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劍訣...點(diǎn)劍。
沒有什麼亂碼七糟的招式,眼下我也沒有了給劍取名的興趣。
隻是持劍垂腕輕輕一點(diǎn),便將眼前這座滿載歡聲笑語的高樓一分為二。
霎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天際。
運(yùn)氣好些的還能發(fā)出慘叫,運(yùn)氣差些的則直接被倒塌的房屋砸死,密密麻麻的流光接連從漫天火光中衝出。
為首之人又驚又怒,對著我厲喝一聲。
“你是何人?!”
果然啊,這些家夥永遠(yuǎn)不知道什麼叫心意,就連遺言也都如此草率。
“你們當(dāng)中,可有自稱赤霄之者?”
我自然沒有興趣去迴答螻蟻們的遺言,隻是害怕殺錯的隨口問了一句。
“我乃朱雀樓昊焱尊者...”
“你可以死。”
這家夥是這群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也是在場的唯一一個七品,但很可惜,他的名字...不叫赤霄。
沒有什麼宏大的戰(zhàn)鬥場景,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劍氣法訣。
同為七品,我殺尊者,屠雞殺犬爾。
原本從朱雀樓中衝出的一眾修士,眼中還帶著雄雄燃燒的怒火,可這些怒火名為昊焱螻蟻的頭顱墜落之時同時轉(zhuǎn)變?yōu)轶@懼。
我看著眼前這些無比惜命的修士,心下思索著他們的生死與剛剛被砸死在樓宇之間的凡俗之人有何區(qū)別。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有三息時間逃跑。”
我低頭看著朱雀樓的殘骸,頭也沒抬的隨口說了一句。
我這話音落下,眾修士作鳥獸散,皆一言不發(fā)的倉皇逃跑,王誌堅(jiān)掛在嘴邊的什麼兄弟義氣也蕩然無存。
我望著他們倉皇逃竄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
曾幾何時,機(jī)緣閣的姐妹們怕不是也如他們一般驚慌失措。
雖然結(jié)局已然注定,隻不過相比之下,貴為修士的他們還多出了一個逃竄的過程。
上天雖有好生之德,可...本座沒有。
我腰間的翠綠劍穗轟然炸開,化作一縷縷碧濤絲芒疾馳而出,十餘個唿吸之後又在我麵前重新聚攏,猩紅色的劍穗妖異而璀璨。
從始至終大概浪費(fèi)了數(shù)十個唿吸的功夫,號稱獨(dú)行江湖五十載的朱雀樓就這麼淪為了曆史。
曆史?他們不配。
隻不過是史書上,為機(jī)緣閣而陪葬的蕓蕓眾生中出現(xiàn)的寥寥一筆而已。
而這一筆會不會出現(xiàn),也要看本座心情。
我低頭望著自己手中因承受不住我劍意而破碎的長劍,心下了然。
以前總聽話本中的魔修們?nèi)绾螐堁牢枳Γ烈馔罋⑸`,全然不在意這世間的條條框框。
當(dāng)時隻覺得當(dāng)魔修真好,可以快意恩仇,不像那些個正道主角,整日裏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現(xiàn)在一看,當(dāng)魔修還真不是件什麼好事,至少我此刻心中生不出哪怕一絲喜悅。
朱雀樓數(shù)千條人命的隕落,在這漫長夜裏就如同片刻喧囂。
但房倒屋塌的動靜不小,所以很快便有人趕到了現(xiàn)場。
我不清楚三聖靈州的武裝是哪門哪派,是自發(fā)組織還是三聖教眾,隻覺得這些家夥大半夜著急忙慌的跑來一趟,還算稱職。
來者白袍仗劍,立於虛空之上,看著眼前無一生還的慘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向我質(zhì)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當(dāng)眾行兇?”
這是我今天晚上第三次聽到這句話,不過我雖然墮入魔道,但也不至於失了理智。
平靜的注視著麵前熊熊燃燒的烈火,毫無波瀾起伏的說道:“殺人者,聞人正德,此行...滅門。”
那人的腦子也不知是怎麼長的,聽了我的話後居然真想同我講理。
“何仇何怨,報仇雪恨何以至於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按理來說,即使是我有仇怨在先,此時此刻滅了朱雀樓也算是觸犯靈州律法,必?zé)o可避。
但這家夥偏偏卻給我整了這麼一出,讓沉浸於落寞之中的我都深感無言。
“他們...滅了我滿門。”
麵對來人的質(zhì)問,我歎了口氣,雖雙方對峙已成定局,但最終還是解釋了一句。
聽到我的話,對麵那家夥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想要開口安慰,但看著眼前血流成河的場景,一時間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見狀皺了皺眉頭,三聖教也好,自發(fā)組織也罷,怎的找了這麼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家夥負(fù)責(zé)律法?
“你叫什麼?”
“無影。”
“我叫聞人正德。”
“我知道,你剛剛說過一遍了。”
“........”
我被這家夥的離奇發(fā)言打亂了陣腳,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dāng)中。
朱雀樓廢墟之上燃起熊熊烈火,烈火之上我同無影遙遙對望,相顧無言。
好半晌後,這家夥終於貌似想起了自己執(zhí)法者的身份,再度開口。
“冤有頭,債有主,即使滅門也不該是如此血腥手段,這其中...怕是不少有人枉死當(dāng)場。”
對於這家夥的腦殘發(fā)言,我隻給出了八個字。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依我之見,滅門這種事情最重要的不是有沒有傷及無辜,而是斬草除根。
眼下會出現(xiàn)在朱雀樓的皆是些個與朱雀樓交好之人,拔出蘿卜帶出泥,多少都能和赤霄尊者扯上關(guān)係,殺了也就殺了。
聽著我的話,無影麵色那叫一個糾結(jié),顯然已經(jīng)代入了我的角色之中。
單憑此舉,我就可以斷定,這家夥腦迴路十分有十二分的不正常。
“你走吧,滅門之仇,不為過事。”
在我看腦殘一般的眼神中,這家夥又再度滿臉認(rèn)真的開口補(bǔ)充道。
“但你畢竟傷及了無辜,所以我還是要將你捉拿歸案,隻是看在滅門之仇的份上,我許你一炷香時間離開。”
“此後,生死各安天命。”
聽著無影的話,我得臉色甚至開始隱隱有些發(fā)綠,這踏馬又是從哪個山旮旯裏挖出來的貴物。
也就是我現(xiàn)在心情差到極點(diǎn),要不然高低得和這家夥論個高低。
麵對無影的示意,我沒有絲毫動搖,隻是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