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肢斷臂,血肉橫飛。
也難以形容此刻陳王府門口的景象。
徐陽都未停下來過,每一劍落下,地麵上都會出現一具殘屍。
鮮血狂湧,將他一身破爛的衣服染得通紅,都未曾讓他有絲毫神情變化。
冷漠,殘忍。
乃至於眼睛都未眨一下。
從陳王府內衝殺出來的甲士越來越少,到最後不再有人膽敢上前。
“繼續啊!不是喜歡送死嗎?”
語氣中依舊充滿了殺意。
徐陽冷眼注視著眼前匯聚王府門口的一眾甲士。
哐當一聲!
被他丟掉,早已經滿是缺口的戰劍,掉落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卻也嚇得一眾甲士連連後退。
他們都是陳王府精心培養,並且上過戰場的老兵,什麼場麵沒有見過。
可現如今,他們卻被殺得完全膽寒。
眼前這人哪裏還是人,分明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不……
他比魔鬼還可怕!
魔鬼尚且留下全屍,而此人身後早已經屍山血海,數百具屍體堆積如山,卻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嘿嘿嘿……”
“竟是現成的血食。”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驚恐之際。
陳王府偌大的府門之上,虛空不斷地扭動,從中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
一道佝僂的身影憑空出現。
是一名老人,或者說是一名形似老人的怪物。
渾身腐爛不堪,不見一寸完整的皮膚,身體糜爛處,更有絲絲黑煙溢出,透露陣陣惡臭。
其麵容更是醜陋。
猙獰中帶著兇惡,詭異笑容之下,又露出鋒利獠牙。
此人的出現。
讓處於徐陽身後不遠的徐月不禁緊握住了拳頭。
她曾親眼目睹,正是此人,幾乎屠戮了聖都學宮大半的弟子。
殘忍嗜血,以人為食,恐怖至極。
“世子殿下還真是大方……”
佝僂老人綠油油的眼眸,注視著眼前遍地的屍體,貪婪般的舔了舔舌頭。
轟咚……
他直接跳在地麵,似被徐陽所吸引,圍繞著不停上下打量。
那眼眸中所透露出來的貪婪和欲望,越加明顯。
“醜東西,看夠了嗎?”徐陽皺了皺眉頭,沉吟了一聲。
對方體內散發出來的惡臭,讓他有一些不舒服。
“嗯?”
佝僂老人反應明顯有一些激烈,竟瞬間來到了徐陽麵前,四目相對,滿臉的猙獰甚是恐怖。
“你罵誰是醜東西!”
他瞪大了眼睛,發出尖銳的質問,整張臉都快貼近到徐陽鼻子了。
“聒噪!”
徐陽蹙眉,靈氣頃刻間迸發。
轟!
音爆聲轟然響起,其磅礴的力量瞬間將佝僂老人轟飛了出去。
像是一條被扔出去的死狗,直接掉落在門內那群甲士中間。
“合……合神境。”
佝僂老人終於露出了驚恐。
他連忙起身,身體止不住的倒退,最後更是化為一道流影,向著陳王府外飛掠而去。
“我讓你走了嗎?”
徐陽並未看那佝僂老人一眼。
一步踏出。
轟的一聲!
腳底生光的剎那,偌大的陳王府大門,也轟然之間坍塌,其海量磅礴的餘威,更是將剩下那些王府甲士盡數震飛了出去。
當然!
那佝僂老人也未成功逃脫。
身軀還停留在半空,便被震落在地。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佝僂老人哪裏還有剛才的神態。
跪倒在徐陽麵前,連連跪拜,頭都磕破了。
他就是一具腐屍,機緣之下才得了靈智。
修行時間不過數年。
又怎麼可能麵對得了合神境的強者。
於他來說,這便相當於大恐怖!
“惡心了我,還敢祈求饒恕。”
徐陽居高臨下注視著對方。
語氣輕描淡寫,卻又讓人遍體生寒。
感受到那無形威壓,佝僂老人再也把持不住。
“世子救我!”
