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淵天君悚然一驚，“你是說天月軍打破劍閣之事？不至於吧？”


    得益於林朔的橫空出世，這幾年天下第一強國北雍是連連吃癟。


    北境之戰，赤炎軍大破蒼狼軍。


    塞北之戰，林朔吃肉，北雍喝湯。


    上京之戰，宣德昏迷，都城被毀，北雍顏麵盡失。


    兗州之戰，四神將薈聚，蒼狼、天月敗退。


    荊襄之戰，裂天君負傷，蒼狼軍折損過半。


    一樁樁一件件，曾經威壓天下的北雍似乎疲態盡顯，再不複當初的恐怖統治力。


    因此在淵天君看來，就算劍閣被攻破，西蜀也會和北雍鏖戰許久，最後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你呀，窩在荊襄九郡太久了。”燃天君手一抬，杯中茶水化為細流，在案桌下繪成天下九州堪輿圖，“你可知時至今日，北雍登記在冊的戶數有多少？”


    “八百餘萬戶。”四國各自的戶籍總數並不是秘密，淵天君心中有數。


    一戶按五口人計算，那就是四千多萬。


    “那我南齊呢？”燃天君再問。


    “四百餘萬戶。”論實力，南齊僅次於北雍，為第二強國。


    “那是以前，你忘了，三吳之戰僅僅東杭城就隕落了百萬生靈，到現在都恢複不過來。”燃天君搖搖頭，“而這次荊襄之戰，死於戰火的百姓也不下百萬吧？”


    這些數字都不是沙場陣亡的士卒，而是受到波及的普通百姓。


    “我估計，現在南齊的人口至少折損了五十萬戶。”燃天君說道，“而北雍呢，雖然也有魏天嵐突襲關中和華天峰火燒洛邑，但由於底子實在雄厚，實際損失的人口要遠小於我們。”


    淵天君沉默不語。


    “我們南齊如此，北明就更不用說了，現在人口甚至連百萬戶都沒有！”燃天君繼續說道，“至於西蜀雖然人口和我南齊不相上下，但別忘了，嶽嵐軍如今可是遭遇重創，西蜀還有多少可戰之兵呢？”


    他手指微動，案桌上的茶水流動變幻，北雍的疆域漸漸將西蜀吞噬。


    “就算不能快速吞並西蜀，天月軍隻要把住劍閣，不斷派兵南下劫掠蜀中人口。到時候北雍益強，西蜀益弱，又能堅持多久？”


    茶水再次變幻，北雍疆域東擴，將北明覆蓋。


    “一旦形成如此局麵，天下隻剩兩國，北雍人口將是我南齊的兩倍以上！到那時，誰能守得住？”燃天君抬頭問道。


    淵天君麵色難看地搖頭。傳世神將再強，也不可能無視如此懸殊的國力差距。


    “所以你還沒有我那憊懶弟子看得明白！他立足兗州的第一天，就定下從冀州掠奪人口的策略，削弱北雍，增強自身！”燃天君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那臭小子可從來不把陛下放在眼裏，你以為他這次明知是計，為何還會乖乖領兵入蜀？若我所料不錯，他是看上西蜀國運了！”


    “沒想到你如此忠君之人，竟然會教出這麼個野心勃勃的學生。”淵天君唿出一口濁氣。


    為將，為臣，是不需要謀劃那麼多氣運的！


    “我忠於南齊，是為了替兩百年前青陽家的先祖贖罪，但我的學生不必如此。”燃天君站起身來，“我這次去，定要重創北雍，為南齊再爭取一點時間！”


    “走了！”他衝淵天君笑了笑，大步向外走去。


    “值得嗎？”楚淵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問道。


    燃天君擺了擺手，沒有停步，沒有迴答。


    ......


    西蜀 涪水之上


    林朔立於船首，遠眺滾滾波濤。


    識海之內，無雙將魂無時無刻不在煉化禦天君的五行法器。


    金、木、水、火、土，一縷縷本源之力溢出，環繞在青銅羅盤四周。


    “老師曾經說過，我的情況和尋常天罡不一樣。”林朔心中暗忖，“旁人是先明悟自身武道，後凝聚將魂。而我是先有了將魂，武道意誌反而落後了。”


    當初無雙將魂覺醒，林朔隻覺得是穿越金手指，並未多想。隻是後來對武將之道領悟愈發深刻，才發覺其中的不對。


    “你究竟是何物？”林朔的意誌悄悄靠近青銅羅盤。


    這件藏在無雙將魂最深處的神秘寶物，如今已褪去斑斑鏽跡，呈現出蒼茫厚重的遠古氣息。


    然而精神力剛剛靠近，羅盤便輕輕一震，將其蕩開。


    “好霸道的力量！”林朔隻覺得識海刺痛不已，忍不住以手扶額。


    不過小小挫敗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勝心，“精神意誌無法靠近，再試試其他。”


    元罡，被震開。


    五彩劫雷，被震開。


    玄黃之氣，被震開。


    塞北氣運，被震開。


    英靈之力，被震開。


    林朔把能夠調用的力量統統試了一遍，全都無法靠近青銅羅盤。


    “油鹽不進啊？”他有點沒轍了，“最後再試一次。”


    林朔看向圍繞著青銅羅盤緩緩旋轉的五個古樸文字。


    【勇】、【謀】、【仁】、【義】、【信】


    精神力化為無形繩索，將這五個大字牽引至一處，向著青銅羅盤緩緩靠近。


    這一次，羅盤格外安靜，沒有任何異動。


    就在接觸的剎那，青銅羅盤產生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將林朔的精神意誌吸入其中。


    林朔隻覺得自己落入了無盡虛空，沒有時間、沒有空間，什麼都沒有，隻能在一片虛無中飄蕩。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隱隱約約出現很多光塵，匯聚在一處，形成一道人形光影。


    光影麵容模糊，看不清五官，但林朔能清楚地感知到光影正在看著自己。


    “能想到這種辦法進來，倒是個狡猾的小子！”光影沒有開口，可林朔卻清晰地明白對方的意思。


    “你是何人？”林朔現在沒有實體，但並不影響他發問。


    那道光影沒有迴答，而是抬起手，五道遠古符文在他掌中載浮載沉。


    “勇冠三軍、謀深似海、仁者無敵、義薄雲天、篤信好學！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能把我的為將之道領悟得如此透徹！”


    光影每說一句，那相應的遠古符文便綻放出光芒。


    可他的話卻讓林朔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