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右金吾衛軍營內,陸仝身披戰甲,神色冷峻。
李義府帶著挑選出的數十名精銳士兵,個個目光如炬,嚴陣以待。
陸仝帶領一隊士兵,徑直朝著大營走去。
大營內,燭火搖曳,幾個與魏王府關係密切的將領正圍坐等候。
他們是受到陸仝的命令前來商議軍事。
陸仝一腳踹開營門,大喝一聲:“奉晉王之命,抓捕叛逆,爾等束手就擒!”
將領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紛紛起身,手忙腳亂地去抓兵器。
為首的將領滿臉怒容,瞪著陸仝吼道:“陸仝,你好大的膽子!我們犯了何罪,你敢擅自抓人?”
陸仝冷哼一聲,上前一步,手中長刀出鞘,寒光閃爍:“如今朝堂動蕩,你們暗中勾結外邦,意圖危害長安安危。”
士兵們一擁而上,將幾個將領團團圍住。那些將領一邊掙紮,一邊破口大罵:“陸仝,你這是自毀前程!我們背後可是魏王,你逃不掉的!
陸仝冷聲道:“我隻知聽從晉王命令,魏王那邊,我自會交代。來人,給我拿下!”
隨著行動推進,整個軍營陷入一片混亂與恐慌。被抓捕的將士們不斷放狠話威脅,可陸仝咬緊牙關,沒有絲毫退縮。
然而,還是有幾名名機靈的士兵趁亂逃脫,拚了命地朝著魏王府方向奔去,要將這消息告知李泰。
此時,魏王府中,李泰正與柴令武商議對策,突然一名侍衛匆匆闖入,驚慌失措地稟報道:“魏王,大事不好!右金吾衛那邊,晉王派人正在大肆抓捕與咱們王府有來往的將士!”
李泰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圓睜:“稚奴這小子,簡直欺人太甚!他竟敢公然與我作對,在我的地盤上抓人!”
柴令武也皺起眉頭,神色凝重:“王爺,這晉王此次行動怕是早有謀劃,咱們不能坐視不理,得趕緊想辦法應對。”
李泰站起身來,來迴踱步,片刻後咬牙道:“走,本王親自去右金吾衛軍營,看他稚奴能把我怎樣!我倒要問問,他憑什麼抓人,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四哥,還有沒有父皇!”
說罷,調動府內上百侍衛,氣勢洶洶地朝著右金吾衛軍營趕去。
右金吾衛軍營外,陸仝和李義府正指揮著士兵們將抓捕的人集中關押。
士兵來報:“將軍,魏王帶著人來了,就在軍營門口!”
陸仝和李義府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緊張與擔憂。
畢竟這可是魏王。
李義府忙道:“陸將軍,此事怕是棘手,咱們得趕緊通知晉王。”
王對王,將對將。
他們單獨對上魏王,還是有些難辦的。
陸仝點頭,立刻派一名士兵快馬加鞭前往晉王府邸。
軍營門口,李泰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一群侍衛,氣勢洶洶。他看著緊閉的營門,大聲喝道:“陸仝,你給本王滾出來!你擅自抓捕朝廷命官,是何居心?”
陸仝和李義府走出軍營,陸仝沉聲道:“魏王,末將乃奉晉王殿下之命行事,這些人涉嫌通敵叛國,危害大唐社稷,不得不抓。”
李泰冷笑一聲:“通敵叛國?本王看是晉王他故意針對本王吧!你們立刻把人給本王放了,否則,本王定要在父皇麵前參你們一本!”
陸仝站起身來,挺直腰桿,神色堅定:“魏王,末將隻知聽從晉王命令,執行軍令。若魏王有異議,可等晉王前來定奪。”
李泰氣得臉色鐵青,正要發作,這時,遠處馬蹄聲急促,李治帶著大批金吾衛匆匆趕來。
李治翻身下馬,大步走到李泰麵前,拱手道:“四哥,深夜到訪右金吾衛軍營,所為何事?”
李泰怒視李治:“稚奴,你做得好啊!你憑什麼在我眼皮子底下抓人?”
李治神色平靜,不卑不亢地說:“四哥,這些人暗中與外邦勾結,意圖破壞長安穩定,危及父皇和大唐社稷。本王身為金吾衛大將軍,職責所在,不得不查。”
李泰冷哼一聲:“你說他們勾結外邦,可有證據?莫不是你為了一己私利,故意捏造罪名?”
