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雲綾縱身一躍,劍鋒之上金芒閃動,淩空便是一道劍氣激射而出。
倉促之際,那首領旋身迴避,自腰間摸出一柄軟劍,揮手間竟以劍氣迴應。
“轟!”
真氣激蕩,氣浪翻湧,雲綾眸子一凝,翻身落地迴避奔湧而來的真氣餘波。
其餘人受此影響,隻覺體內氣血翻湧,一時難以平複,紛紛後撤以防雲綾突然發難。
“退下!”
首領一聲厲喝,旋即禦劍衝殺上來,手腕一抖便是無數劍影襲向雲綾。
“半步宗師!”
雲綾驚唿一聲,隻因無論是她還是玲瓏都不曾發覺此人的修為,足見此人隱藏氣息的能耐。
眼見劍影臨身,她不及多想,腳下一點,身似流雲,飄忽不定,與之激鬥起來。
一時間,場中金鳴不絕,火花四濺,兩人化作殘影閃轉騰挪,看得人頭暈目眩。
雲綾真氣一轉,真氣力場擴散而出,將當麵之人籠罩其中,手中鳳鳴更是一劍快過一劍。
首領隻覺四周空氣好似突然凝固一般,每每出招總有莫名的力道將其劍鋒引向他處,心下不由大驚,不得不耗費更多精力來與那力道抗衡。
鬥罷三十餘招,雲綾窺準一處破綻,口中一聲清喝,劍勢大盛,青絲漫舞之際身化金芒,直衝首領而去。
首領隻覺汗毛倒豎,本能地鼓足真氣橫劍格擋。
“叮!”
一聲脆響,鳳鳴點中軟劍,旋即一股難匹的力道自劍身傳來。
不待首領化解這股力道,又一股強大的力道隨之襲來,緊接著是第三股更強的力道。
三股力道層層疊加,仿若驚濤拍岸,一浪更比一浪高,正是那“三疊浪”的技法。
首領一時不察,倉促之際化解了第一股,卻被接二連三襲來的力道震得連連倒退,五髒六腑仿若都移了位,喉頭一甜,頓時噴出一口血沫。
眼見首領受創,一眾手下唿喊著圍攏上來,阻絕了雲綾追擊的可能。
見狀,雲綾輕哼一聲,劍鋒橫掃,劍氣隨之激發,金芒過處,隻留漫天血雨,七八人頓時倒飛出去絕了生機。
一劍之威至此,餘眾俱是心肝俱顫,遲疑不敢上前,隻護住那首領連連後退。
雲綾挽了個劍花,劍尖斜指地麵,腳步輕動,仿佛一步步踏在這些人的心坎上,教他們無不心中一緊。
“慢著!”首領艱難開口道:“我知你要去作甚,我等雖敗,若要抵死相抗,卻也能拖上你不少時辰,屆時隻怕雁門關早已失陷!”
聞言,雲綾腳步一頓,眸中閃動寒芒,冷冷道:“說些本姑娘感興趣的,本姑娘可以饒了你們。”
首領咽了口唾沫,快速說道:“我等隻是奉命協助阻攔可能的援兵,知道的並不多。”
話音未落,見雲綾又要動手,他不敢在言其他,匆忙喊道:“三萬北涼軍精銳已由赫連楚山統領埋伏於雁門關外,隻等內應開啟關門!”
“內應是誰?”
“不知!他們與我等不是一路的,不會告訴我等!”
“你們又是哪方勢力?”
“大燕,聽雨閣!”
聞言,雲綾不禁秀眉微蹙,難怪覺得此人口音奇怪,原來是燕國人。
隻是,念頭方起,她不由心頭一緊,聽雨閣乃是大燕劍聖慕容泰所創,而燕國當今國主慕容商正是慕容泰的族孫。
聽雨閣出現在這,還是由半步宗師領隊,此事絕非尋常。
一瞬間,她便想到了北涼軍入寇,莫非彥知節還聯絡了燕國?
若如此,則遼東危矣!
思及此,她當即冷喝道:“你們燕國也和彥知節勾結了?你們襲擊了遼東鎮!”
聞言,這首領心頭一緊,想起了麵前之人的身份,支吾著不肯作答。
見他如此,雲綾哪裏還不明白,頓時心頭火起就要動手。
“慢著!”首領忙出聲喊道:“遼東公孫氏已歸降我主,我等並未為難他們!”
“放屁!”雲綾怒喝出聲,根本不信遼東公孫氏會降於外敵。
話音未落,一道比之先前更加耀眼的金色劍氣便席卷而出,頃刻間收下數條性命。
首領見狀也顧不得旁的,一把推開身邊攙扶之人,縱身便往道旁山林逃遁而去。
唯恐雲綾追來,他還不忘喊道:“雁門關危在旦夕,你若在此耽擱,隻怕便見不到你師姐最後一麵了!”
見首領逃了,其餘人也是競相奔逃。
雲綾聞得最後一句,心下一陣遲疑,終是沒有再追,運起身法便向雁門關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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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關鎮守府,議事廳。
韓成章皺眉看著麵前的沙盤,雲綺則安靜地站在他身後,韓承武和楊笮則圍在沙盤左右。
四人正商討著近期愈發頻繁出現的北涼哨騎,韓承武指著沙盤上關外的幾處地方,介紹著這幾日北涼哨騎出沒的地點。
末了,他抱拳道:“將軍,北涼哨騎愈發接近雁門關,我們的探馬損失也越來越大。末將以為,關外定然已有北涼大軍集結!”
