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純和耿少堂的身上都流淌著盤古金象的血脈,但他所修的並非偏向於防禦的《盤古金身訣》,而是偏向於進攻的《蠻象鎮獄勁》。
季長青剛和他交上手,就察覺出他的真氣勁力要比耿少堂還要狂猛,這種極具侵略性的真氣通常都會有一種特點,那便是消耗較大、後勁不足,一旦被壓入防守階段,往往會左支右絀,難以久持。
那麼,該怎樣消磨耿純的銳氣呢?
季長青看了看陰鬱的天色,依然決定拿環境來做文章,因地製宜是聖符師必備的素質,利用天時地利為自己創設出一個適合的環境,能夠在施展符術時事半功倍。
說幹就幹,季長青以“九龍變”暫時擊退耿純之後,立刻開始拉扯天上的雲氣,著手編織起了適合自己發揮的陰翳環境。
“天吶,這朵烏雲怎麼越聚越大了!”
耿悅一見天地易色,不禁驚唿出聲。
“這是聖符師改易天象的能力吧?”
龔晟睜大了眼睛,顯然有些不敢置信。雖然他早就聽說季長青很可能是一位聖符師,但在上次試道大會中,季長青並沒有很明顯地展現自己的符道造詣,唯有一個用魂術硬控鬼域玄蛇的場景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在他看來,季長青不過是魂道境界比較高罷了。
作為符道世家出身的貴族,龔晟很清楚,魂道境界的高低並不能等同於符道造詣的強弱,很多念之境的符師都有一段漫長的學習期才能逐漸掌握聖術,這才能夠從高階符師過渡到聖符師。
在他看來,季長青不過是處在這個過渡期的眾多天才之一,在煉獄魂場中之所以能夠牽製鬼域玄蛇,也隻是因為借助了那五隻鬼物組成的陣法而已。
龔晟後來又聽說季長青上次在試道大會上才堪堪突破到虛聖境,所以他總覺得自己能在武道修為上壓對方一籌,剛才要不是耿純出來截胡,他差點就要答應和季長青上臺對練了。
現在想想,還好自己剛才沒有衝動。
“這就是聖地頂尖天才的真正實力嗎?”
同在一旁觀戰的林述倒不像此前的龔晟一樣輕視季長青,但由於在試道大會上他並沒有和季長青真正交過手,隻是遠遠的看到過他以魂術牽製鬼域玄蛇的場景,所以對他的具體實力並沒有一個非常確切的概念。
如今切實體會到了這種近在咫尺的壓迫感,他才明白自己和對方的差距有多大。
“哎呀,師兄怎麼又把這一招給拿出來了,大哥這下要麻煩了……”
耿少堂一看天上烏雲滾滾,就知道季長青又拿出了對付他師父韓元極的那套方法,不禁為大哥耿純捏了把汗。
畢竟,耿純可不是韓元極,就算能夠看出天象的變化和季長青有關,但也沒辦法像韓元極那樣憑借硬實力強行打散天上的雲層。
想要破局,就隻有一條路,那便是在季長青徹底構築出完整的天象之前,於地麵上將其徹底擊敗!
耿純當然也知道要在地麵上占據優勢,但問題是季長青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烏雲下的陰影完全成了他的個人領域,鬼影神行的優勢在這時顯露無疑,隻要他不想,任何打算在地麵上與他爭鋒的人都難以觸其分毫。
天上的變化無力扭轉,地麵襲擾又跟不上季長青的速度,耿純無奈,隻得坐視對方編織出這個無法逃脫的囚籠,並一步步地向他罩來。
不過,季長青倒也沒有采用“幽冥七殺”那種極端的方式對付耿純,隻是在烏雲聚成之後催起了一陣寒風冷雨。
細密的雨珠砸在了耿純的身上,不但將他全身打濕,而且還逐漸有了凝結成冰的趨勢。
耿純試圖反抗,但他的一次次攻擊都沒有能擊中季長青,自己卻因為過量的真氣消耗逐漸衰弱下來,行動也漸趨遲緩,最後甚至被逆卷的氣流裹住了身體,幾乎沒有辦法隨心所欲的移動。
風雨交加之中,寸寸寒氣從腳底慢慢地盤旋纏繞了上來,順著濡濕的衣襟自下而上地將他吞噬。
最終,在耿純徹底變成冰雕之前,臺下的耿悅終於看不下去了,連忙說道:“好了好了!季師兄還請手下留情!咱們認輸了!”
