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
小巷子很窄,因為是黑夜已經伸手不見五指,其他的店鋪早就關門打烊,隻有街角的一個名為“富貴長生庫”的典當行門前的燈籠還亮著,門半掩著,從裏麵透出一絲微弱的燈光。
子夜之時,“富貴長生庫”的那扇已經脫漆的破舊套木門中走出一個女人。女人身材豐滿曼曼,頗具風韻,因為頭戴鬥篷,所以看不出女人的真實麵目,但從背影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女人一定是千裏挑一的尤物。
女人走出當鋪百丈左右時,突然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黑夜之中。
女人身法身法快如幽靈,絕對是絕世高手。但是這麼厲害的女人卻半夜去當鋪?以她的修為難道還需要典當東西換取錢財不成?
女人進入當鋪不奇怪,奇怪的是女人子夜時分進入當鋪,而當鋪卻在這個時候還在開張。
不過,凡是江湖人都知道這間當鋪不是真正的當鋪,而是一個專門接單殺人的刺客據點。
這個刺客組織叫“聽雨軒”,在江湖之中赫赫有名,而且口碑很好,隻要是他們接下的活兒從未失手過。也正因為如此,聽雨軒刺客的價格非常高,但並沒有因為價格昂貴而生意蕭條,恰恰相反,找聽雨軒刺客的人絡繹不絕,似乎這個世界永遠有報不完的仇、殺不完的人似的。
可是聽雨軒卻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非奸不殺,非惡不殺。所殺之人全部是該殺且必須殺之人。
聽雨軒在江湖上如此盛名,但卻沒人知道他們的頭領是誰,隻知道他們存在已很久了,或許是百年前,或許是千年前。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需要他們的時候,隻要找到每個城市的“富貴長生庫”當鋪就可以,這裏的朝奉就會根據提供的畫像或姓名去殺他們要殺的人。至於雇主是誰他們永遠不會泄露,這也是聽雨軒贏得江湖口碑的主要原因。
“富貴長生庫”談的是殺人越貨的事情,所以,半夜進來的人都不是來典當的,而是來找刺客殺人的。
就在頭戴鬥笠的女人離開後,典當行地下室的門開了,剛才那老態龍鍾,一陣風就能吹到老供奉就出現在了地下室前。這個時候的老供奉卻是站得筆直,精神煥發哪裏還有方才弱不禁風的樣子。他站在石門前整了整衣衫,而後抬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地下室中一名蒙麵女子坐在太師椅上正在看書,在女子的對麵站著一位身材消瘦的黑衣人。這名黑衣人給人一種似在非在的感覺,好像是一個影子,又好像是一個飄忽不定的遊魂。
女子雖然白紗遮麵,但她修白皙的皮膚和水靈的雙眼卻掩藏不了她的年輕。
女人,找刺客殺人的是女人;殺人的刺客首領也是女人,而且她們都是漂亮的女人。難道女人真的如此厲害!
女子她抬頭看了看老供奉,道:“老劉,什麼事?”
“小姐先忙,屬下待會兒再來。”劉供奉道。
“無妨,進來說吧。”女子道。
“這——是!”劉供奉見此點了點頭。他在牆壁暗角處輕輕的按了一下,石門吱吱地向著合在了一起,從外麵看沒有一點縫隙,仿佛這裏不曾有一間暗室一般。
“老劉,你先坐下稍等!”蒙麵女子示意老供奉坐下後,對著麵前的消瘦黑衣人道:“還發現什麼了嗎?”
“查到霸刀門與無情穀的事情了嗎?”女子問。
黑衣人道:“據在下掌握的情報來看,霸刀門與無情穀素來恩怨已久,當年霸刀掌門霸王刀言旭曾追求過無情穀穀主冷若雨,但無情穀門規……但不知為何,孟謝靈卻對言旭暗生情愫,因為這個孟謝靈絕情子差點逐出師門。後來又有霸刀門的一位長老因為愛慕無情穀的一位弟子,私闖無情穀後被絕情子廢了修為後丟在無情穀中任其自生自滅,雙方因此結怨,但是這些年來小打小鬧的出現了很多次,估計這次一來是霸刀門覬覦美色,二來也是因為兩個宗門這些年積怨故意為之。”
“還有這事?”女子微微一笑,又道:“被廢修為的是誰?他所追求的無情穀人又是何人?”
“是當年大六絕之一的言擎侄子。據說當年也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因為偶然遇到無情穀的孟謝靈而生情。”黑衣人道。
“這兄弟二人倒也是個情種,居然同時喜歡一個人,為難他們了,不過這孟謝靈倒是個人物,居然勾搭上了這兄弟二人……。”女子不知是讚歎還是惋惜,道。
黑衣人接著又說了幾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便退下了。
黑衣人退去後,女子看了看一旁的劉供奉,問道:“劉老,有什麼事?”
“有人當客要當‘擋風’。”劉供奉道。
典當行有典當行的切口行話,劉供奉口中所謂的‘擋風’,指的是當客拿來抵擋的衣服。但是他所說的‘擋風’卻是殺人。
“接下就是。這個還要匯報?”女子看了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劉供奉,問道。
“當客的‘擋風’是他。”老人從懷中取出一張紙,紙上畫著一個人的頭像,下麵寫著一行小字,詳細說明了畫中之人的姓名,年齡和現身在何處。
“他?有人要殺他?”女子看了畫像後突然笑了,道。
“估計是不方便,而他現在還在牢中。”老者道。
“誰?”女子問
“孟謝靈”。老者答道。
“無情穀的副宗主,她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女子搖頭笑了。她這是不齒的笑。
“我們怎麼做?”老者問。
“你不是接了嗎?”女子道。
“沒有,我告訴她自己做不了主,需要請示,讓她明天晚上再來。”老者道。
“接下吧!有錢為何不賺呢!”女子道。
“可是……”老者有些遲疑。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他不會那麼弱。但是最好將動手的時日推遲兩天,先讓他養好傷。”女子道。
“是,我明白了。”老者點了點頭,而後又問:“若我們沒有完成,向她如何交代?”
“我們需要向她交代?”女子突然笑了,笑的很開心很神秘,道:“一個堂堂的副宗主對恩人痛下刺客,而且還讓我們出手,她不知道我們的規矩嗎,非惡不殺,非奸不殺,所以她自己願意送錢我們何樂而不為呢?你說我們需要對她交代嗎?如果這事讓武林人士知道會怎麼樣?讓無情穀穀主知道會怎麼樣?”
“是,確實不需要。”劉供奉也笑了,臉上的皺紋似乎因為笑而更深了。
“可是她見我們沒有完成任務前來鬧事呢?”劉供奉顯然有些擔心,又道。
“她敢嗎?我們怕嗎?”女子道。
“他不敢,我們也不怕。”劉供奉嘴角向上抽了抽,沒有再說話,就要退出石室。
“單子要接,但是也要讓他知難而退,自動離開京城,這個地方已經不太平了,或許離開對他是最好的選擇”就在老者要走出房門的時候,女子又道。
老者聽到女子的話後臉上笑意更濃,他什麼話也沒有說,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門外。
“你雖修為大長,但他們都來了,當日惹下的禍端他們是不會忘記的,若是見了還能放過你?何況還有……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劉供奉走後,女子放下手中的書,抬頭望著屋頂自言自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