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裂天君抬起右掌,身後將魂隱隱浮現(xiàn),一頭暗青蒼狼仰天咆哮。
眼看就要含怒出手,一道飽含吞噬之力的亮銀色光華出現(xiàn),將裂天君的氣息隔開。
“歐陽兄,此子乃是陛下招攬之人,你可不能將他擊殺了。”
說話之人身著儒衫,繡袍寬大,全然不似武將打扮,倒似一位和善的教書先生。
然而能和裂天君站在一列,此人身份已是唿之欲出。
靖天君,北雍衛(wèi)國公,燕元洲!
大袖一揮,壓在林朔肩上的威勢頓時消散不見。
“陛下,末將失態(tài)。”歐陽漠畢竟是傳世神將,經(jīng)曆了剛剛短暫的暴怒之後已然恢複過來,轉(zhuǎn)身對宣德帝一禮。
“靖天君,多謝了!”知曉靖天君剛剛是在幫自己,裂天君同樣拱手道謝。
方才若是盛怒之下將林朔擊殺,裂天君真不知如何向宣德帝交代。
禦座上的宣德帝沒有怪罪的意思,隻是不著痕跡地看了崔相一眼。剛剛正是崔元白提到燃天君,才讓裂天君難奈怒氣,差一點便出手。
“亞父。”看著麵不改色的崔相,宣德帝心中陰霾浮現(xiàn)。一而再、再而三的自行其是,已經(jīng)讓他對這位亞父很不滿了。
大殿之中,唯一還能露出微笑的便是靖天君了。他如同和善的鄰家大叔,拍了拍林朔的肩膀。
“倒是一副千錘百煉的好身板!燃天君果然目光如炬,早早發(fā)現(xiàn)了你這塊璞玉。”
此人笑容滿麵,卻讓林朔有些吃不準(zhǔn)深淺,隻能拱手客套:“謝過天君稱讚!”
“我觀你氣息完好無損,剛剛的吃力模樣是裝出來的吧?”靖天君忽然低聲說道。
被人說破底細(xì),林朔瞳孔一震,就要開口解釋。
然而靖天君不等他迴話,轉(zhuǎn)身對宣德帝拱手道:“陛下,末將有個提議,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
“天君但說無妨。”宣德帝抬手示意。
“我北雍大軍出征在即,似冠軍侯這等戰(zhàn)力,若是不能隨軍出征,豈不是太過遺憾?”靖天君緩緩說道。
“這可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宣德帝撫掌大笑,“昨日皇兒已邀請冠軍侯隨軍觀戰(zhàn)!”
“非也!陛下,末將的意思不僅是觀戰(zhàn),而是參戰(zhàn)!”靖天君微笑著說出石破天驚之語。
參戰(zhàn)?
殿中的滿朝文武悚然一驚,若非說這話的是靖天君,換一個人怕是早已被千夫所指。
若是觀戰(zhàn),林朔單槍匹馬,孤家寡人一個,是殺是留全憑宣德帝心意。
可若是參戰(zhàn),那是要帶兵的!
讓一個外臣帶兵出征,這種想法已經(jīng)不能用大膽來形容了。即便是恢弘大度的宣德帝,也絕不容許這種情況發(fā)生。
“天君,此舉實在是...”
“陛下,剛才定遠(yuǎn)侯所言有理,既然楊囂殿下即將迎娶我大雍公主,若是身上寸功未立,怕是難以服眾。”靖天君依然是和善模樣,“末將懇請陛下允準(zhǔn)楊囂殿下一同出戰(zhàn)。”
那個質(zhì)子也要出戰(zhàn)?一部分大臣已經(jīng)跟不上靖天君的思路了。
“萬萬不可!我八殿下久居上京城,從未經(jīng)曆戰(zhàn)事,如何能上得了戰(zhàn)場?”諸葛元龍雖然也弄不清靖天君究竟想做什麼,但他明白決不能讓八皇子上戰(zhàn)場。
“貴使何必驚慌?八殿下不擅征戰(zhàn),這不是還有冠軍侯嗎?”靖天君笑道,“有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冠軍侯護衛(wèi)左右,想來必能護得殿下周全!”
