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fā)太久，容易忘記自己為何出發(fā)。就像這次，冥冥之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來到了萊州府，好像就是為了故人相見。


    林川依稀記得，在大明邊塞的酒樓裏，第一次聽到那熟悉的鄉(xiāng)音彈奏，被那個女人撥動起心弦的畫麵，正是那過往的第五元素試驗研究院的院長，今時今日京師第一歌伎——沈青萍。


    脫去了一身錦衣華服，穿著灰土色粗布麻衣的沈青萍，就像鄉(xiāng)野的俏麗村婦，正在為一張病床上的傷患更換著傷口的紗布。她雖不是醫(yī)生，但僅憑現(xiàn)代醫(yī)療的粗淺知識，都不知拯救了這裏多少人的生命。


    “依依姐！快看誰來啦！”不懂規(guī)矩的烏蘭大聲喊著，沈青萍這才放下了手中染血的繃帶轉(zhuǎn)過身來。


    兩人四目相接，無言卻感覺已經(jīng)聊了許久。


    沈青萍摘下了布製的口罩，露出了一張未施粉黛的素顏，還是一樣透著冷豔，卻顯得比過去更加憔悴。


    林川緩緩走上前去，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來了？”沈青萍先開口道。


    “嗯，來了。”林川點了點頭。


    “一個人來的？”


    “帶了幾個兄弟。”


    “有公務(wù)要忙？”


    “一點瑣事，忙與不忙都無所謂。”


    “什麼時候走？”


    “辦完事就走。”


    “路上不太平吧？”


    “還好。”


    一男一女聊了一圈，又感覺什麼都沒有說。一旁的馬前程是看得一頭霧水。


    “好不容易見麵，抱一下？”沈青萍雷霆出擊，周圍眾人全都麻了。


    “不太好吧？我有老婆了。”林川雖如此說，卻不知怎麼的身子往前湊了湊。


    “有老婆如何？有老婆就不認(rèn)老姐了嗎？”沈青萍也不由分說，張開雙臂將林川緊緊的擁入懷中。


    兩人都在不停地對自己說，這是演戲，告訴世人他們之間的關(guān)係，卻又不自覺地靠得更近一些。


    “老姐，你快勒死我了。”林川說話的聲線都被勒到變形了。


    “真想不到我會這麼說，好想你。”沈青萍靠在了林川的肩頭，感覺這麼長時間的疲憊，終於有個可以釋放的地方了。


    “你是想我，還是想我死啊，鬆一鬆老姐，喘不上氣了。”林川拍了拍沈青萍的後背，算是認(rèn)輸了。


    直到舒服了，沈青萍才放開了林川的脖子，雙手耷拉著他肩膀，仔細(xì)打量起來，“一年不見，你長高啦，也長胖啦！”


    “別拿哄小孩的話逗我行嗎？我都成年了，話說你不是開茶館來著？怎麼在這非法行醫(yī)啦？”林川說得對，沒有證照，不就是非法行醫(yī)麼？


    “泡茶救不了萊州人，這裏災(zāi)民太多，能幫就幫一些唄。”沈青萍說得輕描淡寫，卻已經(jīng)在這營地幫忙超過3個月了。


    “你還真夠閑的，如果沒事還不如迴京師，至少那裏味道好聞一些。”林川算是接近明示，萊州府不太平，接下來會有事，速速離開。


    “你以為我不想迴家嗎？不把這裏的事處理好，怎麼迴？”沈青萍也是近乎明示，她已經(jīng)找到些什麼。


    “隨便你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忙，等我處理完了，晚上你來城裏，我們約個地界吃上一頓。馬大人，城裏還有酒樓嗎？”林川側(cè)頭直接叫住了隨行的馬前程。


    “有的，萊客酒家，城裏最好的酒店，現(xiàn)在的話，食材可能少了些，但手藝絕對不差。”馬前程畢恭畢敬介紹道。


    “行，就那裏見。”林川說罷，解下了自己的佩刀，丟給了一旁的烏蘭，“烏蘭聽好了，命令改一改，照顧好我老姐，誰要是敢動她，格殺勿論，別給我麵子。”


    “屬下遵命！”烏蘭終於再次拿起了林川衛(wèi)標(biāo)配的障刀，不由熱血沸騰。


    處理好這一切，林川也不久留，與沈青萍就此別過，帶著馬前程速速離開了這片巨大的帳篷王國。


    走在迴城的大道之上，得見親人的林川心情也是肉眼可見的好上許多，嘴角都掛上了笑容。但一扭頭看向馬前程，又是擺出了一副撲克臉，“馬大人，看來你口中的韓大人確實幹了不少人事，算是有良心的好官。


    魯?shù)鼐入y會在你們看來，或許是為了救萬民於水火的不得已而為之，我暫且相信你們。和你們一起做買賣，也不是不行。但隻有這個東西，我接受不了。”


    林川說完，隨手拋去了一個小玩意，被馬前程一把接住，攤開來看，竟然是白蓮教的平安符，是林川從災(zāi)民營一位老人腰間悄悄扯下來的。


    沒錯，自從來到這萊州府，林川已經(jīng)看到了不少人都佩戴著如此物件，明明就是一群連吃飯都艱難的災(zāi)民，卻還要成為白蓮教的信徒，簡直是不知死活。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何物？”林川質(zhì)問道。


    “迴大人話，這是……白蓮教的信物。”馬前程還算老實。


    “作為朝廷命官，你們該知道大明開國以來，就將白蓮教定為了邪教，你們卻讓那個它在此地傳播。說，魯?shù)鼐入y會的生意，白蓮教有沒有參與？”林川直奔主題，言語都帶著殺意。


    “大人息怒，韓傑以為，災(zāi)民生活艱難，有種心靈上的寄托也有助於安定山東局勢，所以對白蓮教的傳播並沒有多加幹預(yù)。


    但白蓮教真不是大人所想的那個樣子，他們也在積極參與對災(zāi)民的布施，甚至救治病患，修建房屋，一直都在努力幫助大家恢複生產(chǎn)生活。”馬前程急忙解釋著。


    “馬前程，你們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林川不帶任何感情，猶如看待一具屍體一般，迴頭打量著馬前程，“朝廷殺人，需要管他是善是惡嗎？既然太祖說它是邪教，那他一定就是邪教，誰敢忤逆？


    買賣可以亂做，隊站錯了，一定死無全屍。我既然來了，就不希望再看見這種白蓮花的存在。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想清楚吧。”


    林川必須撕開魯?shù)鼐入y會與白蓮教的口子，不管是往裏麵灌沙子，還是藏刀子，最終目的隻有一個，逼棋手出來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