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沒有發生什麼啊。”
“難道是薑白河那廝運氣好?”
等待良久,除去剛才那一聲咆哮,真龍廟方向也不再有其他任何動靜。
也不見得薑白河等人出來。
這讓商鵲有一些鬱悶,或者說是失望。
徐陽瞥了一眼喃喃嘀咕的商鵲,心中多少還是有一些疑惑的。
二人同為皇室貴胄,可再貴也不可能有薑白河這先皇長子貴吧。
商鵲這貨卻絲毫不給其麵子,也完全不怕得罪,乃至於話裏話外都巴不得對方早點死了才好。
換做他人,隻怕不知道已經被誅滅了幾次九族了。
可商鵲依舊平安無事,甚至於薑白河都不愛搭理他。
“你就這麼希望人家早點死嗎?那可是你們薑國的皇子!毙礻柶届o詢問了一句。
反正無所事事,打聽打聽皇室八卦,倒不失為一件樂事。
“嘿,這師尊就有所不知了!
“薑白河就是一個畜生。”
提到這個話題,商鵲一下子就來了火氣,那表情似乎恨不得將薑白河碎屍萬段。
“喲,有故事。”
“你繼續說。”
徐陽來了興趣,怡然自得地半躺在了雪地裏,洗耳恭聽。
“薑白河那廝,明明已經娶了我姐,竟然還日日夜宿青樓,終日不歸不說,最後還將一青樓女子帶進了王府!
“師尊你來評評理,這廝是不是就該死了才好!
“最關鍵的是,他竟然還不允許我姐有任何怨言,還說要休妻。”
“當真是該死啊!”
“那花魁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商鵲最後一番話雖說輕微了一些,徐陽卻是聽得真切。
就這?
他還以為有什麼驚天大瓜呢!
到頭來也不過爭風吃醋而已,還是為了一青樓女子。
可真是丟盡了皇室的顏麵。
徐陽失去了興趣,也沒做任何評價。
畢竟他這具身體生前的情況也差不多,甚至於還因此被騙,丟了性命。
“那……那是什麼!
商鵲正沉浸在憤懣之中,真龍廟方向卻傳來驚唿。
“月……月亮出來了!
“血……是……血月!
驚訝聲不斷,幾乎所有人都仰天凝望天空。
徐陽自然也不例外。
本是漆黑遍布飛雪的夜空,不知何時,雪夜高空,竟然懸掛出一輪圓月。
赤紅如血,妖冶的光芒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猩紅之中。
此等異象,常人聞所未聞。
商鵲早已經滿臉緊張了起來,哪裏還有什麼憤懣的表情。
心中卻不由腹誹。
這跟著師尊,怪事兒還真多?
不過徐陽也僅是看了一眼空中出現的詭異血月而已。
目光便重新饒有興致得落在了真龍廟方向。
“啊……”
一聲慘叫,忽地響起。
來自於真龍廟外的人群。
隻見處在最前方的一人,身體竟不由自主向著真龍廟方向飛去。
砰!
卻是並未徹底靠近,於半空中便直接化為了血霧。
意外突生,所有人都沒有弄清楚狀況,一時間瘋狂倒退,向著遠處逃遁。
“邪祟,定然是還有邪祟!
驚恐、慌神,各種聲音接連響起。
“啊……”
慘叫聲再次傳來。
有人才逃竄出去不過百米,同樣落入了先前那人相同的下場。
嗡嗡嗡!
巨大的轟鳴響徹天地之間,真龍廟更是在不斷地發生搖晃,從中不斷有濃鬱血霧彌漫出來。
猩紅血霧,詭異非常。
頃刻間便蔓延出去數百米的距離,所有人都未能成功逃脫。
血霧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商鵲看得一陣頭皮發麻,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師尊,這戲著實恐怖了一些!鄙贴o深吞了一口唾沫。
他終於是明白先前師尊為何讓他提醒那些看熱鬧的人了。
這是真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不,命都沒了。
“好戲還在後頭,多長長見識吧!
