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老太太為幾人準(zhǔn)備好了午飯，但他們似乎並不領(lǐng)情，執(zhí)意要吃自己帶來的口糧。


    “要先保證孩子們的健康。”阿斯吉如是說道，“更何況我們的東西還沒有吃完。”


    不過，四人觀察一番，發(fā)現(xiàn)老太太給他們端來的也就是她和孩子們一起吃的東西。


    邵明有些糊塗，他本以為會來一個“電視劇般”的下藥情節(jié)。


    畢竟這是對付他們四個“壯漢”的最佳手段。


    曹喆問：“那現(xiàn)在怎麼辦？這些女孩是帶走還是不帶走？”


    邵明想了想，“這個問題其實等於‘這群女孩’是好人還是壞人……我這麼說大家沒意見吧？”


    “但我實在找不出什麼漏洞來。”曹喆看向他，“或許她告訴我們事實隻是為了保護(hù)自己的孫女呢？”


    “最好的謊言，就是把謊言融入在真相之中。”裏茲咬下一口餅幹，看向眾人，“老太太說的話，很可能半真半假。”


    “如果她們都是壞人，我們就直接離開這裏。”邵明說道，“如果小女孩們沒有問題，我們就帶她們離開。”


    “沒有什麼問題。”阿斯吉點點頭，“我需要先去檢查一下布拉格營地存在的真實性。”


    一旁的裏茲看上去欲言又止，陷入思考中。


    邵明突然對他發(fā)問，“你是不是最會哄孩子的人？”


    “我？”裏茲覺得有些好笑，“我不是才告訴了你們我是不婚主義者嗎？”


    “但是你花了半個小時就從男孩嘴裏套出所有的話來了。”


    提到這個，裏茲看上去不是很高興，邵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想要開口解釋，卻又被他打斷。


    “這是……不一樣的。”裏茲搖了搖頭，“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是首先，我們甚至不知道這些孩子是不是……壞人。”


    他的最後一個詞咬得很重。


    “即使往好的方麵想，她們都是受害者，這也和小男孩們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


    “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曹喆突然冒出來一句。


    “我是有這種擔(dān)心。”裏茲點了點頭，“如果這裏隻有老太太和那些小女孩，即使她在做壞事，小女孩們也可能對她產(chǎn)生依賴心理。”


    “再加上這群孩子年紀(jì)本來就小，三觀不成熟，又剛剛失去了父母，老太太可以很輕易地接近她們——文藝點來說，走進(jìn)她們的心裏。”


    “但是能做什麼壞事呢？”


    邵明拋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


    營地目前補給充足，相對安全，老太太也好小女孩也好做壞事是為了什麼，又能有什麼機會做壞事？


    “媽的，我不是來當(dāng)偵探的。”曹喆猛搖頭，“太複雜了。”


    “再找找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邵明歎了口氣，“我們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這裏，又不能把她們貿(mào)然帶走……”


    “如果明天還不能確認(rèn)她們能不能上車，那我們就走。”


    其餘三人麵麵相覷，算是默許了這個決定。


    將一群小女孩扔在這樣的世界中等死，四人當(dāng)中沒有一個人可以狠下這個心來。


    現(xiàn)在他們不缺物資，也有能力保護(hù)這些小孩——況且這裏已經(jīng)接近德國東部邊境，到捷克也就是幾天的時間而已。


    因此，該不該帶走這群小孩，已經(jīng)不是團(tuán)隊的問題，而取決於這群小孩自己值不值得被保護(hù)。


    畢竟有那群小男孩的前車之鑒，四人也不敢看見老人小孩就完全放下戒備之心。


    迴到調(diào)查上來，四人現(xiàn)在和無頭蒼蠅沒太大區(qū)別。


    他們都能隱約感覺到營地現(xiàn)在有問題，但又說不清問題在哪裏。


    線索基本沒有，動機無法推斷，隻有模模糊糊的感覺。


    吃過午飯，阿斯吉和邵明前去通信車看能否聯(lián)係到布拉格營地，曹喆繼續(xù)放哨，裏茲則開始單獨去找小女孩談話。


    阿斯吉在那裏研究通信車，邵明幫不上什麼忙，來到垮塌的廠房中，希望可以找到新的線索。


    安全起見，他先聯(lián)係了曹喆，確認(rèn)自己一直都在後者的視線範(fàn)圍內(nèi)。


    邵明在腦子裏不斷梳理上午的所見所聞，他隻覺得老太太和小孩們處於一種“既是好人又是壞人”的量子疊加狀態(tài)。


    他把手放在腰間的手槍上，巡視著地上那些床鋪。


    這就是阿斯吉提到的那些幹淨(jìng)的軍人床鋪，從床鋪的褶皺程度來看，應(yīng)該是不久前就有人睡過的。


    另一個疑點又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中。


    既然小朋友們平時都在小樓和廠房外活動玩耍，為什麼床鋪會這麼幹淨(jìng)呢？


    他在床鋪旁走來走去，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麼新的線索。


    就在這時，對講機響了起來，裏茲的聲音從中傳出。


    “老太太絕對有問題。”


    “不出我的所料，小孩子們的口風(fēng)很緊，老太太在她們心中的地位相當(dāng)高……甚至說她們之間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共生關(guān)係，我去詢問任何一個小孩都有可能驚動她們所有人——況且小女孩們對外人很是抵觸。”


    “但我還是從最小的那個孩子身上打聽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老太太說她帶著孫女一起來到這裏，隨後才開始照顧其他小朋友——但她在撒謊，其中有一部分小女孩是和她還有她的孫女一起來的。”


    “我有一個相當(dāng)大膽的猜測。”


    “老太太並不是想針對我們，她的目標(biāo)自始至終都是那群小女孩，她們很可能是她的護(hù)身符。”


    “護(hù)身符？”


    “我換個說法，叫‘老鴇’，你是不是更能理解了？”


    “什麼？”曹喆難以置信的怒罵聲傳來，“他媽的，看我一槍打死那個狗日的。”


    裏茲趕緊補充了一句，“不是，你先冷靜一下，這隻是個猜測而已——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jù)……”


    “這又不是警察在查案。”


    曹喆憤憤不平地迴應(yīng)道，但他愣了一秒，好像還真是警察在查案。


    “我的意思是，我們不需要把她送上法庭，已經(jīng)沒有法庭了。”


    “我知道，但這和她上不上法庭沒有關(guān)係，而是和這群孩子乃至我們的生命健康有關(guān)係。她如果能被證明是壞人，我們自然會給她懲罰，但如果她不是呢，如果我們讓真正的壞人登上了火車呢？”


    “媽的……”曹喆咬牙切齒，但他的良知不允許他說出直接把這些小孩扔在這不管這樣的話來。


    “呃……”邵明突然加入頻道，“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些更強有力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