他發出一聲慘叫,身軀頃刻間倒退出去數百米距離。
哐哐哐……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整個陳王府上空風雲突變,無盡黑雲滾滾而來,黑暗接湧而至。
整齊劃一的隊列聲響起。
陰風霎時間凜冽,一團團黑霧憑空湧現,從中走出一隊隊甲兵,皆是手持長戈,毫無生氣。
陳王府,或者說是徐陽,被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徐陽並未有所動作。
目光落在陳王府正麵大殿中央。
殿門從裏被緩慢推開,一道身影從中呈現。
是一名年輕人,端坐太師椅之上,渾身上下彌漫著威嚴。
他也同樣身披甲胄,卻是臉色尤為蒼白,不帶絲毫表情,一雙眸子更是透露著詭異綠芒。
此人全身並無生機,顯然也並非活人。
“世子殿下,救我!”
此人的出現,也讓佝僂老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第一時間跪倒在其麵前。
陳王府世子,陳無雙。
前不久傳聞被邪祟所害,誰又能夠想到現如今卻是統領一支陰兵的冥將。
“爾可知斬滅陰兵,需要承擔什麼後果。”
陳無雙並未理會腳下的佝僂老人,幽幽眼眸死死注視著徐陽。
未見開口,卻有沉悶威嚴的聲音響徹。
“我於人間斬陰兵,又何須承擔什麼後果!”
徐陽並不畏懼。
冥府而已,他並非沒有去過。
民間傳聞,冥府乃是亡魂往生之地。
實則不然。
修仙世界的冥府,乃是一收容惡鬼,培養陰兵之所。
陳無雙眼眸閃爍,似有詫異。
他並未想到,人間竟還有人懂得天地法規。
卻也並不擔憂。
祟禍時期,天地法規蕩然無存,又何須擔心!
“此來何意?”他再一次詢問。
並未即刻便對徐陽動手。
眼前人不同平凡,他自然也不願意去過多招惹。
“要人!”
徐陽迴答也很幹脆。
“何人?”
“一個丫頭!”
“陳王府丫頭眾多,你帶走一個便是。”
陳無雙微微招手,身後當即便有山精押著一群年輕少女走出。
陳王府為借取陰兵,早就收集了大量的民間少女,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
隻是一個丫頭,自然不會在意。
徐陽卻並不為所動。
目光逐漸陰鬱,語氣平緩道:“一個擁有劍印的丫頭。”
此言一出。
能夠清楚見到陳無雙的身軀顫動了一番,卻很快穩定下來。
“那丫頭已入冥府,成了鬼奴。”
“你……帶不走!”
陳無雙語氣也越加冰冷。
“哼……”徐陽低著頭輕哼了一聲,隨後逐漸凝聚目光,注視著陳無雙,“那便屠你陳王府上下滿門。”
“哈哈哈……”
聞言,陳無雙狂笑不止。
仿佛是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屠我陳王府上下滿門?”
“整個薑國,還無人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真是狂妄!”
陳無雙終於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時間陰風大作。
飛沙走石,高空也越加昏暗,四下寒氣遍升。
“那便看看你是否有這等本事。”陳無雙再次出聲。
隻見他微微抬手……
“吼!”
四周陰兵同時發出怒吼,響聲驚天動地,威視八方。
死氣翻滾,無盡的寒氣已經將整座陳王府全部籠罩。
陰兵足有數千。
每一名都不同凡響,皆是出自於冥府,常年沐浴死亡寒氣的精銳。
若是常人,麵對如此多的陰兵,怕早已經戰意全無。
可徐陽並非常人。
前世他曾麵對十萬陰兵過境都不曾有過絲毫怯意,更何況眼前區區數千。
徐陽背負著雙手。
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
眸光平靜,任由凜冽陰風吹拂滿頭黑發。
“我既說到,那便能夠做到。”
他慢悠悠踏出一步,迎著陳無雙的方向。
驟然間,氣溫攀升,從他體內開始彌漫。
“殺了他,煉作鬼奴。”
陳無雙似乎也有了一些警惕,眼前之人身上所透露出來的氣息,讓他略顯不安。
“吼!”