話說到這裏,宣德帝、拓跋星瀾和崔相等人都聽出些滋味了。
力邀林朔隨軍觀戰(zhàn),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除掉這個潛在威脅,到時候以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為理由,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然而林朔畢竟武藝高強,又孤身前往毫無牽掛,北雍並無十足把握能夠留下他。
可若是楊囂也一同出征,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無論林朔對楊囂是否忠心,此人畢竟是他名義上的主君。若是棄之不顧,那林朔將被天下人所不齒。
其次有楊囂這個累贅,林朔將不得不為出征之事盡心勞力,北雍相當(dāng)於平白賺了林朔這個戰(zhàn)力。
用婚事牽製楊囂,再用楊囂牽製林朔?宣德帝等人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陛下,靖天君此言大善!”崔元白立即出言附議。
“父皇,兒臣以為此法甚是妥當(dāng)!”拓跋星瀾也支持道。
“臣等附議!”下麵有思慮敏捷的大臣也反應(yīng)過來,齊齊拱手出言。
“隻是,若要帶兵...”林朔的統(tǒng)兵能力,墨龍衛(wèi)可是探聽得明明白白,宣德帝還是有些不放心。
“陛下不必?fù)?dān)憂,楊囂殿下和冠軍侯隨軍出征,自然不能身處險境。”靖天君再次開口,“末將懇請陛下調(diào)撥驪山的精銳,由楊囂殿下為主,冠軍侯為輔,為出征大軍轉(zhuǎn)運糧草。”
驪山?楊囂為主?轉(zhuǎn)運糧草?
宣德帝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靖天君不愧是國之柱石!此言甚合朕意!”
隨著宣德帝大笑起身,在楊囂的懵逼、諸葛元龍的悲憤和林朔的冷眼之下,此事就此拍板。
......
青州 北明鎮(zhèn)南王府
“小妹,你要不再考慮考慮?”澹臺玉看著整裝待發(fā)的雪羽,語氣擔(dān)憂,“一旦進(jìn)了上京城,可就身不由己了!”
“大哥不必再勸,小妹決心已下,上京城一行不得不去!”素雅裝扮的雪羽戴著麵紗,遮住傾國傾城的容顏,“還請大哥時刻關(guān)注北雍軍情,一旦時機成熟便依計行事!”
“小妹盡管放心,隻要你自身無恙,大哥這裏萬事不必憂心!”澹臺玉鄭重說道。
點點頭,雪羽對太子派來的內(nèi)侍說道:“出發(fā)吧!”
“郡主請!”內(nèi)侍恭敬地將她請上馬車。
在城門上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車隊,憋了許久的澹臺聞終於忍不住開口:“堂兄為何不強行將堂姐留下?北雍的拓跋星瀾這麼多年對堂姐覬覦已久,此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你能忍到現(xiàn)在才發(fā)問,足見有些長進(jìn)了!”澹臺玉欣慰地看向身旁已經(jīng)快和他一樣高的堂弟,“可你堂姐此去,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是為了去見姐夫?”澹臺聞?chuàng)蠐项^,“可再怎麼思念,也不能以身犯險啊!”
“並非如此。”澹臺玉轉(zhuǎn)過身來,“你可知前幾日南齊明貴妃寄來一封書信?”
“明貴妃?堂姐的姨母?”澹臺聞大惑不解,“她來信和堂姐去北雍有何關(guān)聯(lián)?”
“還不是為了她那寶貝兒子楊囂?”從澹臺玉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對那位遠(yuǎn)在玉陵的明貴妃好感不多,“她來信希望雪羽能前往上京城助一臂之力,幫助楊囂順利返迴玉陵城。”
“為了自己的兒子,就要堂姐龍?zhí)痘⒀ㄗ呱弦辉猓空媸俏缓靡棠赴。 卞E_聞一聽就跳了起來,直言不諱地譏諷道,“堂兄,若是這般,我們更不該答應(yīng)堂姐前往了!”
澹臺玉緩緩搖頭道:“你對你的堂姐還是不太了解。天下群鳳榜排名第二的紫月郡主,讓拓跋星瀾念念不忘的【母儀天下】命格宿主,又豈會是不智之人?”
“那堂姐前往上京城,究竟是為了什麼?”澹臺聞有些弄不明白了。
“雪羽心中的打算並未與我明說,我也隻能猜到一些。”澹臺玉的目光有些深遠(yuǎn),“她似乎是打算為我那位好妹夫謀取一塊立身之地。”
“立身之地?姐夫終於要自立門戶了嗎?”澹臺聞一愣,隨即興奮起來,“這就對了!何必在玉陵城受那老皇帝的窩囊氣!”
“林朔應(yīng)當(dāng)還不知此事,或許是未雨綢繆,又或許是雪羽的命格讓她看到了未來一角。總之,這次雪羽的態(tài)度異常堅定,我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
“那也沒關(guān)係!到時候姐夫出征,小弟願為先鋒!”澹臺聞興奮之情不減,“堂兄,堂姐選的立身之地在何處?”
澹臺玉沉吟片刻,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