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一座闊綽的私宅中,恢複了些許紅潤氣色的月沁悠閑的在池邊擼著一隻不知哪家跑來串門的雜花大肥貓,而她耳邊是千蕪等人絮叨的低語。
與月沁的輕鬆慵懶不同,站在不遠處的老穀滿麵愁容,不住的搖頭歎氣,“她這病……妙手迴春的周大夫也是無計可施……”
千蕪愁眉不展,盡管與月沁相遇的時局不利於她,但她還是堅定的要將這麼大的“禍患”留在身邊,她眼神一凝,斬釘截鐵道:“既然找到了少主,我千蕪斷不會棄她不顧的!”
老穀無奈長歎一口氣,“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再想想辦法!
他佝僂著背,沉重的離去。
此後的日子裏,千蕪不惜花費巨大的人力錢財,幾經(jīng)波折,終於在黑市購得整株珍貴的血蓮為月沁療愈身體。
那血蓮長得豔麗詭奇引人驚歎,千蕪顧不得欣賞,拿來燉了藥湯,果然月沁吃了後立竿見影的,整個人容光煥發(fā)……
可是進補到第三日時,好端端的月沁突然口噴鮮血,精神萎靡,連氣都喘不勻了,氣息微弱的好像隨時會消散。
親眼目睹月沁如鮮花般的生命力萎靡枯萎,千蕪滿心困惑,懊悔得更是難以原諒自己,痛苦的低喃不斷:“究竟是怎麼迴事……明明是進補之藥,為什麼現(xiàn)今脈象上顯示的卻是大損呢……”
老穀若有所思,猶豫的小心翼翼地問:“莫不是我們…好心……辦錯了事?”
“這絕不可能!血蓮明明對身體百利無害,據(jù)傳還有起死迴生的奇效,怎麼會……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千蕪心急如焚,遍翻典籍,之後卻更加疑惑了。
當千蕪停了藥湯後,月沁的狀況並未好轉(zhuǎn),每日早晚仍咳出大量鮮血,無論再用什麼藥都無濟於事。
而此時,全城搜查得更加嚴格,想要在城中渾水摸魚已全無可能。千蕪望著氣息愈發(fā)微弱的月沁,下定了冒險的最終決心。
夜色如墨,老穀在屋內(nèi)踱來踱去,絞盡腦汁想著安全出城的法子。可如今局勢嚴峻,城門盤查異常嚴苛,而月沁的病情更是雪上加霜,她虛弱得連行動都困難。老穀更是犯了難,苦心勸道:“依我看,她這身子怕是撐不了幾日了……呃,我聽說塵帝對月妃寵愛有加,她的病之前一直在宮內(nèi)調(diào)養(yǎng)……要不然…我們就把她留下來,也未嚐不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千蕪先是驚愕的盯視著老穀,接著躊躇的慢慢垂下頭,緊咬著唇,神情不寧。
老穀百感交集的歎口氣,又低低說了句,“我也是希望少主能好……但對於少主的病我們實在是束手無策啊,也許…將她留下來還有一線生機,這也是無奈之舉!”
