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在天道中這一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也許是一個小時,又也許是一天,還或許是一個月,甚至一年。
直到四周的七彩之光消失不見。
眼前才逐漸呈現(xiàn)出了該有的樣子。
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並不是金碧輝煌,也不是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宮殿。
更不是,傳說中的天庭。
而是……一片遼闊,看不到邊緣的沙漠。
但是……在這片沙漠之地中,劍一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裏一眼看去,全部都是各種石雕,木雕等等各種雕刻。
這些石雕也好,木雕也罷,跟劍一在神牆內(nèi),以及青宗秘境內(nèi)看到了那尊石像幾乎一模一樣。
與之不同的是,這些石雕和木雕都上了色。
那一個動作,那一表情,那一笑容,那一……喜怒哀樂。
應(yīng)有盡有。
更重要的是,這些雕刻還非常熟悉。
幾乎……跟劍一一模一樣……
沒錯,就是一模一樣。
仿佛就是照著他雕刻出來的。
看著眼前漫山遍野的雕刻,劍一沉默了起來。
許久後,他看到了一處小山丘,山丘那裏一棵大樹,大樹下坐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六七歲的樣子,腦袋上用雜草紮著兩個小揪揪,一身小衣服上補滿了小補丁。
特別是她那雙小繡花鞋,似乎補了一次又一次,不僅顯得格外的骯髒,陳舊,甚至還顯得古老。
而小女孩卻坐在了大樹下,懷裏抱著一個瓦罐,正拿著一塊木頭在雕刻著。
她很安靜,也很細(xì)心,更認(rèn)真……
臉蛋上甚至還帶著絲絲期待和笑容。
“小孩……”
劍一走了過去,喊了小女孩一聲。
小女孩全身猛地一顫,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隨後眼睛逐漸瞪大,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了劍一。
此刻,無論是那張臉,還是……那雙眼睛,表情格外的豐富。
“小孩?你在叫我?”
小女孩歪著腦袋一笑,這一笑,似乎在嘲諷,又似乎遇到了一個笑話。
更似乎……如同一把刀子一樣紮進了她的心髒中。
讓她痛的撕心裂肺。
“是啊!在下路經(jīng)此地,想詢問一下,天在何處?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劍一走了過去,簡單的點頭。
“你找天做什麼?”
小女孩的瞳孔一縮,聲音夾雜著一絲嘲笑和諷刺的反問道。
“我答應(yīng)過一位故人,一定要將這把劍親手送到她手裏。可奈何……時間太久了,在下已經(jīng)忘記她是誰?所以,想特意前來詢問一下天,我這位故人到底是誰?”
劍一將身後的劍拿了出來,輕輕的撫摸著,淡笑的開口道。
“哈哈哈哈……”
小女孩笑了,昂起了腦袋大笑。
大笑時,眼淚不受控製的直流而下。
笑的聲音更像是在撕心裂肺。
“既然已經(jīng)忘了她,為何還要把這把劍送給她?為什麼?為什麼?”
小草敞開了嗓門,嘶啞的大聲吶喊。
一萬年。
一萬年啊!
自己等了他整整一萬年啊!
因為害怕忘記他。
自己隨時隨刻都在雕刻著他的一切,他在自己身邊所發(fā)生的一切。
他的喜怒哀樂。
甚至……他任何一個舉動。
因為自己害怕,害怕他從自己的記憶中失去。
可是……可是他呢?
他居然忘記了自己?
他居然把自己給忘了。
啊……
此時,小草內(nèi)心深處在大聲吶喊。
在瘋狂的咆哮。
沒有人知道,這一萬年來,她是如何度過的。
一萬年,她每時每刻都在等待這個男人。
她每時每刻都在期待,都在期待。
希望他能歸。
可現(xiàn)在,卻給她的答案時。
他忘了。
他遺忘了一切。
甚至自己。
“嗡!”
“噗嗤……”
小草跟瘋了一樣大聲吶喊,大聲咆哮。
此刻,快速奪過了劍一手裏的劍,就是一劍刺了過去。
這一劍,正好刺在了劍一的心髒處,洞船了劍一的胸口。
鮮血從傷口處冉冉的湧出。
同時,劍一的嘴裏,鼻子裏,血液也在如噴湧一樣的流淌而下。
“……”
劍一一愣,吃吃的看著小草,嘴張了張,硬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他居然感到痛了。
自己醒來的那一刻起,劍一發(fā)現(xiàn),自己心髒那裏是空的。
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情感。
感覺不到一切。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可是……可是現(xiàn)在,他居然感覺到痛了。
而且,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能……能告訴我,你是誰嗎?因為……因為我感覺到痛了。”
劍一勉強的露出了笑容,看著小草,聲音夾雜著絲絲顫抖,開口問道。
“我是誰?你居然問我是誰?你居然在問我是誰?好,好,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我就是那個在原地等了你整整一萬年的人,我……就是這把劍的主人,我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我叫小草,聽懂了我,我叫小草,一棵不起眼,一棵不值錢的小草……”
小草又是哭,又是笑,敞開了嗓門,對著劍一大聲哭喊道。
“等了我一萬年?你……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原來……原來如此……”
劍一愣了愣。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
“對不起,是……是我失約了……”
劍一露出了疼痛,露出了無比歉意的表情看著小草。
他雖然忘了眼前這個小姑娘是誰,但是,他好想補償一下眼前的小姑娘啊!
可是……他做不到了。
真的做不到了。
他感覺自己很疲勞,很累。
身體也在這一刻,變的輕飄飄了起來。
他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跟大長老一樣,身體在慢慢化為了顆粒,在慢慢的消散。
“師父,不要,不要啊!他並沒有失約,他也沒有忘記了你,這一萬年來,他一直在為你鑄劍,隻是……他失去了自己的心髒,遺忘了一切,師父……”
就在劍一逐漸的消散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小草身後響起。
隻見,小溪大聲哭泣,朝著小草這邊跑來。
“……”
小草愣住了。
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他沒有失約?
他沒有忘記自己?
這一萬年來,他都在為自己鑄劍?
他隻是失去了自己的心髒,遺忘了一切。
不……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絕對不是……