李治微微抬手,李義府立刻呈上一迭卷宗:“四哥,證據在此。這些都是我等調查所得,他們平日裏的種種行徑,已然觸犯大唐律法。四哥若不信,可親自查看。”
這些卷宗,對於擔任右金吾衛大將軍的李治來說,隨便就能搞出來。
不過其中確實大多數都是真的。
李泰看都不看那卷宗,一把推開:“哼,這些東西,誰知道是不是你偽造的!今日你若不把人放了,我定不罷休!”
說罷,身後侍衛們紛紛抽出兵器,擺出一副要強行搶人的架勢。
李治見狀,神色一凜,微微側身,身後的金吾衛迅速圍攏過來,將李泰等人團團圍住。
而後沉聲道:“四哥,莫要衝動。本王抓捕這些人,皆是為了大唐著想。四哥若執意阻攔,便是妨礙公務,與大唐律法作對。還望四哥三思。”
李泰環顧四周,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金吾衛,心中一陣惱怒。
他有上百侍衛,可這裏的金吾衛何止上千。
李治擺明了早就有所安排。
他也沒想到李治竟如此大膽,敢公然與他對峙。
此時,他若強行搶人,勢必引發衝突,到時候事情鬧大,傳到父皇耳中,對他也不利。
李泰咬著牙,狠狠地瞪了李治一眼:“好,好你個稚奴!今日之事,本王記下了。你給我等著!”
說完,李泰調轉馬頭,帶著侍衛,灰溜溜地離開。
李治望著李泰遠去的背影,微微鬆了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跟李泰正麵硬鋼,以完勝結束。
感到心中很是舒爽。
看著眼前的金吾衛,李治突然就想起了太子。
當初陸仝聽令於太子,自己這個右金吾衛大將軍,連兵都調不動。
太子用東宮侍衛,還有金吾衛的兵馬,橫行長安城,便就是如同他今日這般吧。
或者說,他正在學太子摸樣。
——
這般大的動靜,自然不可能瞞過李世民。
消息很快就傳入宮中。
李世民在寢宮的床榻上輾轉反側,眉頭緊鎖,口中不時呢喃著。
這是他第一次病得如此之重。
病來如山倒,尤其是在這寒冷冬季。
一旁侍奉的張阿難滿心憂慮,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陛下啊,手中不停地為陛下掖著被角。盡管寢宮內燃著暖爐,可這寒意卻似能穿透牆壁,直抵人心。
這時,一小宦官匆匆走進,神色慌張,在門口躊躇了一下,還是快步走到張阿難身旁,附耳低語。
張阿難臉色驟變,眼中滿是驚惶,下意識地看向李世民,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李世民緩緩睜開了眼睛,聲音虛弱卻透著威嚴:“阿難,何事如此慌張?”
張阿難撲通一聲跪地,聲音帶著哭腔:“陛下,魏王與晉王在右金吾衛軍營起了衝突,險些兵戎相見。”
李世民聞言,原本就蒼白的臉上瞬間湧起怒色,想要起身,卻因身體虛弱,又重重地躺了迴去,大口喘著粗氣:“逆子!逆子啊!朕還未咽氣,他們便如此不顧兄弟情義,將朝堂攪得烏煙瘴氣,置我大唐社稷於何地!”
“說,到底是為了何事。”
張阿難不敢隱瞞,便將情況如實述說。
李世民聽完,哪裏不知道,這是兩兄弟在爭權奪利。
張阿難連忙上前,輕輕為李世民順著氣,眼中滿是心疼:“陛下莫要動氣,保重龍體要緊吶。”
李世民一把推開張阿難的手,怒聲喝道:“傳朕詔令,立刻宣魏王、晉王進宮,朕要好好教訓他們!”
“還有,讓長孫無忌、房玄齡、褚遂良,魏征即刻進宮,朕要問問他們,這朝堂到底成何體統!”
