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東麵不遠有一風陵渡,乃是黃河重要渡口之一。
雲綾念及傅明洮仍在圍攻雒陽,姚天君當不會前去,極有可能從風陵渡返迴河北。
故而,她過了潼關不做他想,直趨風陵渡而去。
因著戰亂,過往熱鬧的崤函道荒涼了不少,一路更無一個行人出現。
眼看將至風陵渡,雲綾放緩了速度,讓玲瓏將探查能力提至最優先級,小心地向渡口摸去。
【有三股能量波動聚在一起,剛剛離開渡口向北,應該是你要找的人。】
聞言,雲綾心下一急,也顧不得掩藏身形了,腳下一點便往渡口掠去。
半空中,她已望見剛剛離岸的小船,那船頭立著的正是姚天君。
“姚天君休走!”
這一聲清喝灌注真氣,聲傳四野,也驚動了船上的三人。
一見是雲綾追來,搖槳的解無憂就要縱身迎戰,卻被姚天君喝止:“莫停,她自有孤來應付!”
話落,姚天君已衝天而去,半途將雲綾截住,抬手便是一記重拳。
雲綾渾然不懼,劍指一揚,鳳鳴出鞘,劍吟過處,寒芒乍現,劍氣直取姚天君麵門。
姚天君眉頭一皺,未期雲綾對真氣的操控竟已至此,能以氣馭劍,隔空製敵。
眼見鋒芒近身,他不及多想,收招換氣,淩空翻身,直往小船篷頂落去。
雲綾實則並沒有姚天君想的那般厲害,以氣馭劍也隻能短短一瞬罷了,鳳鳴劍脫離控製便往河中急墜而去。
不過她也不慌,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隻見她催動真氣,速度再提一分,眨眼追上鳳鳴劍,腳尖一點,劍柄立時翻入掌中,同時這一點也讓她得以借力繼續向小船掠去。
於是乎,那邊姚天君剛剛落到篷頂,這邊雲綾已銜尾而至,運劍如飛直往前者招唿過去。
聞得破空聲至,姚天君心知雲綾追來,腳下一動避過劍鋒的同時迴轉身形正麵對敵,掌中真氣含而不發,絲絲灼氣升騰而起。
“玄陽寶典?”
雲綾輕唿一聲,就見姚天君雙掌齊動,霎時間上下左右皆是掌影,教人避無可避。
“鏘!”一聲劍吟,雲綾卻也不避掌影,手腕一翻運劍如滿月,劍光過處卻將那掌影盡數攔下。
到底是肉掌對劍鋒,姚天君也多有顧忌,隻以真氣護住手掌,與劍鋒一觸即分,腳下運轉不停,就此與雲綾纏鬥起來。
船篷地方有限,二人便在這方寸之間各施手段,閃轉騰挪,你攻我守,一時間竟也難分高下。
真氣碰撞之下,氣浪翻湧,直震得小船左搖右晃,仿佛下一刻就要翻入河底。
解無憂極力穩住航行方向,而張迎秋則竭力保住小船不翻,誰都無暇上前相助姚天君。
蓬頂二人眨眼間鬥罷二十餘合,雲綾窺準時機橫劍一掃,劍氣激發,赤中帶金。
姚天君瞳孔一縮,低喝出聲,化掌為拳,催動真氣一拳轟出,拳影迎風便長,直直與劍氣相撞。
“轟隆!”
一聲爆鳴,餘波震得二人齊齊倒飛出去,更是在河麵激起一人高的浪頭來。
小船終是招架不住,“哢嚓”數聲後散成了無數碎木,漂浮在河麵之上,隨波逐流,向下遊而去。
好在此時離岸邊不遠,解無憂、張迎秋見勢不對,及時施展身法脫離小船,又踏著那些個碎木掠向河岸,這才免了落水之厄。
再看雲綾與姚天君,二人到底是半步宗師,比之解、張二人卻是高明許多。
隻見二人各施手段,竟是能虛空橫移,踏浪而行,劍光掌影頻頻對撞。
此時河麵上那是真氣橫行,爆鳴不止,炸起了無數水柱,二人就踏著這些水柱借力,竟也能淩空不落,宛如飛天!