韓成章盯著沙盤麵無表情,心下卻是認同韓承武所言的。
一旁的楊笮同樣盯著沙盤,接話道:“聽聞幽州方麵北涼軍乃是由赫連乙山統領,若關外當真有大軍集結,領軍之人隻怕就是赫連楚山這個老對手了。”
聞言,韓成章虎目微瞇,略帶遲疑道:“自上次一戰後,據說赫連楚山一直在養病,此番未必就是他。”
“若說北涼誰對雁門關最熟悉,就屬赫連兄弟了,末將委實想不到還能有誰了。”楊笮皺眉迴道。
話音落下,幾人皆是一默,心中暗暗盤算著北涼方麵可能領兵之人。
半晌,雲綺忽而開口道:“無論是誰,我雁門關有三萬精銳,便是北涼十萬大軍而來,也休想破關!”
韓成章當即附和出聲,韓承武亦是點頭讚同,唯獨楊笮沉吟不語。
見狀,韓成章不由疑惑道:“楊副將是在擔心什麼?”
楊笮遲疑了片刻,徐徐道:“綜合各方情報來看,這次幽州之叛顯然蓄謀已久,連梁衡道這等人物都被策反了。如今他們又來了雁門關,將軍不得不防啊。”
“你是說內應?”韓成章皺眉問道。
楊笮沒有說話,隻是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見狀,韓承武不禁出聲道:“可是,我們把軍中上下都排查了一遍,並無任何發現啊。”
“梁衡道不也是事先沒有任何異樣嗎?”
楊笮這一句就將韓承武說沉默了,韓成章和雲綺亦是齊齊皺眉。
片刻後,韓成章出聲問道:“楊副將有何提議?”
聞言,楊笮當即抱拳道:“末將以為若北涼軍當真來犯,可將關內兵馬分作三支,一支守關,一支輪替,最後一支不動,隨時應對突發情況。”
“如此,豈非削弱了守關兵力?”雲綺有些擔心地說道。
“夫人不必擔心,最後一支雖然不動,但也可以隨時投入守關。而且他們一直在養精蓄銳,關鍵之時亦可用作奇兵。”
楊笮說罷,幾人皆看向韓成章,等著他的決斷。
韓成章定定地看著沙盤,半晌方才頷首道:“可。不過第三支無需太多兵力,內應無非就是設法奪取城門,留三千精銳足可應對。”
說著,他轉頭看向韓承武道:“韓副將,就由你遴選三千精銳做這第三支吧。”
“喏!”
待韓承武和楊笮退走,韓成章不由感歎道:“楊副將不愧是久在雁門的老將,行事周詳穩重,待為夫調任,倒是可以考慮推舉他接任鎮將。”
聞言,雲綺亦是笑著頷首,肯定道:“楊副將確是個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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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關向北三十裏,廣武廢城外,一座大營赫然在此。
中軍大帳,赫連楚山端坐帥位,但見其四十上下年紀,雖須發半白,卻麵色紅潤,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渾身都散發著成熟的魅力。
尤其是那一身月白儒衫,更襯得其氣質儒雅,一舉一動皆是從容不迫。
若非下首坐著的大多身著左衽裘皮,頭戴氈帽,怕是沒人會認為這是一座北涼的軍營。
而下首最引人注目之人是一三十來歲的壯漢,雲綾若是在此定然認得此人,正是血刀盟副盟主完顏金。
這些人此前也不知在商議些什麼,交頭接耳間個個皆是一臉喜色,仿佛正有天大的好事等著他們一般。
隻見赫連楚山抬了抬手,帳中頓時安靜下來,視線齊齊看了過來。
他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眼中閃過一抹得色,看向完顏金道:“完顏盟主,不知你那裏準備得如何了?”
聞言,完顏金麵帶笑意,抱拳道:“大將軍放心,隻要大軍一到,雁門關便是大將軍的囊中之物!”
“好!”赫連楚山撫掌笑道:“諸將今日當令部眾好生休整,明日一早兵發雁門!”
“喏!”
待諸將退下,赫連楚山複又看向完顏金,笑道:“聽聞公孫雲綾可能來了並州,若在雁門關碰上,還需完顏盟主出力。”
聞言,完顏金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頷首道:“沒碰上便罷,若然碰上了,便是大將軍不提,某家也不會放過她!”
赫連楚山挑了挑眉,頷首道:“如此最好!不過,聽聞此女天資了得,完顏盟主萬要小心才好。”
話音落下,完顏金心下有些不滿,不動聲色地瞥了赫連楚山一眼,抱拳道:“大將軍放心,某家與此女多番交手,最是清楚她的手段,絕不會掉以輕心的!”
完顏金的小動作並未瞞過赫連楚山,後者卻也不甚在意,又道:“幽州那邊進展很順利,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本將其實很想看看大周皇帝到時的臉色,定然極為精彩,可惜,可惜啊。”
聞言,完顏金亦是搖了搖頭,直道委實可惜。
旋即,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大笑出聲,那笑聲中滿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