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城,城主府內。
赫連喆打量著眼前的裴時雨,問道:“這就是你給自己找的活動宿體?我記得,她應該是今年的試道大會冠軍吧?找了這麼個小有聲名的人,你也不怕被發現?”
“你說對了,我還真不怕被發現,大不了隻是損失一具化身罷了!”
“裴時雨”略顯隨意地坐在赫連喆的對麵,對眼前的這位首座沒有一點兒的敬畏感。
“所以,你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別跟我說,你隻是因為好玩兒才過來的!
赫連喆盤坐於玉榻之上,看著眼前這個心思不定的女人,心裏充滿了防備。
得了聖祖的警告,他本來是不想再跟對方有什麼牽扯的,但無奈兩人之間的利益綁定的太深,他也沒辦法對這個家夥坐視不理,隻能先搞清楚她的目的再做判斷。
“不瞞你說,我來神斷山本來是想觀摩一下聖地目前的軍事實力,不過附身了這個女孩之後,反倒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秘密!迸釙r雨說道。
“一個入道境的女娃,能有什麼秘密值得你一個真神感興趣?”赫連喆頗為不屑地說道。
“我說的秘密和我附身的這女孩可沒什麼關係,不過你倒是說對了一點兒,那個秘密確實和一個入道境的修士有關!迸釙r雨不急不緩地說道。
“行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可沒時間聽你故弄玄虛!”
赫連喆顯然對這種故意賣關子的行為並不買賬,他現在的耐心不多,如果對方隻是為了過來說些不痛不癢的事情,那他就要下逐客令了。
“別著急嘛,這個秘密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畢竟,這件事情可是和我那位嚴厲的師父有關係呢……”
聽到這裏,赫連喆心神一振,揮手又用真氣在房門上加了一層保險,問道:“你是說寒獄魔尊嗎?”
“當然!不知道你聽說過靈帝傳人,季長青嗎?”裴時雨說道。
赫連喆瞇了瞇眼,說道:“有所耳聞,聽說他很受狐王看重,古正清也追認了他靈帝真傳的身份,似乎想把他培養成聖地下一代的領軍人物。怎麼,他和寒獄魔尊有什麼關係嗎?”
裴時雨端起了桌子上已經泡好的茶,輕輕吹了一吹,說道:“吞天刃在他的手中,而且,他可以駕馭吞天靈神!
赫連喆聽到這個消息,瞳孔微微一縮,說道:“這不可能,除非……”
“除非寒獄魔尊沒死,對吧?”
裴時雨輕輕抿了一口手上端著的上好靈茶,繼續說道:“吞天靈神隻有太初之血才能束縛,而那個季長青,無疑是寒獄魔尊的後裔!
“這不可能!當初寒獄魔尊的死亡,是聖祖親自追認的,如果他還活著,聖祖大人不可能會不知道!”
赫連喆起身離開玉榻,不停地在房間內踱步,很顯然,這個消息對他的衝擊很大。
“如果說,聖祖知道他是假死呢?”
