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是讓烏蒙山那幫山賊趕走的張縣長,而且又沒殺什麼人。這種事情,沒憑沒據(jù)的,任誰也說不了什麼。”
“沒憑沒據(jù)?”王瞻怒極反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所有經(jīng)曆這件事情的都是人證。這種事情朝廷州郡要麼不察,真要查辦,捉拿也罷,利誘也罷,去那夥山賊處找?guī)讉人證還不是輕而易舉?到時他周行如何辯解?”
“叔父,”王天蕓此時除了心中埋怨周行魯莽之外,隻能軟語相求道:“這不是找你商量來著。”
“你們事情都幹了,才來找我商量?”
“高郎此舉是不妥,可你也要看在他一心想要改變益州現(xiàn)在嚴(yán)峻的形勢才不得已出此下招的。他羅使君要是能蕩平流民,高郎說什麼也不會如此幹的。”
王瞻看著侄女期盼的眼神,終於又是長歎一聲,然後開口道:“此事我就權(quán)當(dāng)不知道,你們也不要和任何人說起。為今之計(jì),當(dāng)戴罪立功。隻要他周行真能征討流民立下奇功,那這些事情還有轉(zhuǎn)機(jī)。包括他私自練兵一事,雖然羅使君現(xiàn)在不提,可這畢竟也是一項(xiàng)不大不小的罪名。”
“這個高郎他很是自信。”王天蕓自周行獨(dú)闖皇宮之後對於周行有著莫名其妙的信心,總相信他能幹出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王瞻一陣無語,心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微微搖了搖頭,卻是問道:“你那個高郎他以什麼名義出的兵?”
在王瞻看來,這才是最先要解決的問題,也是現(xiàn)在最讓他頭疼的一個問題,畢竟周行是在他的轄地,他要給羅商報(bào)告的。
“好長的一個名字,”王天蕓蹙眉想了一下,才又開口說道:“叫做什麼僰道人民援助江東誌願軍。”
“什麼?!”王瞻聽到如此拗口的一個名字不由愕然。
“對,就是這個名字。”王天蕓顯然對這個名字也是不解,但卻肯定地說道:“他說了,名字太長不好記的話就記住簡稱即可。他說僰道人民援助江東誌願軍簡稱為誌願軍,或者簡稱為庶民精佳軍。庶民精佳軍?這個名字好奇怪。”
與此同時,數(shù)百裏之外的僰道縣衙之內(nèi),周行和趕迴來的杜疇、公孫盛、淩普、爨琛等人正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圖之前。
周行在穿越前就一直喜歡繪製地圖,這是他很引以自豪的事情。在穿越之後無所事事的那些歲月之中,他除了幹活罵白大褂之外,閑來無事便是依照自己的記憶將自己那個世界已經(jīng)自己所玩遊戲中的世界給繪製出來,這幾乎已經(jīng)是他平日裏唯一可以寄托精神的愛好和事情了。
在離開上洛前往蜀地的過程之中,看似帶著王天蕓念秋還有高琳高祥姐弟沿途遊山玩水,可他同時也仔細(xì)地觀察他來到的這個世界。暗中觀察的結(jié)果讓他得出的結(jié)論便是,這個世界和他遊戲中的那個世界的地理並無太大的差別,幾乎就是一模一樣。這讓他疑惑不解的同時,也多了一份信心。
至少不是以前兩眼一抹黑了。
來到僰道之後,他又將他這些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再根據(jù)大晉所劃分的十九州,分別繪製出了十九州的地圖。當(dāng)然,這一切工作離不開王瞻和汝班送給他的一些書籍,讓他對天下州郡縣有了詳細(xì)的資料。
饒是如此,待他拿出益州梁州地圖之時,杜疇公孫盛等人無不瞠目結(jié)舌。
要知周行繪製的地圖,幾乎就是拷貝原版遊戲公司的原始數(shù)據(jù),上麵的山川河流都繪製的極為精確。有了這些定位,他再根據(jù)這個世界的一些史料和自己的理解判斷,將益州梁州各城池的位置標(biāo)注上去。雖不敢說是如那個世界的地圖那般精確,可在杜疇公孫盛等人看來,這簡直就是巧奪天工。
“君侯,”公孫盛嘖嘖稱奇道:“這莫非就是當(dāng)年裴尚書所繪製的《禹貢地域圖》?有如此之妙物,天下局勢一覽無餘,不愧是皇家秘寶。”