徐陽早有預料,也就不那麼顯得詫異。
先前商鵲就提到過,這真龍廟由皇室精血澆灌,既然承載了皇道氣息,那便不僅僅隻是為了鎮壓黑火蛟。
現如今他破了這養龍局,背後之人定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徐陽心善。
故此才會提醒那些人早些離開,結果人家不領情,他自然也沒辦法。
至於薑白河等人。
他倒是挺好奇的,薑白河作為薑國皇室嫡係後人,自然是知道真龍廟的前因後果的。
體內更是流淌著與真龍廟內相同的精血。
不知他又要做何種應對呢?
想到這裏,徐陽內心也不禁開始有一些期待起來。
天祖星給了他太多的意外,似乎比起在藍星的時候,更加的讓人捉摸不透。
先前從黑火蛟留下的記憶中,他便已經得知,天祖星在兩千年的確是存在一個初具規模的祟亂時期。
所謂祟亂,便是靈氣複蘇時代。
那個時候,便已經存在大量的邪祟作亂,更是湧現出各種神通廣大之人。
隻是後來為何又都消失了。
這兩千年間,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並且,既然天祖星兩千年前便已經出現了靈氣複蘇的征兆,又為何直到兩千年後,才迎來靈氣大爆發。
二者之間,相差的時間也太長了。
徐陽從雪地裏坐了起來,兩手交叉在一起,低頭沉思了一陣。
結合自己所了解,加上身體生前以及黑火蛟的記憶,仔細梳通了一遍。
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祟亂自兩千年始,亦或者是終,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時間段。
天祖星廣袤無垠,比起藍星不知道大出多少倍。
卻在兩千年前,整片大陸並非現在一般的平靜。
那麼,是不是可以如此理解。
所謂的祟亂,實際上指的是天祖星兩千年之前的那一個大時期。
因為直到兩千年前,天祖星才陸陸續續出現大大小小的人類國度。
此後,祟亂逐漸平息。
祟亂不可能無故平息,結合當時人類的狀況,能夠做到的隻有一個辦法。
鎮壓!
而要鎮壓數之不盡的邪祟,亦或者說是各族妖魔,那便隻有徹底隔絕天地靈氣。
靈氣不通人間,也就不會出現動物成精的事情了。
能做到這一步,怕是也隻有天祖星的各大皇朝了。
至於會不會有一些修仙宗門參與其中。
徐陽倒不是特別在意。
除非是一方聖地大教,尋常宗門壓根不可能和一個皇朝相提並論。
二者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
再看眼前這真龍廟的情況,似乎也和他料想的也相差無幾。
至於商鵲,他不可能想到這麼多。
此刻正望著眼前彌漫的血霧,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
的確是長見識!
尋常人哪裏能見到這場麵。
見到的人,不是剛才都死了嗎?
“哼……”
血霧愈加的濃鬱,在達到一個巔峰之際,高空血月內竟然傳來一陣悶哼。
似有情緒,語氣中有怒火。
其聲音震耳欲聾,震得人腦袋嗡嗡作響。
“那……上麵有人。”商鵲昂頭,滿臉驚訝。
“破我養龍局,壞我千古大業,爾等罪不容誅。”
聲音再一次響起。
似老人語態,頗具威嚴,又滿是殺意。
轟隆。
虛空仿佛都在此刻開始扭曲。
所有人都能夠清楚注意到,那處於真龍廟之上的虛空,竟然在開始崩塌。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偉力從天而降,要將下方的一切都徹底抹去。
片刻。
鎮龍廟四周早已經沒有任何生靈的動靜,顯然所有人都已經死了,或者說化為了血霧的一部分。
商鵲早已經呆若木雞。
滿臉不可思議凝望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太刺激了!
刺激得他現在大腦都宕機了,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陽卻是此刻站起了身來。
他背負雙手,目光如炬,注視著那高空上的血月。
“瑩瑩之火,還敢負隅頑抗。”
血月內,有身影閃爍。
緊接著便有一隻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宛若是一隻遮天之手,轟然壓向了真龍廟。
嗷!
一聲龍鳴。
徐陽聽得非常真切。
那的的確確是龍嘯聲,雖不如真龍,卻也初具龍威。
咆哮聲從真龍廟內傳出,迎著那遮天巨手,一道龍影衝天而起,攜帶著漫天神威。
那是璀璨的皇道之威。
龍影卻是一頭血龍,渾身上下,猩紅色血液在無盡翻騰,透露之威,撼天動地。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血月中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落下的遮天之手也在同一時間爆發無盡神威。
轟!