裴時雨看著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又悄悄地往裏麵添了一把火。
她很清楚,在赫連喆的皮囊之下,那個五大魔尊中名氣不顯的鬼魘魔尊,才是諸位魔尊中和前任大執政葉重霄結怨最深的人。
鬼魘魔尊原名申荼,由於功法特殊,常年在蒼雲界內為魔國做著地下隱秘工作,負責監察龍族、血靈葬地和東平國等鄰近勢力的情報。
情報工作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活,申荼在這個位置上苦熬了數百年,才憑借卓越的天資和意外的機緣進階為了上位真神。
那時的他還不是魔尊,但是上位真神級別的強者是可以憑借自身的軍功履曆向大執政請封魔尊之位的。
當時正值魔族進駐蒼雲界第三個千年,在蒼雲界內出生、成長的新生代魔族強者規模越來越大,其中也已經誕生了申荼這樣達到上位真神實力的頂尖強者,他們有著強烈的訴求,想要從那些位高權重的神主家係手中奪得一份屬於自己的榮譽和地位。
恰好在這時,天陰神主一係的魔尊因為連年作戰,傷病交加而選擇了退位讓賢,對於魔尊之位的歸屬便成為了新老兩派魔族爭奪的焦點。
想要受封魔尊,硬性的要求便是修為必須要達到上位真神境界,所以符合條件的人選並不多,申荼自然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而他的競爭對手隻有一個人,那便是後來的天煞魔尊,褚雄。
這個時間點,聖祖尚未出山,因此有權力決定魔尊之位歸屬的就隻有身為魔國大執政的寒獄魔尊了。
寒獄魔尊雖是神主家係,但由於並無親族,所以一直在有意扶持那些家世不顯的新生代強者來製衡那些家大業大又不好控製的神主家係。
申荼並非神主家係,又是新生代的魔族強者,很符合寒獄魔尊一貫的政策偏向,而他的對手褚雄雖然也屬於新生代強者,但卻是原始神族第二代領袖日耀神主的後裔,按理來說,寒獄魔尊應該比較偏向於扶持他上位才對。
但很可惜,寒獄魔尊最終選擇的人是褚雄。
當申荼情緒激動地找到葉重霄詢問原因時,葉重霄給他的理由也很簡單——他沒有軍功。
雖然申荼在情報工作方麵表現突出,但作為一位上位真神,沒有在天外戰場上立下足夠的功勳是很難得到其他魔族元老認可的,即使寒獄魔尊有所偏向,也無法忽略這個基本事實。
申荼雖然心有不甘,但這個理由也確實無法反駁,不過葉重霄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便給他撥了一些人手,讓他去天外戰場打出一些功績,如果做的好的話,額外再多封一位魔尊也不是什麼問題。
但是申荼可能確實是在蒼雲界裏待久了,對外族過於輕視,又急於求戰,因此第一場仗便帶著手下撞進了外族設下的埋伏之中,被天外三皇中的魁皇打的大敗虧輸,差點連命都丟了。
申荼雖然死裏逃生,但因為指揮無方而損兵折將卻是不爭的事實。
寒獄魔尊雖然沒有追究他的責任,但也看清楚了申荼並不是領兵打仗的料,便把他從天外戰場上撤了下來,繼續迴去做情報工作,而受封魔尊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後,申荼眼睜睜地看著葉重霄將資曆比自己還淺的祁挽雲扶上了魔尊之位,而他卻隻能頂著一個“無能敗將”的外號被人恥笑,時間一長,他也不由得怨恨起了這位大執政。
他認為,如果不是葉重霄頂不住壓力,向老貴族們“無軍功者不得稱尊”的口號所妥協,他根本就不用經曆那噩夢一般的敗仗和無止境的嘲笑。
現在,那場敗仗成了他抹不去的汙點,以後再想受封魔尊,恐怕也很難了。
出現了這種想法,申荼的心態慢慢地就變了,他不再對寒獄魔尊恭敬有加,而是明裏暗裏地在新生代的魔族強者中說葉重霄的壞話,暗諷他隻是想借助新生派的力量打擊老一輩的貴族,鞏固自己的權勢,把大家當工具來用。
自己能力不行卻又在暗地裏使壞,葉重霄自然不會慣著,一紙調令便把他扔到了陰界看門,打算好好晾一晾他。
這一晾,便是一百餘年。
直到聖祖出山,魔國政局大變,申荼才被聖祖重新起用,破格封為了鬼魘魔尊,並繼續從事隱秘戰線的工作。
如今,得知葉重霄可能沒死,申荼自然是寢食難安,他太清楚寒獄魔尊在魔國的影響力了。
如果聖祖知道他是假死,那就說明聖祖還存著之後重新啟用他的可能,若是讓這個老冤家重新上位,自己日後就算迴去了,也有可能再度受到打壓。
赫連喆的皮囊之下,鬼魘魔尊的內心雖然一陣慌張,但他還是決定先冷靜下來,把事情問清楚了再說。
於是,他又坐迴了裴時雨對麵,強壓下了心中的憤懣,說道:“把你知道的情況全都告訴我,不要有任何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