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番外·聞人正德(五)
事實證明小秦辦事還是相當靠譜的,在他與離火劍宗安排的人手離開之後,便隻有我和離火劍宗的三位宗主留在原地。
“所以,為什麼是三位宗主?”
我不太喜歡沉悶的氣氛,就算剛剛打過一架亦是如此,在氣氛即將冷場時,我還是選擇了開口。
此時就看出來劍修的好處了,即使是我這等並不相識之人,麵前這三個家夥也仍舊沒有選擇欺騙。
其中身形枯槁,皮膚鬆如樹皮,眼神平淡無波的老者開口說道。
“怕犯了事一個頂不過來。”
我感歎於這個老登的誠實,身為宗主居然有如此氣量...等等,為什麼他旁邊那個中年劍修鼻子都給氣歪了?
“爹,您能不信口胡謅嗎?這要傳出去,我這掌門威嚴何在啊?”
好吧,合著他才是宗主,我就說嘛,人怎麼能坦然成這樣,未免太有種的了些。
他們分別向我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但是我懶得記,索性就直接在腦海中給他們打了三個標簽。
宗主、宗主老爹、副宗主。
聽著宗主的話,宗主老爹明顯有些不樂意了,反問道:“你就說是不是這麼迴事兒吧?”
宗主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並不是特別難看,大概率是因為我這個外人在場所以才顯得難看。
說白了就是稍微意思意思,類似於青樓姐姐口中常說的‘我不是這樣的人。’
麵對宗主老爹的實話實說,宗主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最終還是認命似的點了點頭。
宗主老爹見狀也是為之開懷,伸手拍了拍宗主的肩膀:“這才對嘛,君子不言謊事,得以劍心通明。”
對於宗主老爹諄諄教誨,我相信宗主肯定是放在心裏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大庭廣眾之下揭自己老爹的老底。
“爹,那您上次去機緣閣喝花酒,然後把鍋甩到我頭上害我睡了一個月地板這事,算不算謊事?”
“逆子!竟敢揭你爹老底,看老夫為我劍宗清理門戶!”
僅僅兩三句話的功夫,父子二人便戰(zhàn)坐一團,堪稱民風(fēng)淳樸,要不說還是劍修好呢,除了對自己婆娘,劍修是真不說謊話呀。
就在兩者相爭之際,另外一名副宗主走上前來,對著我微微拱手。
可能是由於剛剛輸給我的原因,臉色不大好看,但也還算禮貌。
眉頭緊簇,劍意起伏不定,顯然是為心事所礙。
“何事?”我觀他不太意思開口,索性開口直言。
聞我直言,他臉上的糾結(jié)之意更勝,最終咬牙道:“本座想以離火劍宗副宗主之份,請道友一觀本宗至寶,離火劍樹。”
副宗主此話一出,宗主和宗主老爹同時愣在了原地,異口同聲的道。
“不可!”
“閉嘴!”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宗主和宗主老爹同時開口,按理來說,他區(qū)區(qū)一個副宗主理應(yīng)退步才是,但這家夥為何...如此硬氣?
在嗬斥完宗主與宗主老爹之後,這名副宗主這才神情複雜的拱了拱手,表雖如此,但語氣卻異常篤定。
“在下乃南洲柳家第三十二代傳人·柳沛,承蒙離火劍尊厚愛,賜下劍意,奉其劍意千載有餘。”
“亂世攘攘,立劍宗以為自保,愚人不才,不能承先祖之誌,寶劍在手卻如明珠蒙塵。”
“古有明君言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現(xiàn)我北境風(fēng)雨飄搖,朝堂宦官當?shù)溃傩摘q如豬狗,人人得以自危。”
“愚人不才,但願效仿先賢,心懷天下萬民,得之於天下,用之於天下。”
額....說實在的,我其實並沒有聽懂他在說些什麼,但莫名有一種被綁架托孤的感覺。
“什麼意思?”
對於我的話,柳沛並沒有絲毫意外,一副情理之中的模樣,隻是再度對我拱了拱手。
“請隨我來。”
在宗主和副宗主複雜的目光下,柳沛將我?guī)У搅穗x火劍樹之前。
直到靠近我才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熊熊燃燒著的居然不是一棵樹,而是...一柄劍。
一柄,承載著先顯意誌的木劍,雖然有些發(fā)芽了吧。
“是劍啊。”我由衷的感歎了一句。
這木料我從未見過,但其本質(zhì)就好像是為了承載某種東西而生的。
在配合其劍身上熊熊燃燒的烈焰,所承載之物也就不言而喻了。
聽著我的話,柳沛眼中頓時迸發(fā)出某種強烈的光芒,而宗主和副宗主二人則是麵色難看。
柳沛並沒有在意二人糾結(jié)的臉色,反而大喜,對著躬身抱拳,朗聲道。
“柳家第三十二代傳人·柳沛,鬥膽請先生試劍!”
看著他這副認真模樣,我莫名的笑了,不是因為眼下這唾手可得的收獲,而是因為這家夥...有點意思。
天下、天下,這個就連青樓戲子都能掛在嘴上的尋常詞匯,我一直以為隻是一種說法而已。
而眼下,麵前這個不恥對我一介晚輩躬身下拜的家夥,似乎讓‘天下’二字有了模糊形狀。
原來,天底下真有這種傻子。
在他失望的眼神中,我最終還是擺手拒絕。
這離火劍意雖純度尚可,但對我來說沒有任何裨益,能帶來的隻有束縛。
“區(qū)區(qū)六品宗門居然能守住八品劍意,你,很有手段。”
思索再三,我看著柳沛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坦白說,我覺得這家夥是個白癡,但這並不影響我對這個白癡的欣賞。
越是純粹的人,往往在劍之一道上走的就更遠。
小秦那家夥就不行,心似玲瓏,登不上頂峰,最多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程度。
柳沛聞言不語,隻是一味苦笑。
“我是第幾個見到這劍意的劍修?”
沒錯,我用了劍修二字,我相信,以這家夥的純粹程度,能被他帶到離火劍樹跟前的一定都是相當不錯的家夥。
聽到我的話,柳沛笑容中的苦澀更甚,沒有說話,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聞言亦是一愣。
不是吧,一個都沒有?
這天下...已經(jīng)沒救到這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