巨響聲,驚天動地。
天空都在轟鳴,大地也為之顫抖。
龍影徹底和手掌碰撞,其爆發出來的強大威力,哪怕是距離甚遠,都讓人心驚膽戰。
商鵲更是被磅礴餘威給掀飛了出去。
“好一個真龍撼天!
徐陽背負雙手,目睹了一切,內心更是忍不住稱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言非虛。
薑白河能夠以凡人之軀,抗衡大能級別的修士,其強大的心性,可見一斑。
雖說依靠了祖先所留下的精血和皇威,可這一份勇氣,說出去也足夠讓他揚名立萬了。
“好好好!”
“好得很。”
徐陽連連拍手,這等人才哪怕是前世的他,也少有見到。
若是就這般隕落,倒是可惜了一些。
龍影並非空穴來風。
他能夠清楚看到處於血龍中間的薑白河。
也正是如此,才能夠讓他硬扛那遮天巨手。
或許,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如此看來,薑國先祖也並非就真的愚蠢。
想必當時也察覺到了那國師所圖,故此才留下了後手。
否則現如今的薑白河不可能如此順利便徹底繼承了先祖留下的皇道之威,更是將其體內的皇室血脈完全補齊。
不過即便如此,薑白河依舊不會是對手。
他畢竟是凡人之軀。
真正能夠做到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的,又有幾人。
徐陽自認為他自身算一個,其他人加在一起,算半個。
所以,他決定幫薑白河一把。
一是惜才。
二是因為他善!
徐陽也不再猶豫,一個飛身而起,轉眼已經踏出去數百米距離。
商鵲根本反應不過來,更是沒有那個膽量跟上去,他也沒有那個本事去作死。
倒是其懷裏的小白,像是睡醒了,從袍子裏探出一個腦袋,好奇打量著周圍一切。
真龍廟上空。
血霧愈加濃厚,血腥刺鼻,更伴有磅礴足以能夠撕裂肉身的強橫力量。
徐陽全身有金紋包裹。
一步踏進血霧之中,淩空而上,輕易便進入血龍身軀,徑直來到了薑白河的身後。
薑白河一身白衣,早被鮮血染得通紅。
渾身上下,遍布傷口。
其吃力的模樣,明顯是很難繼續堅持下去,頭頂上空那遮天之手卻是愈加的強盛。
怕是不久,薑白河將無法承受,徹底被碾壓成肉泥。
“你是何人?”
薑白河明顯也察覺到身後動靜。
卻不敢分神,自然也不知是徐陽。
“別廢話,聽我的,照做便是。”
徐陽並不廢話,兩手捏印,絲絲縷縷淡綠色光暈宛若一根根柔嫩的柳條,從他指尖流轉而出。
一時間。
薑白河隻感覺渾身通透,傷勢正在飛快的愈合,甚至於他才繼承的先祖血脈,也在此刻再次爆發出生機,要與他徹底的融合。
“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幫我!
薑白河心中震驚。
能夠輕易踏進真龍之影,並且抵達他的身後,麵對那磅礴壓力,也絲毫不懼。
此人,絕非平凡。
“宣揚華夏傳統美德的人!毙礻柕晦挻鹆艘宦。
手中動作卻並未停下。
“木之言。”
“生!”
語畢,徐陽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薑白河的頭頂。
頃刻間,綠芒大盛。
薑白河整個人頭上都仿佛長出了青青草原一般,充斥著海量生機,一股腦全部融入他體內血液之中。
血液在這一刻沸騰。
其蘊含的皇道之威更是在不斷地覺醒,壯大。
“兵器不錯。”
徐陽瞥了一眼薑白河手中的一桿金色大戟,讚歎了一聲。
隨即退出了血霧。
薑白河雖未聽說過華夏這個國度,卻也清楚知道,他若是死在這裏,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將付之東流。
“啊!”
薑白河仰天長嘯了一聲,伴隨著龍影也是劇烈咆哮。
他現在渾身力量爆棚。
被欺騙、利用,長達兩千年之久。
屈辱,憤怒。
種種情緒,在此刻徹底發泄出來。
轟!
龍影飛騰,長戟橫天。
驚天動地的巨響,徹底炸開,天地仿佛都為之變色。
“何人阻我!