季長青聞言,這才停下了催風喚雨之術,三兩步來到了耿純身前,將一縷流過丹田的本源真氣打入了他的體內,並通過真氣本身所沾染的一絲淨世琉璃火化去了耿純體內幾乎封凍的血液,讓他慢慢恢複了常態。
“咳咳,季公子的實力深不可測,在下真是自愧不如啊!”
耿純從漸凍的寒雨中被解放出來,不禁苦笑著向季長青拱了拱手。
雖然早就有了敗於季長青之手的準備,但是這樣被人擺布、任人拿捏的情景也實在是大大超出了耿純的預料。
參與家族事務的這幾年來,他第一次迫切的感覺到了修為上的不足。
那種被超然之力控製、裹挾的無力感讓他深深地認識到,自己躺在家族的舒適區實在太久了,還好這次打醒自己的季長青是友非敵,不然,他非得付出慘重的代價不可。
看來,他也必須要繼續精進修為,不能繼續在入道境駐足不前了。
“喔哦,這就是符師的力量麼?”
耿家的後輩們看著季長青以絕對碾壓的姿態戰勝了耿純,也不禁感歎起了“符道”這一被他們所忽視的力量,並紛紛圍了上來,向季長青請教起了和魂道修行有關的問題。
“老祖,您覺得這位靈帝傳人天賦幾何?”
練武場不遠處的角樓上,耿充對身旁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說道。
“至尊帝胄,宗師之姿,這是我們無法比擬的底蘊啊!”
耿家的老祖,也是耿家唯一的神道境修士耿擎川歎了一聲,說道:“大變革的時代又一次來臨了,可以看的出來,聖地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下了一記重注,現在,我們家也到了又一次選擇的時候了。”
“您是指我們的立場,還是指……人?”耿充隱晦地問道。
“自然是兩手都要,兩手都抓。”
耿擎川說道:“青陽皇朝雖大,但卻沒有足夠的底蘊,占據了中州這個四戰之地,未來隻會成為各大勢力博弈的棋盤。”
“我們此前在名義上依附它,隻是為了少些麻煩,多些便利。在我看來,當今之世,隻有兩個勢力能夠決定未來蒼雲界的走向。”
“哪兩個勢力?”耿充追問道。
耿擎川看了他一眼,說道:“聖地與魔國。”
“那……靈淵閣呢?他們的實力也不弱吧?”耿充又問道。
耿擎川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有自己的立場,聖地與魔國,誰贏了他們幫誰。”
“還能這樣嗎?”
耿充顯然有些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心思也不禁浮動了起來。
耿擎川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說道:“別想太多了,靈淵閣能夠中立,是因為它有在亂世中獨拒一方的能力,至於像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隻有跟對了人,才能在未來的世界生存下來,至於那些騎牆派,隻會在變革的戰爭中成為勝者的養料!”
耿充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我們要向聖地遞交一份投名狀嗎?”
“沒錯!他們不是在北邊聚集重兵,要對付那些不死族嗎?”
“找個由頭,把咱們家整理的那些和天聖王朝有關的資料交給這個年輕人,他的身上有淨世琉璃火的氣息,想必應該能夠接觸到聖地在神斷山的最高指揮,天焰狐王。”
“不說此前的關係怎麼樣,至少今後,我們要向聖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耿擎川語氣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