張阿難麵露難色,囁嚅道:“陛下,您身子如此虛弱,要不……”
“住口!”李世民打斷他的話:“立即去傳。”
張阿難不敢再說,正準備領命退下,而在此時,李世民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又再次昏了過去。
“陛下!陛下!”張阿難聲嘶力竭地唿喊著。
這個時候,哪裏還顧得上召見魏王,晉王。
“傳太醫,立即傳太醫。”
整個寢宮瞬間亂作一團。
太醫院的太醫們原本就因為陛下龍體欠安等候,聽到命令當即趕來救治。
然而,這次的昏迷,卻比之前,更為嚴重了。
次日,李世民依舊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朝廷也亂了。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重臣緊急聚集在太極殿。
長孫無忌神色凝重,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陛下再次昏迷,如今朝堂本就不穩,這可如何是好?兩位殿下爭鬥不休,我們身為臣子,必須要想辦法穩定局勢。”
房玄齡長歎一聲,臉上滿是憂慮:“是啊,國不可一日無主,如今陛下昏迷不醒,監國之事迫在眉睫。可兩位殿下爭鬥正酣,若處理不當,恐生大亂。”
褚遂良站出來,神色堅定:“依我之見,魏王聰慧且在朝中經營多年,由他監國,定能穩住朝堂局麵。”
長孫無忌立刻反駁:“褚大夫此言差矣,晉王素有仁孝之名,又掌管金吾衛,能保長安安危,由晉王監國才是最佳選擇。”
大臣們分成兩派,各執一詞,爭論得麵紅耳赤。朝堂之上一片嘈雜,局勢愈發混亂。
魏王府中,李泰聽聞父皇再次昏迷,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柴令武在一旁低聲說道:“魏王,陛下昏迷,朝堂大亂,這可是我們的機會。如今大臣們為監國之事爭論不休,魏王應立刻行動,爭取更多大臣的支持。”
李泰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錯,這李治竟敢公然與我作對,等我掌握大權,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立即安排車架,我當入宮陪在父皇身邊。”
晉王府中,李治得知消息後,與李義府緊急商議。
“晉王,陛下昏迷,朝堂動蕩。此時正是關鍵時機,晉王應盡快行動,憑借手中的兵權和長孫司徒等重臣的支持,爭取監國之位。”
李治目光堅定,微微點頭:“不錯,此事關乎我之命運,更關乎大唐未來。傳我命令,讓陸仝加強長安城內的戒備,確保局勢穩定。”
“我即刻入宮,陪侍父皇。”
長安宮內。
李泰跟李治前後趕到。
長孫無忌,房玄齡,褚遂良,魏征等大臣也紛紛趕來。
還有後宮各妃子,也紛紛齊聚。
不過這個時候,張阿難隻能擋在殿前,不讓任何人入宮。
陛下需要靜養。
不多時,太醫們魚貫而出。
眾人急忙詢問病情。
“陛下這是急火攻心,加之身體虛弱所致,休養幾日便能醒轉。”
太醫們很快給出了答複。
眾人聽聞,這才放下心來。
畢竟陛下正當壯年,些許病癥,還是能抗的。
不過當著眾多大臣的麵,李泰再次把李治擅自調動金吾衛抓人之事說了出來。
擺明是要在這殿外,讓李治給個交代。
李治則是一口咬定這是金吾衛內部之事,跟他魏王無關。
長孫無忌眉頭緊鎖,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李治,緩緩說道:“如今陛下昏迷,朝堂局勢危急,你們兄弟二人應攜手共度難關,而非在此爭吵。此事究竟如何,待陛下蘇醒後,自有定論。”
褚遂良站出來,看向李泰,拱手道:“魏王,如今陛下病重,身為皇子,應顧全大局。晉王既然稱有證據,不妨等陛下醒來,再呈給陛下查看。”
李泰心中雖有不甘,但此時也不好再發作,隻得咬牙道:“好,那就等父皇醒來,看這稚奴如何解釋。”
李治微微冷笑:“四哥,我問心無愧,自然不怕父皇查驗。倒是四哥,若真與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有所牽連,怕是難以向父皇交代。”
“你!”
李泰又要發怒,卻被房玄齡攔住:“陛下如今昏迷不醒,朝堂需要你們齊心協力。”
兩人此刻也隻能暫且擱置下來。
而這時,消息已經傳到洛陽。
李承乾眼神平靜,對內侍文忠吩咐道:“傳令,備五千鐵騎,隨我前往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