陰兵怒吼,衝殺而出。
和尋常軍陣衝殺不同,陰兵衝陣往往伴隨著滔天的死氣。
能夠在頃刻之間將眼前所湮滅,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屍骨都不會留下。
陰風,更加狂暴。
數千陰兵同時衝殺,讓大地都在為之顫抖,轟鳴。
整個陳王府,黑壓壓一片。
從外界,根本無法看清楚分毫裏麵的情況,隻能夠感覺到有無窮盡死氣和寒意在蔓延。
外界。
徐月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恢複了些許的氣力。
望著眼前滾滾黑霧,卻依舊感覺到渾身冰涼。
裏麵人影綽綽,不斷有喊殺聲響起,似有千軍奔騰,鐵馬衝陣。
讓她不難以有絲毫踏進一步的勇氣。
能做的,也隻剩下等待。
陳都凋零,遍地屍骨,天空也在逐漸昏暗,早已經遮去了往日的陽光。
蕭瑟,充斥著整片大地。
徐月立身在陳王府坍塌的大門之外,舉目望去,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了她一個活人。
不禁讓人心生淒涼。
時間過去了良久,黑霧中的巨大聲音有所停歇。
徐月緩緩伸出帶血的手掌,觸摸著空氣。
風,也停了!
眼前陳王府籠罩的黑暗中,也逐漸起了一絲光亮。
那……
是一團赤紅色的火焰。
冰涼的天地之間,似乎也為之出現了些許的溫度。
徐月的感受,最為真切。
伴隨著赤紅色火焰,溫度正在飛快提升。
火焰,也在開始沸騰。
相距甚遠,也能夠聽到熊熊烈火燃燒的聲音。
真炎!
天生克製陰寒之物。
陰兵,也算是陰物中的佼佼者了。
轟!
眼前,數十名陰兵在接觸到真炎的剎那,便被徹底點燃,頃刻間便燃起烈焰,又化為漫天黑灰。
徐陽並未停下腳步。
周身真炎籠罩,向著四麵八方蔓延。
一般陰兵。
怎可能抵禦真炎焚燒。
即便是陰兵再如何的兇猛,其本質依舊還是吸納陰寒之氣而來。
陰寒之氣,於真炎來說,是比起靈氣更好的燃料。
也就是說,即便陳無雙能夠召喚出更多的陰兵前來,他也能夠一把火將其燒幹淨。
殺人放火!
徐陽前世並未少幹。
尤其是這些人不人鬼不鬼,死了還要繼續作妖的‘妖豔兒’之徒。
倒不如一把火燒了來得清淨。
陰兵無感情,無欲望,隻聽從冥將的號令。
卻依舊會感受到痛苦。
真炎愈燒愈烈,本是一片昏暗,不見天日的環境,此刻徹底被赤紅色的火焰所照亮。
火焰中。
慘叫不斷,悲鳴不絕。
隻是情形不長,一團團的黑煙消散,聲音也逐漸弱了下來。
噠噠噠……
火焰未滅,依舊籠罩陳王府。
卻有腳步聲響起。
一道身影緩緩從火焰中走了出來。
正是徐陽。
他並無任何損傷,表情依舊如先前般平靜,一步步來到了陳無雙麵前。
噗通!
陳無雙作為陳王府在冥界的代表,自身並未有多麼強悍的修為。
剛才眼前的一切,早就讓他徹底失了神。
徐陽的出現,讓他止不住倒退,更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左右所侍奉的山精,甚至連去攙扶的勇氣都沒有。
“我還是喜歡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
徐陽身後火焰依舊還在不停燃燒。
從火中走出。
赤紅焰光照耀下,宛若真火天神。
“不……不,不要殺我。”
陳無雙連忙跪倒,看徐陽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隻知道不停磕頭。
他已經死過一次。
好不容易才有再次重返人間的機會,自然不願意再死一次。
“昂起頭來!麵對我。”徐陽沉聲道。
陳無雙連忙抬頭,眼眸幽光上下跳動,顯然是嚇得不輕。
尤其是看清楚徐陽麵容之後。
雖然俊美異常,卻對於他來說,也恐怖至極。
“放過我,我的師尊是冥府大將軍,用我肯定可以將那丫頭換迴來的。”
他繼續求饒,聲音不停在虛空中顫抖。
周圍,侍奉陳無雙的山精野怪並不少。
此刻也都是戰戰兢兢。
見徐陽的注意力都在陳無雙身上,都想著偷摸逃離。
“我讓你們走了嗎?”
卻不過剛剛有所行動。
徐陽那充滿威嚴的聲音頓時響起。
後果不言而喻!
殿外那正在燃燒的火海中,數道火焰從中蔓延而來。
他們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瞬間就被焚為了灰燼。
“放過你?”