倏地,雲綾一聲嬌喝,腳踏浪花,身形如電劃過,徑直破開一條衝天而起的水柱,劍鋒出其不意刺向姚天君胸前。
姚天君剛剛借助另一條水柱返身來攻,見此不由瞳孔一凝,雙掌合十,真氣噴發,竟是將劍鋒攝住,使之頓在胸前不得寸進。
見此,雲綾又是一聲嬌喝,身形倒翻,抬腳便踹。
姚天君雙手不得施展,卻是身體一側,手肘一抬抵住雲綾的腳底。
外人看來二人一觸即分,旋即各自倒飛出去。
殊不知在那一瞬間,二人同時催動真氣,竟都破開了彼此的護體真氣。
倒飛之際,二人體內卻是各有天地。
雲綾隻覺一股灼熱之氣闖入經脈,所過之處熾烈非常,口中不由悶哼出聲,忙調動真氣抵擋驅散。
好在她對《玄陽寶典》煉就的玄陽真氣還算熟悉,又有玲瓏協助,不消片刻便已盡數化解,適時輕點河水,身形再次拔高向姚天君掠去。
姚天君此刻卻是有苦難言。
那闖入經脈的明玉真氣屬性變化不定,時而熾熱,時而酷寒,時而又鋒銳如刀。
他竭力調動玄陽真氣抵擋,卻被這不斷變化的真氣屬性攪得應對失據,竟有節節敗退之勢。
好在這真氣入體,無有後援,他這才堪堪將之消磨殆盡,然而內傷已成也是不爭的事實。
他口中吐出一口淤血,抬眼一看,卻見雲綾已然淩空而至,劍吟聲聲,氣勢如虹。
見此,他心下一苦,知曉比拚修為怕已不是對手,暗中生出退意。
但見他將及河麵,腰身一翻,以手拍水,身形一頓一動,幾乎貼著河麵徑直往河岸掠去,口中更是喝令觀戰的解無憂、張迎秋援手。
解、張二人聞言心下一驚,卻也來不及多想,齊齊身形一動掠向河中。
那邊廂,雲綾以劍尖觸水,借勢迴轉身形,旋即腳踏波浪,身形如電追擊而至。
眼見解無憂、張迎秋一左一右攻來,她神情平靜,額間印記隱隱散發毫光,無數紫府氣息自發融入經脈之中,使其真氣運轉更見迅捷。
下一刻,她口中發出一聲長嘯,窺準解、張二人當中的空檔,身形猛然提速,化作一道五彩的流光徑直穿行而過。
解、張二人齊齊轉頭望去,就見那雲綾所化流光直追姚天君而去。
二人心下大驚,趕忙按下身形腳踩河水,借力再度向岸邊掠去。
隻是這一耽擱,雲綾已然再次與姚天君戰到一處。
一時間,岸邊劍氣縱橫,氣浪滾滾,二人根本插不進手,隻得遠遠避開,免被那強橫的真氣餘波所傷。
姚天君此刻當真是有苦難言,不複先前的從容,在雲綾的劍鋒之下漸漸狼狽。
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同樣是半步宗師,同樣修習世間絕頂的功法,為何他竟在雲綾手下討不到半點便宜。
他卻不知,此時的雲綾已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某種玄妙的境地。
在雲綾的感知當中,此刻仿佛天地都在她掌中!
隻消一個念頭,那些遊曆於天地間的能量皆能為她所用,根本不需要她動用多少真氣便能死死地壓製住姚天君。
所以,姚天君此刻並不是在與雲綾戰鬥,而是在與這片天地對抗!
玲瓏是最先察覺雲綾異樣的,然而她的聲音此刻卻絲毫引不來雲綾的注意。
無奈,她也隻能時刻留意著,也做好了隨時向時空管理中心求援的準備,就怕雲綾一直壓製的神性再次脫離控製。
好在,隨著姚天君的敗退,雲綾也從那種玄妙的境地裏抽離出來。
眼看被鳳鳴劍抵住咽喉的姚天君,雲綾微微一愣,旋即便從玲瓏口中得知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其實方才她是有意識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種感覺。
隻是有那麼一瞬間,她的本能占據了上風,如何出招、如何躲避、如何運用真氣等等,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遵循本能而動。
再迴神,姚天君就已經在她的劍下了。
此時,姚天君嘴角掛著血跡,一臉見鬼的模樣瞪著雲綾,似乎相比於咽喉前的鳳鳴劍,雲綾才是更讓他在意的存在。
另一邊,解無憂、張迎秋見姚天君被擒,心下一驚,就要上前來救,卻又顧忌姚天君的性命,是以躊躇不前。
雲綾抬眼看去,淡淡說道:“想他死,你們便上前一步試試。”
話落,解、張二人頓時不敢再動。
這時,姚天君卻撫著胸口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聞言,雲綾蹙了蹙眉,不太明白姚天君的意思。
“你是怎麼做到與天地融為一體的?”姚天君再次發問道:“方才,孤似乎不是在與你交手,而是在與整個天地對抗,你是怎麼做到的?”
雲綾麵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俏聲道:“你猜?”
實際上,她也不知為何,從眉心紫府的東來紫氣自發融入經脈開始,打著打著就那樣了。
此刻她也沒功夫去深究,反正交手情況玲瓏那兒應該都有記錄,迴頭再追究不遲。
姚天君顯然並不滿意雲綾的迴答,奈何人為刀俎,他也無可奈何,隻得忍下這口悶氣。
在雲綾的示意下,姚天君緩緩站起身來,口中卻道:“你以為拿下了孤,這天下就能重歸太平了嗎?”
“難道不是?”
說著,雲綾便要伸手點住姚天君。
“天真!”
聞言,雲綾不由動作一頓,蹙眉看向姚天君。
這時,姚天君又道:“我聖門百年大計,豈會因一人而廢!今日沒了我姚天君,明日河北自會另立新主!這一場,沒這麼容易結束的!”
話音剛落,姚天君卻是麵色一僵,再說不出話來。
雲綾好整以暇地從收起劍指,淡淡道:“那本姑娘就一個一個地剿過去,總能把你們剿個幹淨的。至於你,怕是看不到那日了!”
說罷,她又看向一旁不敢動彈的二人,正欲說話,卻猛然察覺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疾速接近,玲瓏也同時發出了預警。
【小心!】
“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