)無可挽迴,隻是這始作俑者,他必須要親手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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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牛山頂
“先生,那周楚暮此刻怕是已經(jīng)失去理智了。”感受到一股酷烈的氣息飛速襲來,林朔看向身邊的葉先生。
“數(shù)萬大軍毀於一旦,換誰都會如此。”眼見計策成功,葉先生仿佛卸下了心頭重擔,一臉輕鬆地笑道。
“待會兒由葉某引開那周楚暮,請林統(tǒng)領帶著將士們先撤。”
“先生說笑了,若是要讓您舍命引開敵酋,林某還有何麵目在赤炎軍效力?”林朔眉毛一揚,態(tài)度堅定地說道。
“我知林統(tǒng)領驍勇,但那天罡玄將非比尋常,並非現(xiàn)階段的你可以抗衡。”葉先生耐心勸道,“與其枉送性命,不如留下有用之身,以待來日。”
自從親眼見識過林朔凝聚起忘川營的軍魂之後,葉先生無比確定,眼前的這位少年天驕,未來一定會走到他需要仰望的位置。
“先生不必再勸。”林朔輕笑一聲,“而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周楚暮那廝似乎是不打算放過任何一人。”
葉先生猛然迴頭望去,隻見周楚暮已至山巔,正立於夜空之中。手持一柄九環(huán)鋸齒斧,隻見恐怖的氣息在斧刃上凝聚。
雙手舉起九環(huán)斧,沒有任何的猶豫,重重一斬。
“這廝想要毀了整個棱穀道?”葉先生能夠感覺到,這一斧要是劈實了,別說伏牛塞,就是整座山頭怕是都要被夷平。
周楚暮壓根就沒打算細細尋找他們,隻是想要毀滅一切。
“匹夫安敢如此!”怒吼一聲,葉先生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