徐陽目光重新落在陳無雙身上,嘴角微動,笑道:“可以,將通冥陣旗給我。”
陳無雙哪裏膽敢拒絕。
伸手便呈上了一桿巴掌大小的黑色旗幟。
通冥陣旗,是布置通冥法陣的必需品,通常來自於冥府,上麵標注著冥府某一位置的坐標。
徐陽自然也有手段不依靠通冥法陣進入冥府,可他沒有具體的坐標,即便去了也無法第一時間尋到田婉兒。
“好了,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徐陽取走陣旗,轉身重新踏進了無盡火海之中。
“唿……”
陳無雙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卻是下一刻,一團赤紅色火苗憑空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陳無雙當即驚恐,“你說過放過我的。”
“是,我的確說了。”
“卻並未說要放過你的滿門。”徐陽的聲音從火海中傳來。
“我不甘……”
伴隨著一聲慘叫,陳無雙才具備的冥府陰靈之體,瞬間化為了一地黑灰。
真火灼熱,還未熄滅。
並且隨著徐陽本體的踏入,燃燒得更加旺盛。
轟……
火海這一刻徹底爆發。
無盡火焰將整座陳王府徹底淹沒,連絲毫的縫隙都沒有留下。
即便是地底下,都有火焰順著裂縫深入下去數百米,大地都滋滋冒出了白煙。
大火,燒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終於熄滅。
天地間,又恢複了寧靜。
曾經偌大堪比皇宮的陳王府,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除了堆積的牆灰,也就隻剩下了一塊廣闊、滾燙的地麵。
當然,還有一群少女。
她們並非陳王府的人,徐陽自然不會要了她們的性命。
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行了,你們可以迴家了。”
徐陽將所有真炎全部收迴,拍了拍手,提醒到身後一群戰戰兢兢的少女。
他查看過,陳王府上下並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地底下的蚯蚓都全部燒成灰了,這讓他很放心!
“公子,能讓我們跟隨在你的身邊嗎?”
“我們已經無家可歸了。”
人群中,一個少女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她們都是苦命人,現如今這世道,哪裏還有家。
即便是離開,也不知去往何處,擺在她們麵前的,也就隻剩下這一條路。
“是呀!公子,我們什麼都會做。”
“求你讓我們跟隨吧。”
又是一個少女站了出來,麵帶哀求。
數十名年輕貌美,正值大好年華的少女,苦苦哀求要跟著你。
恐怕任憑一個男人,都無法把持住。
這都夠開一個後宮了。
然而,徐陽卻提不上太大的興趣。
轟!
通冥陣旗在他的手中展現出本來麵目,一桿三丈黑旗。
他尋了一個位置,將其牢牢插在地麵之上,又穩定了一遍,看上去好像很忙碌的樣子。
最後看著陣旗迎風招展。
他才重新迴頭,注視著眼前那些少女,笑道:“咋的,你們就這麼想不開,要跟著我下地獄?”
“這……”
所有少女都迷茫了,完全不知道徐陽話中的意思。
“將她們都交給我吧。”
徐月此刻才徹底平複震撼的心情,來到了徐陽的麵前。
她自然也清楚知道,現如今的薑國……
應該說是整個天祖星,都在呈現恐怖的變化,稱之為恐怖降臨都不為過。
眼下這些人無依無靠,即便是從這裏走出去,隻怕很快也會成為那些山精野怪的血食。
“你……”
徐陽滿臉的嫌棄,都不加以掩飾的,“靠譜嗎?”
聞言,徐月臉色不禁有一些泛紅。
卻依舊還是解釋道:“現如今聖都學宮已經沒了,上安郡還算平穩,我想照顧一些普通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徐月從離開上安之後,本就沒有想過要迴去的。
可現如今天地不測,聖都學宮也遭受劫難,除了上安,她也沒有地方能去了。
徐陽思慮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倒不是因為他相信徐月照顧人的能力。
而是他也沒有安頓這些少女的方法,總不能真帶在身邊吧。
美女相伴,夜夜笙歌!
是挺快活的。
可那時間長了,怕是會影響道心。
女人!
隻會影響他釋放真炎的溫度。
再加上現如今陳王府都被夷為了平地,即便是那陳王要報複,也不可能去尋一群普通人。
“將這些東西帶上吧,或許對你們有所幫助。”
徐陽不再拒絕,揮手間,地麵上當即嘩啦啦掉落一堆玉符。
這些都是他在焚燒陳王府的時候,從各個宮殿內搜刮來的。
上麵記載了大量功法,秘術。
隻要勤加修煉,想必日後也會有一番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