千蕪痛苦的咂了咂嘴巴,卻難再說出一句話來。
月沁安穩(wěn)的躺在雅致的廂房中,被施了針,麵容慘淡泛著青灰色,嘴唇幹裂蒼白,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氣息。
深夜,嘈雜聲從巷落中傳出,每家每戶的雞鳴犬吠起伏不斷。
終於,暴躁的敲門聲響起在此處宅院,許久不見應(yīng)答,官兵罵罵咧咧的破開大門闖入了這座無人的豪華院落?粗ピ褐辛疗鸬囊篃,領(lǐng)兵將領(lǐng)心中頓生疑慮,命手下四處搜查。
沒過多久,官兵在廂房裏發(fā)現(xiàn)了昏睡不醒的月沁,將領(lǐng)急忙掏出畫像對比,確認無誤後,忙命人秘密傳信。
不多時,九王爺領(lǐng)兵闖入宅院,其身旁的副將大斥一聲將手中圓滾滾正滴落不明液體的物品拋入院中,待院中人辨清是何物後皆是驚得心神俱震。
“今日誰膽敢搶九王爺?shù)墓,便是如此下場!?br />
將領(lǐng)咬緊了牙,怒目道:“我們可是二王爺?shù)娜,九王爺如此做就不怕傷了兄弟情誼……”
頓時,九王爺眼中寒芒畢現(xiàn),靈蛇般遊走的利劍瞬間將話還未說完的將領(lǐng)及其身後幾名侍衛(wèi)的腦袋盡皆斬下。
院中人皆是嚇得魂不附體,目瞪口呆。
見再沒有敢反抗的人,九王爺冷笑著派人將月沁帶上了車。
車內(nèi),他俯身沉眸盯著昏睡不醒的月沁,抿唇帶著幾分諷意冷冷道:
“於此時,你的作用還沒有完全發(fā)揮出來……”
言畢,九王爺闔眼坐著小憩,馬車在士兵的重重護送下,快速駛向?qū)m門。
得了信的玉白在宮門口等候,看到趕來的馬車,忙上前將月妃小心扶了下來。
玉白本來繃緊的臉上露出幾絲笑容,拱手對著九王爺客氣道:“九王爺立下大功,陛下十分欣慰,明日定會下旨召見……”
宮院內(nèi)。
月沁仿若無知無覺可任人隨意擺布的精致娃娃躺在華貴的床榻上,她的四肢軟綿無力的攤開,在深紫色被褥的映襯下她的臉慘白得不像是活人該有的膚色,孱弱不堪得仿佛搖搖欲墜隨時凋零的花朵。
玉白候在殿外,見到劍步流星趕來的塵帝,立馬恭敬行禮,道:“陛下,人找迴來了。”
尉塵步履未停,踏入殿內(nèi),抬眸望向床榻上的月沁,原本沉鬱的臉色更是一墜,心裏曾數(shù)千次怨恨她不辭而別的行為,但目光觸及她病重毫無生氣的樣子時,那股怨氣瞬間化作難以形容的痛苦堵在心頭,令他唿吸愈發(fā)沉重。
尉塵心急如焚,幾步跨到床榻前,伸手握住她的皓腕,指尖微微顫抖的去探尋脈象。
待瞧見她唇角那抹似在慌亂間未曾擦淨的淡淡血漬時,心狠狠的一抽。
他從藥盒中取出銀針,動作輕柔,緩緩刺入她肩膀的幾處穴位。流出的血液是濃稠黑色的,還帶著某種異常的幽香。
尉塵眉頭緊皺,為她解開不知是何人封住的穴位。
月沁猛的睜開眼,深吸一口氣,難以抑製的痛苦席卷全身,嗚咽的哭聲虛弱不堪,仿佛殘燭在風中搖曳……
“快去,將巫醫(yī)請來!”尉塵厲聲道,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與焦灼,垂下的眸眼中黯淡了顏色。
月沁輕輕被塵帝攬入懷中,她昏昏沉沉中聞到了熟悉的淡雅檀香,不自覺朝她麵前的溫柔懷抱中縮了縮……
尉塵順勢揉捏著她肩頸的幾處穴位,奇妙的是,那鑽心的痛苦竟舒緩了不少。
“塵!痹虑吲ρ鲋^,激動的眼中蓄著淚水,“嗚嗚~我是要死了嗎,能見到你真好……咳…我見不到小阿花了,他…他可能已經(jīng)被壞人抓走了……咳咳咳~”
月沁滾燙的淚滴落在尉塵衣襟上,立即洇出一大片濕痕。她那似斷似續(xù)輕顫的話語,令他心疼得難以形容。
尉塵捧起她的臉,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小心擦去她眼角不斷湧出的淚花,在她蒼白的臉頰吻了一下,“你離開後,我想了很多……隻是……外麵形勢複雜,人心險惡,並不安全,以後你想去哪裏勢必要告訴我,抑或讓我陪同……”
月沁聽著他的話,嗚嗚含糊應(yīng)了聲,因疼痛渾身顫抖得難以抑製,眼淚順著臉頰嘩嘩直落,尉塵在旁為她溫柔擦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