遮天巨手被深深劃破了一道口子,血水降落,猶如天降大雨。
高空血月都為之黯淡了幾分。
有一隻巨大的眼眸在月中浮現,眸光冰冷,來迴轉動,似在搜尋著什麼。
很快,他眸光停滯,完全落在真龍廟之外一破衣青年身上。
對方同樣背負雙手凝望著他。
隻是眸色多有不屑,仿佛在言,看什麼看,不服氣你倒是下來幹我。
“你是何人?”
巍峨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多有一些疑惑。
“斬黑火蛟,破你養龍局之人!毙礻栟挻鸬,絲毫不懼。
若是對方在他的眼前,憑借目前修為,他定然不會如此的囂張。
可對方的狀態,明顯是下不來的,隻能夠居於那血月之中。
看情形。
想必應該是某種自成一界的秘境。
存在某些限製,對方也就隻能夠通過一些手段,將自身的部分實力呈現在天祖星。
類似的術法,徐陽自然精通,不過目前境界不足以讓他能夠修煉。
卻能夠明白,對方不可能輕易現身。
即便是能夠投射出部分虛影,也不過維持片刻時間,實力還會遭受到限製。
故此,徐陽不會懼怕。
“是你!”
月中之人,也感明顯意外。
他本以為會是薑氏皇族的一步暗棋,卻沒想到破他布局之人,竟另有其人。
“行了,別硬撐著了!
徐陽擺了擺手,提醒了一聲。
眼看那血月愈加的暗淡,對方明顯是無法繼續維持當前狀態。
“這個仇,老夫記下來了。”
“待到祟亂降臨,老夫必定親手將你挫骨揚灰!
留下一句狠話。
高空之上,天色恢複了正常。
血月消失,那遍布四周的威壓也完全散去。
噗通!
一道身影也同一時間從天而降,落在雪地之中,全身染血,完全暈死了過去。
此時此刻,天色已經蒙蒙亮。
真龍廟早已經蕩然無存,空留遍地的鮮血,卻是很快便完全被鋪天蓋地而來的鵝毛大雪所覆蓋。
祟亂之初。
位於薑國上安郡之外的一場風波,似乎也宣之告一段落。
隻是這場風波,存活下來的人屈指可數。
注定不會有太多人知曉。
待到四下徹底安靜,一切的異常都恢複安寧。
商鵲這才匆匆趕來。
見到躺在雪地裏不省人事,跟一個血人般的薑白河,他感到驚奇。
“這個病秧子還沒死呢!他的命能有這麼大?”
商鵲立身在薑白河身前。
即便是嘴碎的厲害,卻也是將薑白河攙扶了起來。
誰叫人家是皇子,還是他姐夫呢?
“咦?”
剛將薑白河扶起來,商鵲便看到了不遠處掉落的一桿金色大戟。
噗通!
他直接將薑白河扔在了地上,跑過去將大戟拔了出來,上下打量。
隨後驚唿一聲:“好家夥,薑白河竟然將鎮國神器都帶出來了!
“他到底想幹什麼?”
作為皇室貴胄,商鵲自然是認識薑國傳承了兩千年之久的鎮國重器。
伏天戰戟。
這是薑國開國之神器,傳言曾斬滅無盡妖魔,開國之後便一直供奉在帝國神殿,非國之大事不可動用。
他深知薑白河不是莽撞之人,輕易之下不可能會動用伏天戰戟。
聯想到先前的恐怖場麵,不僅讓他渾身汗毛倒立。
先前那操控龍影對抗那遮天之手的人,不會就是他吧。
商鵲一陣膽戰心驚。
迴過頭,目光小心翼翼向著薑白河看了過去。
卻見不知何時,薑白河已經清醒過來,一雙冰冷的眼眸,正死死盯著他。
“鬆開伏天戰戟,別逼我殺你!
染指鎮國神器,是誅滅九族的重罪。
薑白河如此提醒,已經是給足了商鵲臉麵。
商鵲並非不知趣之人。
直接將伏天戰戟送到了薑白河麵前。
“誰稀罕!”
商鵲也不再理會薑白河,直接來到了徐陽的身後。
他還真的有些擔心。
這薑白河發起瘋來,隻怕真的會將他給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