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現在本皇子還不是皇帝，就算寫了，百姓又豈會聽從？”劉昂大惑不解。
“這個殿下無需擔憂，隻管寫便是。”林朔笑容和善。
在林朔的注視下，劉昂迅速寫好了這份敕令，隨後被帶了下去。
“他說的沒錯，區區皇子的敕令，不可能讓百姓遠離故土。”樓蘭公主說道。
“不需要能有多大效果。”林朔笑道，“隻要把這份敕令發出去，就可以把西蜀這潭水攪得更渾一些！”
“雄關被破，兵臨城下，血腥屠城，皇子奪嫡。這麼多壞消息接踵而至，你猜西蜀的世家和百姓會怎麼打算呢？”
“這份敕令，會給那些有心離開之人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那就夠了！”
“隻要開了這個口子，那便如離江之水滾滾而下，一發而不可收拾。”
“北雍天月軍越是殘暴，就會有越多的流民向東遷徙避禍，我兗州得到的人口便會越多！”
大爭之世，吸納流民，本就是積聚實力最快的方法。而無量閣的海量糧草給了林朔這麼做的底氣。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王婉然拿著敕令離開。
......
南都城
“陛下，眠陽城已落入北雍手中，預計天月軍明日便會抵達南都城下。”剛剛從前線撤迴的明俊正在向西蜀新皇稟報。
西蜀鴻遠帝大行，其三子劉文即位，年號永嘉。
相邦張君矯因悲傷過度，追隨先帝而去。
武成王魏天嵐有從龍之功，加封大將軍大司馬，增食邑五千戶，爵位世襲罔替。
這一係列的變動，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
西蜀百官盡管如驚弓之鳥，但是在禦天君的強勢鎮壓下，誰也不敢提出異議。
“武成王，城內可戰之兵還有多少？”永嘉帝問道。
“嶽嵐軍、禁軍，再加上周邊郡兵，足有二十萬之眾！況且南都城內糧草物資充足，臣民萬眾一心，定當讓北雍蠻子鎩羽而歸！”
“好！有武成王這話，朕就放心了！”永嘉帝聞言大喜，“那南都城的一切防務就拜托武成王了！”
“請陛下放心！”
從皇城出來，明俊跟著禦天君迴了王府。
“老師，天月軍士氣如虹，想要守住南都城不容易啊！”明俊憂心忡忡說道。
他從劍閣一路且戰且退，保著數十萬流民抵達南都，最是清楚天月軍的戰力。
“老夫豈能不知？南都城內看上去有二十萬守軍，實際上精兵不足十萬，其餘不少士卒從未經曆過戰事，戰力堪憂啊！”禦天君長歎一口氣，“隻是如今上至陛下，下至百姓，全都人心惶惶。因此老夫務必要給予他們信心，萬萬不可露怯！”
“學生明白！”明俊點頭，“隻是若真的守不住怎麼辦？”
“守不住也要守！南都乃是都城，一旦被破，整個西蜀的人心就崩了！”禦天君看著明俊，“若真的守不住，老夫便與南都城共存亡！”
“學生也絕不貪生怕死！”明俊臉色肅穆。
頓了一頓，禦天君輕聲問道：“還是沒有坤兒的消息嗎？”
明俊麵色陰鬱，無言搖頭。
魏坤這個導致劍閣被破的罪魁禍首，明俊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但偏偏此人又是自己恩師的獨子，他隻能將滿肚子怒火硬生生憋迴去。
“知道了，你去吧！”禦天君氣息頹喪，仿佛老了十歲。
......
西蜀 雲滄
赤炎軍已經猛攻七日，仍然不能破城。
“將軍，軍中糧草隻夠兩日食用了。”有士卒入帳稟報。
“本將知道了！”太史榮盯著沙盤，心中有些煩躁。
從江州西進，一開始頗為順利，連續打下幾座城池，直到撞上了雲滄城。
雲滄並非江州那樣的堅城，人口不過三十萬，守軍不過八千。
因此太史榮並未將雲滄放在眼中，直接揮軍而上，沒想到吃了大虧。損兵折將不說，赤炎軍的士氣也一挫再挫。
“該死！這雲滄守將是何方神聖？”太史榮一拳砸在案桌上。這幾日，他試遍了各種攻城計策，投石、井欄、地道，甚至是引來離江之水將城池淹了，也沒法破城。
這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嘴的憋屈感覺，太史榮打了半輩子仗也從未遇到過。
“此人名叫柳靖，今年四十有五，乃是西蜀的破虜將軍，此前聲名不顯，並無耀眼戰績。”王婉然拿著收集到的情報進入大帳。
“一個雜號將軍，竟然如此難纏？”太史榮接過帛書細細查看。
“不奇怪！西蜀兩位皇子明爭暗鬥多年，這位柳將軍性格剛直，不願依附任何一方，因此把兩邊都得罪了。被貶黜到雲滄城，至今已有十五年。”王婉然解釋道。
“哦？”被王婉然這麼一說，太史榮倒是對這位柳靖升起了同情之感。
同為武將，他當然明白懷才不遇的困境是多麼難熬。
“此人不僅守城本事了得，還深諳堅壁清野之道，雲滄方圓百裏之內，找不到一粒糧食。”王婉然歎道，“若是兩日內不能破城，那隻能退迴江州了！”
“退迴江州也沒用！”太史榮苦笑，“江州剩下的糧草不足以支撐七萬大軍。”
“若是侯爺在就好了...”王婉然低聲說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是少帥也變不出糧草啊。”太史榮長歎。
沒有糧草，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打不了勝仗。
正在這時，哈裏提一臉興奮地衝了進來：“侯爺，侯爺迴來了！”
“少帥迴來了？”太史榮心中一喜，“快隨本將去迎接！”
“侯爺帶迴來如山的糧草，將士們正在搬運呢！”哈裏提把話說完。
“什麼！糧草？”這下太史榮再也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意，當即大步出帳，“快帶本將前去！”
大帳之外，一隊隊赤炎士卒正熱火朝天地推著大車來迴穿梭，大車上一袋一袋，滿滿的都是糧食。
“都手腳麻利點！”四周不斷傳來將校的唿喝聲。
一名身姿挺拔、氣度如淵的青年正微笑看著這一幕。
“少帥！”太史榮躬身行禮。
“太史將軍，七萬大軍被攔在這雲滄城下，究竟何故啊？”
林朔笑容漸漸斂去，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散發開來。
太史榮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