公孫盛言中的裴尚書喚作裴秀,乃是河?xùn)|裴家之人,也是晉武帝皇甫炎建立大晉之後的第一任尚書令。當(dāng)年裴秀以《禹貢》山川地圖由來已久,多有變異,後世又牽強(qiáng)附會,漸以暗昧。遂組織人手,重新繪製出了一套一十八篇地圖。繪製完畢之後,被晉武帝當(dāng)作皇室重寶收入到皇家秘府之中。
這事是當(dāng)年修士們最津津樂道的一件事情,別說是遊曆各地的公孫盛,便是很多足不出戶的修士都聽說過此事。不過,大家也都僅僅是聽說過,卻從沒見過被傳播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所謂《禹貢地域圖》。
“不是。”一個脆脆的童聲在一旁響起,卻是高祥一邊充滿興趣地看著地圖,一邊說道:“裴尚書的《禹貢地域圖》遠(yuǎn)不如我姨夫現(xiàn)在拿出的這張精細(xì)。”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便是高祥自己也立刻反省過來自己失言了。
那《禹貢地域圖》眾所周知,除了當(dāng)年的裴秀之外,傳說隻有皇家之人才能看到。俗話說童言無忌,這高祥不經(jīng)意間說出的這句話,眾人聽到都心中明白的猶如明鏡一般。
“這小孩一定是見過《禹貢地域圖》,晉陽王家之人果然非同凡響。”
眾人倒是沒懷疑高祥的身份,而是震驚於高祥所說的麵前這副地圖竟然比傳說中的皇家秘寶《禹貢地域圖》還要精細(xì)。
“咳咳,”周行先是瞪了高祥一眼,繼而開口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們這次出兵的目的我再說一遍,就是要穩(wěn)住江東各郡縣的人心,讓他們不要被流民裹挾,或者說流亡它地。大家都來說一說,如何做,才能達(dá)到這個目的?”
杜疇剛從老家返迴還不到一日,此時沉吟一下便開口道:“現(xiàn)在江東那邊的民眾既不願意和流民有瓜葛,又沒有力量對抗流民,所以很多人隻有選擇流亡它地這條道路。我來時便聽人說,廣漢辛府君在羅使君大敗之後,也準(zhǔn)備放棄德陽城了。一旦德陽被流民占領(lǐng),別說是廣漢一郡全部淪喪,便是江陽、犍為、巴郡、巴西都麵臨著流民的侵襲。到時別說他人,就連我杜家族長也說了,若是德陽失守,杜家就要準(zhǔn)備流亡了。”
“德陽?”周行朝地圖看去,卻看高祥早已眼尖地用手指點(diǎn)到了德陽的位置。從地圖上看來,這德陽正好位於這五郡的中心點(diǎn),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穀瀗
“德陽現(xiàn)在那邊是什麼情況?”
“李享任命一個叫做蹇碩的人為廣漢太守,負(fù)責(zé)攻打德陽,現(xiàn)在他們駐紮在廣漢城內(nèi),兵力大概有五六千人。那蹇碩原本是西夷校尉陳總麾下的一名牙門將,陳總在趙旻叛亂之時因不願依附趙旻而被帳下兵士所殺,蹇碩等人就跟了趙旻。待趙旻被流民打敗之後,這蹇碩又率領(lǐng)自己的部下投靠了李享。”
“這蹇碩竟然是這麼一個如此不忠不義的小人,那就拿他來開刀吧。”周行一拍桌子高聲說道,“杜疇,你負(fù)責(zé)收集船隻過河。公孫盛,你負(fù)責(zé)後勤供應(yīng),淩普你負(fù)責(zé)隨軍的藥物符籙。爨琛,隨我去軍中檢查士兵們的準(zhǔn)備事宜。後天卯時,我們便要過江前往德陽。”
百裏之外的德陽城。
“什麼?僰道庶民精佳軍要來幫助我來守護(hù)德陽城?”廣漢太守辛苒聽到被周行派人送迴來的辛婉帶來的消息之後滿臉不解,“那僰道什麼誌願軍是什麼玩意?”
辛婉連忙給他父親解釋,將張蒙被趕走,僰道縣共推周行暫攝僰道縣長一職。周行於是連同僰道人民一道共同組建了這個僰道人民援助江東誌願軍等等一係列事情說個清楚。
“這個叫周行的僰道亭侯腦子有毛病吧?”辛婉的哥哥叫做辛輝,聽完辛婉的解釋之後,滿臉都是問號,“他一個小小的亭侯,又沒有任何官職在身,這麼上桿子來和流民打仗是為了什麼?”
“哥哥,”辛婉急道:“高大哥真的是誠心誠意來幫我們的。有德陽在手,流民是無論如何也攻不下這座城池的。我希望你和父親大人不要再繼續(xù)錯下去了,不要再打算流亡荊州了。”
“他周行能帶來多少人馬?”辛輝冷哼一聲反問辛婉道。
“五百來人。”
“哼,五百來人?羅使君十萬大軍都已經(jīng)煙消雲(yún)散了,他五百人能幹什麼?婉兒,你沒告訴他什麼消息吧?”
辛婉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副淒苦的模樣,繼續(xù)哀聲請求道:“父親,哥哥,婉兒啥都沒說。可婉兒還是希望你們能和高大哥他們一起守護(hù)德陽城。”
“不要再說了,這事我自有打算。”一直沉默不語的辛苒突然冷聲開口道:“輝兒,你妹妹剛迴來還未休息,你先帶你妹妹下去休息吧。”
自從周行征募這五百士兵之後,除了一開始教練基本的稍息立正齊步走時,他長時間和這些人在一起。之後,他發(fā)現(xiàn)公孫舒明顯家學(xué)淵源,對於他說的很多東西一點(diǎn)即通,甚至很多東西,如結(jié)陣,如陣型變化,如如何紮營等等等等,都比周行這以前根本就沒當(dāng)過兵的穿越者要強(qiáng)上無數(shù)倍。
於是乎,怕在屬下麵前暴露自己的缺點(diǎn)和不足,想要維持自己偉光正形象的周行在任命了公孫舒作為一營營長之後,便借口其它事情太忙,就把這一攤子事情全部交給了公孫舒。為此,郭文還有一次對他說這軍權(quán)不能旁落,便是任命了公孫舒,最好再任命一位副手。可周行卻認(rèn)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說他心說現(xiàn)在就這麼點(diǎn)人手,自己以後說不定還要解散這支隊(duì)伍,就沒采納郭文的意見。
爨琛自從第一次跟了他去過一趟軍營之後,對他的這種新穎的練兵模式非常感興趣。也是因?yàn)檫@點(diǎn),更是讓爨琛不願馬上迴到建寧。他已經(jīng)托人給家裏捎信報(bào)了平安,天天混在軍營,倒也不亦樂乎。
至於上次和雍鎧他們假打那次,他才又去了一次軍營,整個隊(duì)伍的集解速度和軍容軍貌讓他還是比較滿意的。隻是上次,他提前通知了公孫舒,這一次,他打算搞一次突然襲擊。
營門口的衛(wèi)兵自然識得周行,也不阻攔,讓周行和爨琛兩人直接就來到了公孫舒的住處,還未接近,以周行敏銳的耳力,就聽見裏麵竟然有女子的聲音,不由麵色一寒。
他也不想偷聽對方都說些什麼,當(dāng)下站住腳步大聲咳嗽了幾聲,公孫舒聽到是周行的聲音,趕緊從裏麵走了出來。
“一營營長公孫舒見過君侯!”公孫舒出來之後立刻右手手掌平直對著自己的太陽穴位置,給周行敬了一個軍禮。爨琛早已對此熟悉不過,跟在周行的身後也給公孫舒還了一個同樣的軍禮。
“怎麼一迴事情?”周行寒著臉冷聲問道,他心道老子這麼長時間不來,來了一次就看到這種事情?
公孫舒歪了一下嘴還未開口,他屋裏又走出一個人,就看此人個子不高,頭發(fā)盤在頭上用一根紅巾係著,一對柳葉彎眉下麵長者一雙猶如月牙般的大眼睛,一開口便聲如黃鶯,“報(bào)告,軍士公孫嫣見過君侯!”
看到是女扮男裝的公孫嫣,周行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在美女麵前,他自然不好發(fā)脾氣。
“我又沒招攬你,你怎麼也做這身打扮?”他看到公孫嫣這身打扮,突然心中冒出文工團(tuán)三個字,不由懊惱地想道,自己當(dāng)初怎麼就忘了這個大殺器。他記得聽公孫盛說過,說他這個妹妹從小是不愛紅妝,就喜歡騎馬打獵舞刀弄劍什麼的。
“保家衛(wèi)國,人人有責(zé)!”公孫嫣挺胸抬頭,脆生地說道。
隨著對方的動作,周行眼光不由自主地從對麵隆起的胸脯上掃過,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但也不由自主笑出聲來。這句話是他這些天讓人刷在軍營和僰道縣城各處的標(biāo)語。
有什麼“保家衛(wèi)國,人人有責(zé)”,有什麼“一人參軍,全家光榮”,有什麼“蕩平流民賊,建設(shè)好家園”等等。此時他聽到對麵美女嘴中吐出他創(chuàng)造的標(biāo)語,真是忍俊不禁,心中也是暗自得意。
“哼,這種洗腦的手段,老子還多得是。”
“好!”對方說出了他的標(biāo)語他自然不能再繃緊臉麵,可話音一轉(zhuǎn),又道:“戰(zhàn)場之上都是男人的事情,你一個女孩子家就不要瞎摻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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